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刚睡醒,打了个哈欠而已,好好的,谁哭来着?”
却说那东宫太子派来的信使从龙府回去之后,便被太子叫到了近前问话。
此人进殿时,太子正站在书案前,笔蘸丹青,在一幅六尺素宣上点点画画,正在为一位女子画像的衣裙着色。见他进门头也不抬的问道:“信送到了?”
信使忙磕头回道:“回太子爷,信送到了。”
“郡主可有说什么?”
“没,奴才没见着郡主。是龙府传话的婆子把书信送进去的,那婆子出来时,赏了奴才十两银子,说教奴才去吃茶。并没有别的话。”
太子手中的画笔一顿,抬头来皱眉骂道:“混账!若郡主有回信往北疆送,可如何送去?你竟连一句明白话也说不出来,要你何用?”
信使吓得赶紧趴在地上磕头,连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跟郡主说,求太子爷饶奴才这次……”
太子长叹一声,将手中画笔放到一旁的笔架上,略一沉思又挥手道:“滚出去吧,这事儿不用你多嘴了。”
“是,是是……”信使忙又磕了个头,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太子又凝视着书案上的画像半晌,方沉声吩咐:“来人!”
“奴才在。”门外当值的下人忙应声而入。
“传燕松昀进来!”
“是。”
太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手将书案上的那幅画像拾起来,展在面前轻轻地将未干之处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待墨迹干透之后方将那画像细心地收起来。
燕松昀已经到了门口,朗声回道:“回太子,侍卫首领燕松昀到。”
太子便高声吩咐道:“进来说话。”
燕松昀方掀起门口湘妃竹帘进门来,躬身给太子见礼:“属下燕松昀请太子大安。”
太子转头看见燕松昀依然是一身银色铠甲穿在身上,一副凛然正气于他冷峻清朗的眉目之中隐隐散出,不得不说,燕松昀也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物儿。于是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松昀,起来。”
“谢太子恩典。”
太子在书房里来回的走了几步,淡淡的问道:“父皇回京的日子不远了,这些日子京城内外的安稳十分重要。我不放心别人,松昀,此事你也多上上心。”
燕松昀忙应道:“是,请太子爷放心,新任的九门提督卫尚勇是个妥当之人,皇上回京之事至关重大,他不会不仔细的。臣回头也多出去走一圈,若有不妥之处,定立刻回太子。”
太子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轻叹一声,说道:“你说到卫尚勇,此人原本不是在西山大营当差的那个千户么?”
燕松昀忙回:“太子爷英明,正是此人。因前任九门提督牵连到宁荣二府一案,被撤职查办了。所以兵部拟了奏折调他来维护四九城的安危,万岁爷亲自批的,想来此人绝不会有错。”
太子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燕松昀心中一紧,忙回道:“太子请稍等片刻,臣去调集侍卫……”
“不要。”太子忙阻拦,“我想微服出去走走,不要惊扰了百姓们的晚饭。”
燕松昀有些犹豫,劝道:“太子殿下乃储君之尊,身系祖宗社稷,万不可大意。臣还是调集侍卫们暗中相随比较妥当。”
太子只得吩咐道:“少带几个人也就罢了,我只想随便走走。”
“是。”燕松昀答应着出去,可不敢随便带几个人,而是点了二十多名大内高手换了百姓的衣服前后护佑,又亲自带了四名侍卫便服相随,才簇拥着太子出了东宫。
此时天色尚未黑透,薄薄的暮色披着天空中最后一丝晚霞,把神都古城浸染的如梦幻仙宫一般的宁静祥和。
各家炊烟袅袅,空气中带着饭菜的香味。店铺林立,门外个个儿都亮起了灯笼。星星点点,趁着淡淡的夜色,越发叫人觉得夜凉如水,静谧温馨。
太子似是比往日更多几分感慨一番,拉着燕松昀东聊西扯,不经意间便到了龙府门外的街道上。于是诧然道:“这不是东阳公主府门外地那条街么?咱们怎么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里?”
燕松昀不敢多话,忙拱手笑道:“爷心系东北战事,情不自禁走到这里可见爷和公主血浓于水,姐弟情深。”
太子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刚接到东北的快报,里面有北静王给娴阳郡主的一封家书。让我忽然想起王兄临走时还托我好生照料娴阳郡主,我却忙于政务,无暇过问郡主之事。今日既然到了这里,咱们就进去看看吧。”
燕松昀想劝说不妥,可太子却搬出北静王来,说王爷临走时拖了他照看郡主,是以燕松昀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暗暗地叹了口气,回道:“那……属下先过去叫门?”
太子点点头,说道:“不要说我来了,免得府上的家人惊慌。”
燕松昀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地叹息,心想越不说您来了,人家才越是惊慌呢。
身为太子东宫的侍卫首领自然要听从太子的吩咐。不过燕松昀自认为不能做对不起北静王的事情,所以他叩开大门之后,跟开门的家人稍微示意:宫里有人来探望郡主。
老家人虽然只是个看门的老人,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精儿,他认得燕松昀如今是东宫的侍卫首领,而他又说是宫里有人来探望郡主,很自然的便猜到了东宫之人,不过他老人家很实在,没想到是太子,还以为是太子妃来了呢,于是赶紧的开门并叫人报进去,悄声叮嘱进去报信的人,说:大概是太子妃来探望郡主了,快进去报信,好叫郡主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