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摇了摇头,对穗说道:“昨晚,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我之间会变成了这样。穗,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再欺骗你,也不会再利用你,我不能保证你能够相信我,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承诺。以前我对你的欺骗,只是因为我更早的计划,认识你之后,我从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情,我想,在我们之间,也许只是误会和不信任。”阿福突然拉住了穗的手,说道:“我对我以前所做的事情,对你的伤害,向你道歉。而且,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穗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她的眼眶湿润,她哽咽着对阿福说道:“你过来,让我抱着你哭,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哭的样子。”
阿福乖乖地抱住了穗,但却不乏轻柔,他怕会碰到穗的伤口。而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趴在阿福的胸口大声地哭泣。阿福伸出手,摸了摸穗细白的脖子,阿福又说谎话了。他没有告诉穗,昨晚他已经清楚地发现自己爱上了她,但是,他又怎样开口对穗说呢?想到这里,阿福突然觉得一阵心寒。
“阿福,我可以走了,我们快点进城吧,哥哥不知道我在外面,我一晚上都没有回去,他一定很担心的。”不知什么时候,穗已经抬头在看着阿福了。
阿福有些为难地问道:“可是,你可以走吗?”
穗抿了抿嘴,皱着眉说道:“说实话,不可以,但是如果我不尽快回去的话,哥哥不知道要多担心。”
阿福看着穗,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她,“上来吧,我背着你。”
穗坏坏地笑了,她慢慢地趴在阿福的背上,接着向阿福的耳朵重重地吹了口气,阿福被吓了一跳,而后他便听到了穗清脆的笑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穗走出了屋门。
早上的太阳早早地就升了起来,其实一年中的这个季节,太阳总是升起得很早而又落下得很晚的。阿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穗就在他的身后,他甚至可以闻到穗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甚至,穗长长的发梢触到了他的肩头,当风轻轻吹过的时候,有几丝头发打到了他的脸上。阿福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慌,哥哥——他突然想到了楼禧恩,那个时时刻刻都陪伴在穗身边的男人,他不得不承认,楼禧恩的做事方式的确比他清白得多,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就像一个会耍小奸小坏的混蛋。但是,他却那样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穗,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感觉此刻在他的头脑里。在昨晚之前,他的心里还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文锦心——那个时时刻刻都会依偎在他的身边,等着他去呵护的女人。然而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在这一瞬间,占据他心灵的却只有穗。虽然穗之在他的身后,但是他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想象到穗笑的样子,穗发呆的样子,甚至是她不顾一切笃定的样子。他觉得不解,在很多时候,穗就像是江南的竹子,倔强而又有些孤傲,但是他就是喜欢,他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突然觉得一阵愧疚,他想起了文锦心。
穗趴在阿福的身后,轻声说道:“阿福,你说那些人是来捉我的,还是来捉你的?”
阿福叹了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分别呢?”
“当然有分别。”穗将一只手搭在阿福的肩头,说道:“如果那些人是来捉我的,那么我就先不回去了,我先和你在一起。”
“噢?为什么?”阿福觉得奇怪,但是心里却觉得踏实。
穗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哥哥一定会很担心的,更何况,如果那些人想要捉走我,他们还是会来的,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哥哥为难,也不想让他为了我操心。”
那么我呢?阿福突然觉得一阵伤心。也许在她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个朋友,一个可以为了楼禧恩牺牲掉的朋友。阿福突然沉默不语。
穗似乎察觉到了阿福的反应,连忙说道:“阿福,我并不是因为这样就麻烦你,只是因为哥哥最近你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更何况他太多时候又不得不离开,我不想他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还惦记着我,相反的,我和你在一起,你会保护我的,对吗?而且,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用什么保护我?”阿福一阵轻笑。
穗开心地说道:“我的运气不是很好么,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很侥幸的。”
阿福无奈地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放心,那些人一定是来找我的,因为那弩箭并不是想要你的命。”
穗点了点头,说道:“那样的话,你岂不是很危险?”
阿福耀了摇头,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会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到你的哥哥那里。”想了想,他突然觉得好奇,问道:“穗,你的名字好特别,一般名字奇怪的人,总会有原因的,你的原因呢?”
