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恣意地照在落英山庄金色的招牌上面,闪闪发光。山庄里亭台楼阁早已撤去了挂在上面的惊鸟铃,山庄里再没有了那种空灵却让人心慌的响声,却静得让人不安。慕容武站在落英山庄的门口,庄门敞开,却没有一个人站在里面迎接着他,他抬头望着明晃晃的招牌,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落英十三骑就站在慕容武的身后,一言不发却又纹丝未动,他们也察觉到了明显的异样,每个人都握紧了兵器,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慕容武,只要主人一声命令,这些死士马上会奋不顾身地冲到慕容武的身前。慕容武也没有动,他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很快,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两个……他推测着逐渐走过来的人数,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恐慌,甚至他不禁轻扬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嘲笑。
落英山庄高高的牌匾下面,高大的庄门敞开,汉白玉的门坎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青亮的光芒。门的两侧,有两方在对峙着,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打量。慕容武将目光落在了林家财身边站着的那个黑黑壮壮的男人身上,那人用黑布扎着头巾,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一双墨绿的眼睛闪闪发亮。慕容武突然佯装轻松地说道:“想不到鬼门的门主也管起了落英山庄的事情,真是新鲜。”
吉利微微一笑,对慕容武道:“慕容公子一向可好,吉利有礼了。”
“好得很,好得很。”慕容武一笑,指着面前的一群人说道:“当然好得很,你若是看到鬼门里的人,各堂堂主在总管后面站成一排迎着你,你就算是不好,也会变得很好了。不过更是想不到的,连鬼门的人也来到庄里,这落英山庄确实是热闹得很。”
吉利摇了摇手,对慕容武说道:“慕容公子误会了,鬼门是断不会管起落英山庄的事情来的,我想贵庄之内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比较好。”说完,吉利果然站到一旁,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武。
慕容武看着吉利,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对林家财说道:“林总管,你带着这么多人,站在这里恐怕不是为了迎接我们这样简单吧?”
林家财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们在这里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落英山庄,若是外人想要在山庄中捣乱,我们自会奋起而击。”
慕容武伸出手来,扫过面前的一排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的?好大的口气,难道你们觉得我慕容武带着落英十三骑离开这里几天,这整个山庄就不姓慕容了么?”
林家财点了点头,看着慕容武说道:“不错,这山庄的确不姓慕容。我想用不着我提醒,你慕容武最清楚这落英山庄应该姓什么!”站在林家财身后,各堂堂主无声地盯着慕容武,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却又眼露凶光。
“噢?”慕容武剑眉轻扬,看着林家财说道,“我倒是奇怪,林总管,你倒是提醒我一下,这落英山庄到底姓什么?”
林家财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姓——花——”
慕容武闻言,轻轻耸了耸肩,冷笑着说道:“林总管,我敬重你年纪大,多少对你有所尊重,莫不是因为你年纪大了,记性倒是不好了,花老庄主早在五年前便去世了,老庄主将落英山庄交给我打理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你人前人后唤我庄主也已经很长时间了。”
“林某我的确年纪大了,但是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得多一些的,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慕容庄主之位是怎样得来的吧!”林家财冷冷地说道。慕容武上下打量着林家财,而后目光从他身后的各堂堂主身上一一扫过,他突然握紧了拳头,身后的落英十三骑也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明晃晃的冷兵器闪着寒光。林家财看到慕容武的反应,指着慕容武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个人,老庄主生前待他不薄,收他为徒,传授他武功,老庄主重病时本已经将庄主之位交给少爷,他却在庄主的药中下毒,毒死老庄主,并告诉所有人老庄主将庄主之位传给你,而后你又派落英十三骑在途中加害奔丧途中的少爷,以除后患。慕容武,林某我虽然年老,但总不至于冤枉你吧。”
慕容武看着林家财,很久无语,他眼睛看着吉利,而吉利此时正在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慕容武看在着林家财说道:“林家财,你今日在众堂主面前说这样的假话,莫不是串通了鬼门的人,想要坐着庄主之位吗?”
林家财一阵冷笑,说道:“我年纪大了,再不是去做这争名逐利的事情的年纪,我今天讲出当年实情,的确是为了争夺庄主之位,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将庄主之位交给少爷,因为这落英山庄本就是花家的产业。”
“少爷?花砚浓早就在五年前死了,你莫不是糊涂了,想出这样的名堂。”慕容武冷冷地看着林家财,语气里尽是嘲讽。
林家财得意地对慕容武说道:“慕容武,你难道以为少爷真的死了?当年你派落英十三骑打伤少爷,而后又放火想要烧死他,幸好我到的及时,救下了少爷,把他带到南海养伤。我想这件事情,你恐怕并不清楚吧。”
慕容武的脸上一阵僵硬,他也没有想到林家财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他身后的落英十三骑也面面相觑。慕容武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而后对林家财说道:“好呀,若真是如你所说,花砚浓人在哪里?你若是救了他,今天又带着鬼门的人,口口声声说是要讨回公道,那总不至于空口无凭吧,总会要把花砚浓带在身边的吧?”
