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桓王府。
王府中屋檐上的白色灯笼在夜风中飘摇,清冷的感觉让人不禁心中哀伤。
咏春堂内点满了烛火,照得跟白昼一般。几个火盆烧得很旺,屋内异常温暖。
慕容玄裹了厚厚的貂皮大氅独自坐在屋内,今天要不是十几名侍卫齐力把他从冰冷的河水中拉出来,他可能就已经去到阴曹地府见到他心爱的女人了。
慕容玄嘴唇有些发紫,傍晚浑身湿透被送回王府的时候,他恍惚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被冻得涣散了,在这屋内待了这么久好歹算是缓过劲来了。
沈管家来敲门,“王爷。”
“进来。”慕容玄声音沙哑,就连魂魄也似被抽离了一样。
沈管家领了家丁进屋,搬了几件东西,有铜镜、桌几,还有屏风。
“王爷,咏春堂以前的什物还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前些日子虞小姐都吩咐扔出了府外。”沈管家一边说,一边张罗家丁把东西抬进来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嗯。”慕容玄只是随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全然是无奈。
“王爷,你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熬了些粥,王爷好还是喝一点吧。”沈管家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接过粥碗,递到慕容玄面前。
慕容玄看也没看一眼那碗热气腾腾的粥,“本王不饿,你把粥摆放到翎儿的灵位前面去吧,她也该饿了。”
“这……”慕容玄有些魔怔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疼,沈管家轻叹一声,看了一眼窗边的灵牌,“马上就给灵牌前面放上粥,那……再给王爷盛一碗?”
慕容玄却还是摇头,“不了,本王不饿,吃不下。”
沈管家拿他没办法,只这两天时间,就见他眼窝深陷下巴都尖了,如此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王爷,你要保重身子啊。”
慕容玄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便不再说话。
屋内死一般的沉静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却不敢说什么,沈管家和下人们恭敬退下,屋内又只剩下了慕容玄一人。
他呆坐于坐榻上,怔怔看着那铜镜发呆,想要还原萧若翎曾经坐在那里对镜梳妆的模样,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就连她的容貌也在脑海中无比模糊。
“拿酒来——”他对外面大喊。
屋外值守的小丫鬟开了门探进半个头来,“王爷,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要不奴婢给你端碗热汤来?”
慕容玄向来善待府里的下人,这丫鬟见慕容玄现在的样子也是心疼。
“拿酒来!”慕容玄坚定又沙哑地命令。
小丫鬟犹豫了片刻只得应下,过了一刻钟才极不情愿地把酒端了进来。
慕容玄抓起酒壶就仰头猛喝,咕咚咕咚酒壶就见了底。
“王爷,你这样会伤了身子。”丫鬟一脸心疼想去阻拦他,他却是做了个手势让丫鬟出去。
小丫鬟虽是不愿意,却不得不从命,一步三回头步出房去。
慕容玄手上还抓着酒壶,无力走到铜镜前,镜中只有自己潦倒悲伤的样子。
他伸手轻触铜镜,冰冷的温度从指尖传来,他似乎再也找不到萧若翎存在过的痕迹,连可以凭吊的物品也找不出。
他无奈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张脸笑得很扭曲,尽是自嘲。
忽的,他脸色变得灰黑,一声咳嗽,一口鲜血便咳出口中,喷在了铜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