7、洛卡先生
虽然在电话里已经跟李梓伊说了情况，可真正回去收拾东西时，两人相见还是忍不住眼泪汪汪，而霍兮的泪点在看到桌上的回国机票后终于爆发。
“就算机票再贵，你也别忘了来看我！”她紧紧搂着李梓伊，泣不成声。
“你这没良心的，难道就不能你回去看我？”李梓伊帮她擦眼泪，“你在这里没朋友没家人的，为什么不跟我回国？”
霍兮顿了顿，立即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不回就不回，干嘛哭得这么悲壮。”李梓伊索性去拿热毛巾帮她擦脸，“说说看，你又是怎么和比安奇搭上的？”
霍兮想了个容易接受的理由。
“他想收了我们的咖啡店，他当老板，我负责经营。”
“他要什么没有？怎么就看上我们的店了？”
“他说维纳斯湖的夕阳看着顺眼，而整个维纳斯湖畔，就数我们位置最好。只是他觉得店里的咖啡太次，所以找来师傅给我培训。”霍兮说得理直气壮，而李梓伊真的信了。
“所以你就夜不归宿？”她问。
“那叫封闭式训练！”霍兮大声道。
“这样也好，要是让你一个人经营，不出半年绝对亏得连渣都不剩！比安奇是个商人，亏本生意绝不做的。”李梓伊竟有些欣慰，“如此甚好，我也可以安心回国了。”
“安不安心你不都已经买好机票了嘛！”霍兮指着桌上的机票，抬高声调。
李梓伊顿时软了下来，笑眯眯地贴近，“家里人老催，迫不得已嘛！来来来，我帮你把行李搬下去。”
霍兮的行李并不多，一箱衣服，一箱杂物。李梓伊陪她在路边张望。
“比安奇住哪儿？这个时候不怎么好打车，要不坐地铁吧？”
霍兮想起出门时佣人说的那一长串地址，不禁摇头。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是个男人的声音，浓厚的意大利语，听着有些熟悉，但一时也记不起来。
“美女！你收拾好行李了吗？我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咯！”男人兴奋的语调像是与生俱来的，同时还有车里的音乐声。
“请问你是……”
“啊……你今天穿的是墨绿色外套吗？”
“呃……对……”
“请看右边！”
霍兮扭头，一辆正红色的越野由快减慢，稳稳停在她们跟前。下车的是一个高个子意大利人，卡其色的风衣穿起来很好看。
“咦？肖没跟我说有两个人啊！”男人露出大大的笑容，目光基本没离开过霍兮。
“我们……认识吗？”霍兮问。
“我叫洛卡，是肖的朋友。”洛卡大方伸出手，“虽然很想给你个拥抱，但听说亚洲人的礼仪是握手。”
“我叫霍兮。”霍兮伸手。
“我知道！”洛卡想了想，“我们这样算是认识了吗？”
霍兮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洛卡就大步走近，张开双臂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一旁的李梓伊都被吓了一跳。
“比安奇先生的这位朋友还真是懂得循序渐进。”李梓伊说的是中文，洛卡没听懂，但目光已经转向了她。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洛卡伸手。
李梓伊摆了摆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不是很习惯拥抱。”
洛卡耸耸肩，看到行李箱便主动搬到了车上。
霍兮在车边磨蹭，道别的时候气氛变得沉闷。
“机票是几点的？”霍兮问。
“问这干嘛，才不要你送。”
“噢……”
“干嘛这个表情，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李梓伊知道她怕冷，一把拉开车门把她往车里推，“走吧走吧，记得咖啡店的分红也有我的一份哟！”
霍兮笑了，朝她挥挥手。
“再见，好好照顾自己。”
李梓伊用力点头，转身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再见二字始终说不出口。
洛卡发动车子，看着李梓伊的背影，语调依旧轻快。
“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霍兮吸了吸鼻子，侧头看他，“比安奇先生可没有说过你会来接我。”
“待会儿共进晚餐的时候他会知道的。”洛卡哼着歌，朝她挑眉。
“我猜……共进晚餐也是你单方面的决定吧？”
“霍兮小姐还真是了解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洛卡很激动，连方向盘都没掌控好。
霍兮抿嘴笑了笑，却惹得洛卡更加欣喜。
“肖说你能看到精神力！”
“你知道他能操纵精神力？”
“当然！他从不会对我隐瞒这些！”