各堂堂主也忍不住小声唏嘘,人们都在猜测着林家财的话,是否属实。林家财听到身后人们的议论,高声对慕容武说道:“慕容武,你不要得意,少爷是一定会来的,只是现在他有些事情走不开。”
“哦?花砚浓现在没有来呀?那么林总管你口口声声要为花砚浓夺回庄主之位,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他花砚浓自己的事情,他怎么会有事耽搁了呢?”慕容武扫了站在一旁的吉利一眼,说道:“活着?你是串通了鬼门的人想要夺走落英山庄,便编出了这样的荒唐事情,骗得身后各位堂主的信任吧?”他又高声对林家财身后的人说道,“我慕容武一向恩怨分明,各位堂主受你蛊惑,一时没了分寸,我自是不会怪罪。”
各堂堂主已经开始小声地商量着事情,林家财焦急地看着一旁的吉利,而吉利也是一脸无奈。
“吉利门主,若是不介意,慕容山庄今日要处理一些庄内的事务,不知道鬼门是否有兴致参与进来?”慕容武挑眉问道。
吉利闻言,站到了林家财的身旁,对慕容武一笑,深绿的眼睛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他说道:“鬼门今日自是要保证林总管的安全。”
“很好——”说着他举起了手,身后的落英十三骑晃动兵器,蓄势待发,“今日我慕容武便要为落英山庄清理门户,各位堂主,一切我既往不咎,你们还是闪开。”
各位堂主面面相觑,已经有一些人向后挪动着脚步,但还是有些人站在林家财身后一动不动。吉利转头看看林家财身后的人,双手击掌,顿时有十几个高大的西域武士闪了出来,他们站在吉利身后,面露杀气。
两方的死士,互相对峙,无声却胜似千军万马厮杀前的冷寂,一触即发。
“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做比较好,慕容武你说得没错。”阿福的声音从人们的头顶传来。大家抬头,看到阿福正坐在山庄门外一棵大树的树枝上。阿福说完话,便双腿一飘,跳了下来。
剑眉朗目,一派英武之气,阿福站在树下,眉目之间有着老庄主当年的样子。
“少爷——”已经有人在轻轻地喊着,刚刚离开的堂主也都聚了过来。吉利看到阿福,便很自然地站到了阿福的身后。阿福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慕容武。
慕容武俊美的脸逼近抽动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阿福,冷冷一笑,说道:“花——砚——浓?看来你真的是命大得很。”
“好说。”阿福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武,“只是今日应该不会遭人暗算罢了。”阿福话音刚落,身后的西域武士便都向他的身边聚拢过来。
慕容武看了看阿福和他身后的武士,又转头看了看林家财身后的各堂堂主,而后冷冷一笑,说道:“花砚浓,你的确棋高一着,我慕容武无话可说。”说完,便带着落英十三骑转身要走。
“慕容武,请你留步——”阿福语气平静地说道,“想来我与你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又怎么能够就此别过呢?”
慕容武佯装笑脸地转过头,对阿福说道:“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当日家父病重,药方中有一味砒霜,家父连服五十八日,病重不治,请问此事你是否知晓?”阿福语气冰冷,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武。
慕容武面色平静地说道:“师傅病重之事我自然知晓,但是药方一事,我的确不知道,毕竟师傅重病之时,我受师傅之命忙于处理落英山庄大小事务,并协理庄主之职,自然会有些事情不查。”
“不查?”阿福挑了挑眉,又说道:“当日家父病重,可是你请来了你的结拜兄弟雷景天为家父诊治?”
“不错,但是我是习武之人,对这医术自然不清楚,便不会过问。”慕容武一脸平静地说道。
阿福一阵冷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宣纸,上面清楚地写着几行字,“这份就是雷景天当日为家父诊病的药方,这可是雷景天的字?”阿福问道。
慕容武扫了一眼阿福手中的药方,不经意地说道:“我本是一介武夫,对这种舞文弄墨之事当然不清楚。”
阿福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看来,若是不捉到雷景天,你便不会承认?”
慕容武耸了耸肩,说道:“承认何事?”
阿福撇了撇嘴,说道:“无妨,我再问你一事,当日你派落英十三骑名为护送实为加害,在庐山下置我于死地,可有此事?”
慕容武依然一脸轻松地说道:“在下不知,但是落英十三骑就在我身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当面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