穗趴在阿福背上轻笑,小声说道:“,就是秋天得意思,穗,就是谷穗。秋天的谷穗,很充实很爆满。我爹爹希望我这一生都过得很殷实,衣食无忧,所以他会起这样的名字给我。不过细细想来,我还真的是从来没有为生计犯愁过。”
阿福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名字起得好,就是不一样。”
穗忍不住拍了拍阿福的头,说道:“放心吧,如果有一天,你饿得没饭吃,就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阿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的,不过我自己还是希望不会有那一天的。”
当这一天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的时候,天气已经明显温暖得有些热了。阿福背着穗慢慢地走回了高升老店,而楼禧恩早就等在了店房的门口。穗看到禧恩,甜甜地笑了。楼禧恩明显地看到了穗肩膀上面的伤,他先是一愣,而后迎了上去,从阿福的背后,把穗抱了起来。这一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穗轻轻地靠在禧恩的胸前,一副理所当然,她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两个男人却是不同的表情。楼禧恩清楚地从阿福的眼中看到了心有不甘,而阿福则从楼禧恩的神态中看到了可以轻易察觉的警戒。
但是楼禧恩还是冲着阿福笑了笑,说道:“我想,穗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阿福摇头,说道:“不会,我想这次应该是我连累了她。她受了伤,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还是需要好好照顾的。”
禧恩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阿福,你也累了一晚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快回去休息吧。”穗在禧恩的怀中,转头对阿福说道。
阿福向穗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他转身要走,但是似乎又有些犹豫,他想再看看穗,但是突然想到了楼禧恩那清晰的警觉,他便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禧恩看着阿福的背影,心中突然变得笃定。他想,有的事情是应该去做了。
当阿福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他打开房门,觉得自己就像是要累死了一样,他很想躺到床上,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他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却发现锦心正坐在他的房间里面等着他。他一愣,随后满脸歉意地说道:“锦心,对不起,昨晚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没有能够赶回来接你,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锦心并没有责怪阿福,她只是体贴地一笑,说道:“没关系,昨晚是星夜送我回来的,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昨晚有什么事情吗?”
阿福向锦心一笑,说道:“没有关系的,已经没事了。”
锦心放心地点了点头,说道:“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我看你很累,早点休息吧。睡醒了,我会叫小二给你端吃的进来。”说完,她起身想走,却被阿福拦住。
“锦心,我很想知道你昨天见你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听不到我会睡得不安心的。”阿福笑着坐到了锦心的身边,像个小孩子一样,说道:“说说吧,我想听。”
锦心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吧,不过我说完了,你要去睡觉。”
阿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快说吧。”
“唔——”锦心想了想,说道,“我昨天到了皇宫,也见到了我的爹爹,他就是当今的皇上。其实我见到他的时候,觉得很尴尬,他很老,我想他应该是在很大年纪的时候才生下了我和我的哥哥的。对了,你知道么我其实是有一个哥哥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一定猜不到,他——”锦心转头看了阿福一眼,发现阿福正低着头,沉沉地睡着了,她叹了口气,站起身离开了。
这世上的是有很多都是你想不到的,而且这样的事情往往又是你最不愿意发生的,当锦心打开房门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突然感觉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因为她看到了一张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俊美的脸庞,嘴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慕容武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有多久。锦心下意识地张口要喊,却不料慕容武早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他伸出手来,点住了锦心,而锦心那张倾城的脸,此时却是一片恐惧。
屋内,阿福沉沉地睡着。
金木寺内,香烟缭绕,诵经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个京城最大的寺庙,每日香火应该是整个江湖最繁盛的了。锦心坐在房间里面,她可以闻到阵阵檀香的香气,甚至她依稀可以听到前面诵经的声音,但是这些,锦心都没有去留意,因为她面前就坐着慕容武。慕容武一身黑色,脸上依然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这个时候,文锦心是一定不能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的,因为慕容武就像是一个恶梦一样,她想要摆脱,都不可能。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慕容武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
文锦心突然从心里生出一股厌恶,她甚至不愿意看看慕容武那张俊美的脸,她觉得那就像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男人总是这样,你若是时时刻刻都是温顺地对待着他们,他们反倒觉得不稀罕,可越是对他们轻蔑和忽视,他们却要为此而发狂。慕容武显然被文锦心的举动激怒了,他不顾一切地擒住了锦心的下巴,强迫锦心仰头看着自己,恶狠狠地说道:“怎么?不愿意见到我?我说过,不论在那里,你都要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让你先离开我。你以为在花砚浓身边,就能够彻底躲开我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哪里。不要忘记,这些年,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事你想忘也不可能忘掉。”
锦心吃力得想要别过脸去,但是无奈慕容武的力气太大,她只能吃力地说了两个字:“畜牲!”
慕容武冷冷一笑,将唇靠近了文锦心,强迫地吻着文锦心。锦心挥动双手,却被慕容武轻易地擒住,锦心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又回到了落英山庄,又回到了慕容武的身边,一切的一切,让她不由得心灰意冷。
许久,慕容武转身离开,他不忘回头对锦心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的,因为我还要见一个人,一个你也很想见到的人。”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耸了耸肩,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把你救走呢?”他俊美的脸庞突然变得狰狞,恶狠狠地盯着锦心说道:“你不要做梦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带走你,我说到做到。”
文锦心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面,静静地看着慕容武,仿佛那骇人的话语并不是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的一样。
屋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