“冒昧问一下，你们认识多久了？”
“友情的深厚是不能靠时间衡量的！虽然我们认识不到一年，但相处默契。”
霍兮没说话，但笑得敷衍。
“不信？我敢打赌，你和刚才那位女士的交情，会在她回国后迅速变淡，直至不再联系。”
“照你这么说，一切友情都是来得快散得也快咯？”
“距离的远近很重要。”洛卡扭头，意有所指，“就像你将要待在他的身边一样。”
霍兮微愣，洛卡贼兮兮地瞥她一眼，两人终于安静下来。
从繁闹的市区到空旷的郊外，河流湖泊连绵不断，青草稀疏，显得清冷寂静，红色越野在公路上奔驰，沉沉乌云布满天际，半小时后下起了雨。
霍兮从行李箱翻出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洛卡虽然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夸张，但还是把车内暖气调大。
“比安奇先生的住宅还真是偏远。”
“他不喜欢被打扰，不然也不会买下那么大块地。”
霍兮点头赞同，“那座古堡确实太大。”
“实际上，以湖泊为界，那片地都是他的。”洛卡说。
霍兮顿了顿，竟无言以对。
抵达古堡的时候已是傍晚，天色全黑，阴冷的雨肆意而下，连空气都显得湿漉漉的，这是霍兮最讨厌的天气。
卡洛拉开车门，举着伞挡在头顶，霍兮露出笑颜，钻出车门躲到伞下，洛卡低头看见她唇色苍白，微微吃惊。
“你这幅样子像是刚从冰柜里出来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加快脚步只想待到有暖气的地方。
古堡有三幢楼，霍兮住的是客房，肖的起居生活是独立的一幢，所以就算她住在古堡里，一般情况下他们是碰不上面的。
“苏菲，今晚吃什么？”一进门洛卡就迫不及待地问女佣。
“洛卡先生想吃什么？”苏菲道。
“那就是还没煮了！”洛卡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看来没什么比饥饿更能左右情绪的了。
“比安奇先生不在么？”霍兮问。
苏菲看了看手表，“大约十五分钟后出门，先生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他又要去哪？”洛卡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沙发上，一抬头就看到缓缓下楼的肖。
木质的楼梯回响着皮鞋声，肖整理着袖口，臂弯挂着一件酒红色的长款大衣，碎发被梳理整齐，露出光洁的额头，轮廓分明的五官在亮光下一览无余。。
“啧啧啧，你这又是要去哪招摇过市呀？”洛卡随口一问。
“佛罗伦萨，一个星期后回来。”肖的目光越过他，停留在霍兮身上。
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特别是看着肖朝自己走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古堡里不要乱跑，不懂的就问苏菲。”他停在她跟前，毫无征兆地牵起她的手，瘫软在沙发上的洛卡也被惊得坐直。
但很快霍兮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股暖流由掌心注入，随着血液流向全身，体内的阴寒被驱散，被温暖包裹着。
窗外的雨滴淅淅沥沥，她初次觉得冬季的雨天竟是如此美妙。
“谢谢比安奇先生。”她轻声。
肖收回手，侃侃而立。
“我只是不想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只被异能侵蚀的怪物。”
怪物？霍兮一滞，不知道是他的话太过夸张，还是这股异能有着太多未知。
此时门外传来突突突的声音，女佣拉开大门，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草坪上，从里面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撑开雨伞在原地等候。
肖大步走向门外，接过男人手中的对讲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
“再见，比安奇先生。”霍兮站得端正，身子稍稍前倾。
大雨阻碍了视线，她似是看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又不敢确定。
“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肖。”
他的声音不大，但她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