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蓟城,雪。
街角偶有鞭炮的声音传来,过年的气氛洋溢在空气中。
桓王府内还挂着白色的灯笼,丝毫没有过年的喜庆气氛,就似乎是蓟城内的一座孤城,被喜庆的城市所遗忘。
慕容玄房中,地上满是揉皱的宣纸丢弃在地,而他站在桌几旁,手中的狼毫在摊开的宣纸上疾笔画着什么。
他眉头紧皱,碧色眼眸专注又迫切,面前的宣纸上画出的是一个女子的轮廓,女子一身纱衣站在荷塘边,头上一支普通的银钗,手中一本书卷。
慕容玄手中紧握狼毫却忽的停了笔,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双朝露般的眼眸,可是待他落笔之时却怎么也画不出那双迷人的眼眸。
“啪——”毛笔被甩在地上,墨汁溅了一地。
他猛地将面前画了一半的画卷撕碎揉烂,最后像地上那些废掉的画卷一样,丢弃在地。
“来人,拿纸来!”他无奈又愠怒的声音掺杂着院子里的皑皑白雪,桓王府就似乎被冰封在了冷凝的世界,走不出来。
沈管家捧了一大卷宣纸敲门进来,这几天慕容玄好歹要吃些东西了,可是却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出来,彻夜不眠地作画,可是却没有一幅画能幸存下来。
沈管家跨进门来,踩在满地的废纸上,再这样下去恐怕蓟城的宣纸也要脱销了。
“王爷,纸拿来了。”沈管家为慕容玄将宣纸铺开,又把地上的笔拾起来。
慕容玄没有说话,眉间的惆怅似乎刻在了那里。
看他削瘦的脸和深陷的眼窝,他已经被这份沉重的心事折磨得变了模样。
片刻,他又径直拿了笔蘸满墨汁,挥笔在纸上画起来。
沈管家微微轻叹,在一旁替他磨墨,他看慕容玄专注又消沉的模样,也不禁心酸,何其开朗和善的桓王,如今就似变了一个人。
“王爷。”沈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明天就是除夕,皇上派人来请王爷明日去宫里一起守岁。”
慕容玄提笔在纸上疾笔作画,眉头拧在一起满是专注,半晌没说话。
沈管家有些尴尬,以为慕容玄没有听见,正想再问一遍,却听慕容玄静静地开口,手中却是没有停下来,“明天是翎儿头七,本王哪儿也不去,就在府中等她。”
沈管家微微一愣,只得点头,“那……那好,属下吩咐人去准备些香烛。”
“嗯。”慕容玄没有多言,依旧疾笔作画。
沈管家正在踟蹰是出去还是继续在这里待一会儿,竟见慕容玄将手中狼毫一把拍在纸上,“备马,本王要出去。”
不等沈管家反应过来,慕容玄已是疾步出了门去。
……
青河边,寒风呜咽夹杂着雪花吹来。
慕容玄骑马站在青河结冰的河面上,白色的衣袂在风中飞舞。
风很疾,夹杂了雪花吹在他脸上,他碧色双眸微眯,怔怔看着远方。
每一天他都会来这里待一会儿,冥冥之中他似乎能感觉到她就在他的身边,无时无刻。
他抬头,忽的看见上游方向的山坡上,一只紫红色的风筝在飘摇,他不禁眉头一皱,下雪的时候也会有人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