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正在夸赞自家姑娘的倾国倾城,外边有小丫头急急匆匆的进来,见了二人又站住脚步,犹豫不决的站在门口往里张望。李清芬恰好在穿衣镜里看见她,便不高兴的问道:“是什么事儿让你慌张的来了,又站在那里不说话?”
那小丫头听见主子问,方福身说道:“回姑娘,奴婢从前面过来,是北静王府的大总管来了。大总管说……说……”
李清芬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生气的呵斥道:“说什么?你怎么又哑巴了?难道你巴巴的跑来就是为了气我?”
小丫头忙道:“回姑娘话,北静王府的水大总管在前面,跟老爷说……王爷有话,说王府那边房屋有限,姑娘的妆奁不宜太多,最多只能四十抬,多了……怕是没地方搁放。还说……”
此时李清芬已经被气得脸色苍白,重重的呼吸让她身边的丫头宝珠也吓得不轻,忙帮着呵斥小丫头:“糊涂东西!有话还不赶紧的说?若没什么话,就赶紧的滚出去!别在这里站着惹姑娘生气了。”
李清芬也指着那小丫头怒斥:“还不说?”
小丫头忙又低着头说道:“王爷还说,外边已经有言官弹劾我们老爷在外敛财,若我们还不知道收敛,恐怕会祸及北静王府。所以叫咱们行事低调些。”
李清芬简直要气炸了肺,抬头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可发泄之物,便随手将旁边的凤冠拾起来,用力的掼到地上去,并竭斯底里的骂道:“滚!给我滚出去!”
那凤冠原是银丝攒缧而成,上面镶嵌着珍珠,翠蓝,宝石等物,更有数条流苏缨络乃精工而制,此时被李清芬猛力摔到地上,那些银丝线未免断裂,有数颗大小珠玉宝石纷纷而落,满屋子里稀里哗啦一片声响,一地狼藉,宝珠和那小丫头便吓得说不出话来。
外边的嬷嬷闻声赶来,见自家二姑娘把凤冠给摔烂了,登时吓得六神无主,一个跺脚道:“这下子可闯了大祸了!这凤冠如何能摔?这……这可是不吉利的呀……”另一个则慌慌张张的去将零落的凤冠拾起来,在看清状况之后也忍不住跺脚:“这可没救了……还是快些去回夫人吧!”
李清芬的奶娘原本就是个怕事儿的,听了这话二话不说转头便急匆匆的跑去前面去了。恰好水安还没走,正在前面花厅里由李良崇陪着喝茶说话儿呢,李清芬的奶娘蝎蝎螫螫的跑到前院来,在走廊里便问着丫头:“夫人呢?夫人在哪里呢?”
凑巧龚氏从西面的抱厦里出来,正在为水安说的话而偷偷地高兴呢,听见问便说道:“找夫人做什么?瞧你慌慌张张的样子,今儿是什么日子,你怎么不在后面伺候姑娘,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那奶娘见了龚氏,忙上前回道:“大奶奶,这可不好了……二姑娘她……她不知道跟谁生气,一气之下摔了凤冠,这……这可不关奴才的事情啊,当时奴才在外边呢……我……”
龚氏大惊,一时忘了水安还在屋子里面,便不由得高声斥道:“你是死人啊?怎么由着她摔凤冠?凭什么大事儿也不能这么没轻没重的呀……”
水安坐在屋子里正不紧不慢的吃茶,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抬头看着外边,低声问道:“外边这是谁说话呢?这凤冠怎么会摔了?”
侧妃虽然比不得正妃尊贵,那也是受金册的妃子,凤冠何等重要?这可是杀头的大事儿!
后面的话水安自然不好说出口,他知道李良崇再混蛋也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李良崇果然坐不住了,他手中茶盏一抖,里面的热茶险些洒在身上。遂忙将茶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起身对着水安拱手道:“大管家请少坐片刻,在下去处置了那不是死活的奴才再回来给大管家一个解释。”说完,他不等水安答话便转身出去。
水安暗暗地叹道:这个李延胜到底是怎么搞的,家里的人一个个儿的都不靠谱。算了,自己还是别在这里坐下去了。所以李良崇一出门,水安也跟着站了起来,手中茶盏放在桌子上,便抬脚出门。
李良崇走在前面只顾着出去训斥家人了,并没看见水安也跟了出来。他一出门他便呵斥着廊檐下正拉着龚氏往一旁的耳房里走的婆子:“狗奴才,还不给我站住!”
李清芬的奶娘听见呵斥,不由得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龚氏忙回过头来,叹道:“我有急事要去跟夫人说,大爷有什么话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
李夫人原在耳房坐着,水安来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也不好受,原本她是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想把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送进北静王府的。虽然说是侧妃不能拜天地,但却不能在财势上输给一个外来的郡主。不然的话,女儿将来在王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只是她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没算到北静王府会来这么一手。
这是什么?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然当她从屋子里听见外边儿媳那声失控的吆喝时,心里的郁闷登时化为惶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生气的喝道:“不知死活的贱妇,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刚落,外边有丫头匆匆进来回道:“夫人,二姑娘的奶娘说,姑娘刚在房里生气摔了凤冠……”
“啊?”李夫人大惊失色,因又想着北静王府的总管还在家里吃茶,便又低声斥道:“死丫头,少在这里没轻没重的胡说八道!给我滚出去!”说着,她自己也急匆匆的出门来,只想劈脸先给那个不知死活的儿媳妇两个耳光,然后再把家里这些没轻重的奴才们一个个都发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