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惊问:“李家?哪个李家?”
水安跺脚叹道:“还有哪个李家,自然是兵部尚书府李大人家……”
徐嬷嬷着实吓了一跳,焦急的说道:“好好地,怎么他们家又出事儿了?”
水安则不及多说,急匆匆的进瑞萱堂给太妃回话。
书房里,水溶听了小厮急匆匆的回话之后,淡然看了门外一眼,只说了声:“知道了。”便摆手命小厮出去。
那小厮心里虽然纳闷自家王爷的冷静,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答应着退出去。
水溶依然执了笔,站在书案前用心的写字,伺候文墨的小厮大气儿不敢喘,只安静的站在书案一头研磨,旁边的美人比肩缠枝莲青大花瓶里供着的一只怒放的红梅,默默地吐着沁人的芬芳。梅香和着墨香在屋子里慢慢的氤氲开来,令人心平气和。
太妃扶着徐嬷嬷的手匆匆赶来,一进书房便着急的问道:“李家的事儿你听说了么?”
水溶的一幅(满江红)正好写到最后一笔,带他缓缓的收尾,将那只大狼毫轻轻地抬起来后,方长出一口气,说道:“母妃,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太妃急匆匆走到书案前,一把拿过水溶手中的毛笔交给旁边的小厮,略带喘息的说道:“李延胜家出事儿了,你可知道?”
水溶轻笑:“他们家有蘅嫔娘娘在,能出什么事儿?”
太妃焦急的说道:“边关之事,纵然是皇后娘娘恐怕也盖不住,何况一个蘅嫔?如今我们与他家算得上是姻亲,他们家出事,多多少少都会牵连到我家,为娘都快急死了,你还这么不冷不热的,到底是怎么打算?”
水溶淡然一笑,说道:“母妃,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您不是在着急操办儿子的婚事么?怎么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儿?”
太妃一愣,皱眉看着水溶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怎么讲?李延胜家的二姑娘不是你的侧妃啊?”
水溶轻笑:“还没娶进门呢,怎么算得上是侧妃呢?母妃还是先操心一下儿子的正妃吧。侧妃的事情是将来正妃要操心的,母妃怎么本末倒置起来?”
太妃心里的焦躁被水溶的淡定给渐渐地化解,见他不着急,太妃也转身去椅子上坐了下来,水溶亲自奉茶后,也坐在她的身旁,劝道:“母妃,朝堂的事情有儿子呢,这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谁家没有女儿?您怎么就偏偏认定了他李延胜家的女儿呢?当初您说兵部尚书手握兵权,将来会帮衬着儿子。可如今你看,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今日的权力说不定就是明日的祸根,母妃又何必打算的那么早?只要我们尽心尽力为皇上效劳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了我们,联姻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好事呢,您说是不是?”
太妃侧脸看着水溶,低声问道:“你莫不是早就想毁掉和李家的婚约吧?”
水溶摇摇头,说道:“儿子不敢,侧妃也是皇上赐的,如今说什么都还早。我们只安心的等着罢了。”
太妃听了这话,也轻叹一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如今为娘先张罗着把娴阳郡主娶进门再说吧,至于将来侧妃什么的,你有了正妃,自然会事事为你打算,为娘只等着抱孙子了,还管这些闲事儿做什么。”
水溶微微一笑,抬手挽住太妃的手臂,低声说道:“母妃英明。”
太妃只觉得一阵恍惚,身边儿子这忽如其来的类似于撒娇的表情蓦地把她带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那时候老王爷还在,儿子不过是个顽劣少年,每每他做了错事被他父亲训斥,便都会跑到母妃这里搂着她的胳膊来回的蹭……
往事如电,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太妃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身边已经高大英俊的儿子又由衷的笑了。
皇上震怒之下,以教子无方之过把李延胜官降****,从兵部尚书直接将为兵部主事,又下旨命冯紫英为钦差,去松州抚慰受害的百姓,将李良崇押解回京交刑部议罪,把李良崇手下案犯官兵在松州当街处以斩刑,以安抚松州百姓,并树立军威。
李延胜从正二品降到正五品,可谓是一落千丈。府中从上头的主子到洒扫看门的奴才都是愁眉苦脸,往日神采飞扬的尚书府如今一片凄凉惨淡。比起以前李清芬被贬为北静王府侧妃一事,李延胜的降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祸事。
思来想去,这样的事情总不能去求后宫帮忙说情,所以李延胜最后还是想到了水溶。
于是他命家人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带着送至北静王府。熟料水溶却不在家,他只得将东西放下回来听消息。
偏巧这日水溶正巧被皇上叫了去,说的也是李良崇纵容手下强奸民女的事情。皇上看了看刑部的人,十分无奈的问水溶:“对李良崇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水溶毫不迟疑的回道:“按照军中律令,身为将领纵容手下犯下此等大错,且包庇纵容,又殴打县丞,实乃罪不容恕。至少也削去所有军职赶出军营,用不许录用。”
皇上一听这话竟比刑部议的处分还重,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水溶。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李延胜是怎么得罪水溶了,不但不为他儿子讲情,还如此苦大仇深的样子。
水溶见皇上不说话,又道:“皇上,臣在松州打仗的时候,松州百姓皆厚待将士们,我们连夜行军,他们便送来吃食米粥,还有御寒的衣裳鞋袜等。百姓们忠君爱国是社稷之福,可这个李良崇却纵容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仅坏了军队的纪律,更毁了皇上的英名。若不严惩这些人,松州百姓将如何信任朝廷军队,如何忠心于朝廷?民心之大,大于天。水溶不敢因一己之私为李良崇求情而坏了皇上的千秋大业,请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