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叹道:“北静王一心为国为民,实乃朕的肱骨之臣。此事就按北静王的意思办吧。”
刑部的人忙俯身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水溶见皇上无话,也请旨退出。
刑部尚书赵隆景和左侍郎封存胥出了御书房走了没多远,便见北静王从后面赶上来,二人忙止住脚步等水溶走的进了,躬身施礼。赵隆景微微笑道:“王爷深明大义,真是令下官等佩服。”
水溶只淡然一笑,看了赵隆景和封存胥一眼,说道:“认真办差,不要动那些小心思。皇上圣明着呢,你们那点小动作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赵隆景和封存胥忙点头应道:“王爷教训的是,下官谨记在心。”
水溶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赵隆景和封存胥在原地发呆。
“唉……我说赵大人,看来他们说的不错啊,这李延胜家的二姑娘的确是不讨王爷欢心。今儿这事儿王爷不说情倒也罢了,竟然比咱们还狠。啧啧……”
“少废话了,松州刚刚打完仗,而且是王爷亲自指挥的。王爷对松州的百姓自然有深厚的感情。李良崇不自量力,做出这等蠢事来,还指望着王爷给他求情?依我看,王爷这还是有情义的,换了别人,说不定立刻就奏请皇上,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松州斩立决,以宽慰松州百姓之心。”
“对对,最可恨的是这蠢货居然殴打县丞,朝廷命官是他说打就打的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就是个二百五,你还不知道么?”
“李延胜真是祖上无德,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儿子?”
镇江王府内宅,黛玉居住的小院里终于安静下来,打发走了龙家的四五个族中老人,她扶着紫鹃的手慢慢的走到软榻跟前坐下,榻前的灯盏亦被点燃了,赤铜鎏金的凤凰,衔着一盏纱灯。灯光朦胧暗红,仿佛一颗衰弱的心,微微荏苒跳动。朦胧的灯光映在她脸上,稍稍有了几分血色,但那颜色也是虚的,像是层单薄轻纱,随时可以揭了去,依旧露出底下的苍白。
紫鹃轻声劝道:“郡主别气恼,我们又没用他们的一分一毫,犯得着跟他们生气么?”
黛玉冷笑:“如今他们已经认定了我是为了龙家的钱财才给老王爷做义女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就想个法子进宫去见太后,让太后免去我这郡主的头衔也就罢了。”
紫鹃忙劝:“是东阳公主和郡主姐妹情深,才放心的把小王爷托付给您。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若公主当初不是为了防着他们,恐怕也不会有此一举。郡主可别上了他们的当。再说了,我们问心无愧,又怕他们说什么?他们若再来,就只管赶出去罢了。”
黛玉正要说话,忽听外边小龙寻着急的问道:“姑姑呢?可曾被那些混账气着?”
紫鹃忙回身,却见龙寻出门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来便匆匆进门,见了黛玉越发加快了脚步奔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道:“姑姑,你没生气吧?我一回来便听说族里的几个人来找你说话,便猜到没什么好话,姑姑就该拒之门外,见他们做什么?”
黛玉一肚子的烦恼被这少年一说,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微笑着说道:“瞧你这一脑门子的汗,好好地你又跑什么?他们能怎么样我呢,不过是说几句没用的话罢了。何必当真?”
龙寻却很是生气的样子,皱眉说道:“这些人这是太过分了!当初母亲在世的时候可怜他们没什么进项,才准他们在铺子里做点事儿,领点月钱。几个年长的老人每年分点红利也不过是母亲怕他们穷疯了四处丢人罢了。如今倒是作威作福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黛玉忙拉住他,笑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母亲当初的意思,你怎么好说改就改?此为不孝,知道么?”
龙寻无奈的叹了口气,撅着嘴巴嘟囔:“姑姑就是心软,若母亲知道他们这样对姑姑,一定也饶不过他们的。”
黛玉不欲多事,便吩咐紫鹃:“去叫人把小王爷的衣裳送过来,瞧着身上的泥,真不知道他是去练习骑射了呢,还是耍泥猴去了?还不赶紧的换下来呢。晚饭也传到这里来,我们一起用。”
紫鹃忙答应着下去吩咐人,龙寻则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衣襟上的泥土,笑道:“今儿和他们练习骑射,倒是射中了两只鹞子,只是姑姑不喜欢吃那些东西,所以赏了他们拿去了。等下回再去,看我射一只鹿来给姑姑烤肉吃。”
黛玉忙笑道:“阿弥陀佛,我可不指望你射来什么鹿,你且好生着,别磕着碰着我也就放心了。”
屋里的小丫头们听了这话,也都偷偷的笑了。
一时屋子里热闹起来,紫鹃回来,叫丫头们调开桌椅,安放碗筷,黛玉和龙寻又说些外头的闲话。饭菜传上来之后,二人又一起用了晚饭,龙寻又陪着黛玉说笑了一会子方才回房去睡。
打发走了龙寻,紫鹃方服侍着黛玉将发髻打开,把手上的镯子戒指等物一件件的摘下来,趁便悄声问道:“郡主,奴婢刚才出去传话,听见外边的人说李尚书府上犯了事儿呢。”
黛玉闻言一愣,因问:“可曾听说犯了什么事儿?”
紫鹃悄声道:“听说是他们家的公子在松州犯了事儿,万岁爷大怒,李尚书官降****,全家比死了人还难受呢。外边的几个婆子还说他们是自作自受,还说这已经是天恩了,若不是他们家有个娘娘,说不定罪过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