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所以太子近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城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黛玉娴阳郡主的名号对太子近卫没什么用处,她也只好从马车里站出来,站在车上举目望向城楼,但见旌旗飘扬,守城的兵勇们一个个身板儿笔直,雄姿英发的站在城头上,宛如雕塑一般。
更有太子侍卫上前来,对着黛玉拱手行礼,说话倒也算是客气:“郡主请止步,太子殿下在此,无殿下谕旨,任何人不准靠近城楼。往郡主恕罪。”
黛玉淡淡的说道:“那就烦请将军禀告太子,说龙将军府上家奴奉上治伤良药,想请北静王爷一并带去给将军疗伤。请太子开恩,准我们把药给王爷送过去。”
那侍卫正要说话,却觉得耳边凉风一闪,一道白影倏地一下飘过去,站在了娴阳郡主的马车跟前。一声清泠温润不分男女的声音,十分好听:“郡主要送东西给王爷,怎么不拿齐了一趟送来,属下刚把东西交给王爷,郡主又巴巴的亲自来了。”
黛玉皱眉,说道:“哪里是我要给王爷送东西?此乃是于管家要王爷带去给龙将军治伤的。寻儿一片孝心要过来见见王爷,我只能送他过来……”
雪空笑了笑,说道:“东西呢,交给属下吧,属下再跑一趟就是了。”
小龙寻却不乐意的说道:“我要见一见舅舅……”
黛玉轻叹,劝着小龙寻:“寻儿乖,让雪空将军把药送过去吧。王爷肩负重任,耽搁不得……”
于德安闻言也不敢再多说,忙把手中的匣子交给雪空,雪空刚转身离去,那边城楼上便走下来一个身穿银色铠甲,身材修长硬挺的男子。他一来,拦着黛玉马车的诸人便都纷纷侧身,低头给那人行礼,齐声叫道:“燕将军。”
原来来人正是燕松昀,黛玉举目望过去,轻笑着对他点点头。
燕松昀已经走到黛玉车前,躬身行礼:“臣燕松昀给娴阳郡主请安。太子爷口谕,请娴阳郡主和龙世子蹬上城楼,送北静王爷领兵北去。”
黛玉点点头,说道:“谢太子恩典。有劳将军了。”
于德安忙拿了梯凳放在车前,紫鹃从黛玉身后过去先下车,然后转身搀扶着黛玉,慢慢的走下去,燕松昀领路,黛玉拉着小龙寻的手带着于德安及宫女侍卫一同旖旎蹬上城楼。
城门外,广阔的场地上五千精兵列队而立,为首处水溶一身玄色铠甲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骏马昂扬器宇不凡,马上之人更是英姿雄发,锐不可当。
太子正站在城楼之上,手中端着一只年代久远的青铜爵,爵中有美酒甘冽,本来不知在说着什么,因黛玉上了城楼,他便适当的停了下来,徐徐转身看着自对面缓缓而来的黛玉。
她没有特别的梳妆打扮,甚至还是晨妆慵懒,额前一缕发丝被城头上的清风吹拂着,时而贴在额头脸颊之上,时而有飘摇开去。微红的双眸,憔悴的容颜,单薄的烟紫色江绸衣衫……
这样一个轻灵的女儿家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太子便觉得再难移开双目。
黛玉行至太子岂不之外即立住脚步,拉着寻儿一起盈盈下拜:“黛玉给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恍惚,呆呆的看着黛玉不知所云。
燕松昀忙走到太子跟前,悄声回了一句:“太子爷,郡主和小世子上来给北静王爷践行了。”
“哦。”太子经燕松昀提醒方回过神来,收回痴迷的目光,轻声咳嗽一下,微笑说道:“郡主请起。”
黛玉起身,垂目走到城头的女墙边上,目之所及,皆是精兵良将。可他在那数千人中,却是那样的耀眼。灼灼光华似乎要灼伤了她的双眼,徐徐抬起手来,轻轻一挥,眼前便是一片模糊。
水溶坐在马上,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荷包,仰面看着城墙上的黛玉,暗暗地叮嘱着:“玉儿,好生保重,等我回来……”
赐婚娴阳郡主和北静王水溶的圣旨并没有像水溶预料的那么快到来。而是足足晚了六天之久。
当日黛玉看着水溶领兵北去之后,心情无比的惨淡,拉着小龙寻的手下城楼时,脚下一晃险些整个人都摔下去。幸好当时太子走在前面,实时回身扶了她一把,否则这下滚下去非要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六日后,一道赐婚的圣旨到了东阳公主府邸,宣旨的公公依然是上次黛玉受封郡主时来的那一位,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水溶走后,黛玉自然是十分惦念,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吃不好喝不好,还要劝解小龙寻,自然是心力憔悴的很。来宣旨的公公见黛玉一脸病容从里面出来接旨,心里忍不住暗暗地叹了口气,想着这位郡主如此羸弱,也不知道将来嫁入北静王府会怎么样。
然这些却不是他一个太监所能管得事情,待黛玉跪下去之后,太监展开圣旨,清了清喉咙,扯着公鸭嗓子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娴阳郡主品貌贤淑,德才兼备,出身于书香门第,公侯世家,受教于钟鸣鼎食之族。又和东阳公主姐妹情深,替公主执掌门户,看护幼子,深明大义,乃不可多得之才女,朕甚爱之。如今娴阳郡主已过及笄之年,朕不忍心令其远嫁,数点朝中年轻诸王世子,唯北静王水溶与其年貌相当,乃不可多得之佳偶。今御赐良缘,将娴阳郡主许与北静郡王为正妃。愿尔二人能恩爱白头,相携百年。钦赐!”
黛玉尊称一声:“臣女林黛玉接旨。”然后便三叩首,抬手接了这一道决定了自己终身大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