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翎霜轻拥着他,轻声说道:“不,他爱的从来只有他自己,如果要说其他,便只有他的江山,他的权势,我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若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在乎我,便不会一次次利用我,伤害我,他百般寻我,也只不过是不甘心我脱离他的掌控。”
她闭上双眼,道:“啸天,你知道吗?我感觉不到他的爱,以往我总给他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总觉得他也是无能为力,有他的苦衷;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的确有苦衷:因为我成了他称霸道路上的绊脚石,成了他的累赘,与他的霸业相比,我和孩子的生死荣辱根本无足轻重。”
原本以为心不会再痛,可如今才发觉她依然有不甘,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下落了:“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他是否有心,血是否是冷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绝情至斯,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可以置之不理。”
韩啸天亲吻着她的眉眼,微微有些心疼:“如今明白也为时不晚。翎儿,别再想以往的事了,老天对你的考验已经都过去了。今后由我守着你,有什么事我会帮你处理的。”
她粲然微笑:“好!”
韩啸天知道依着她的性子,不可能不管曲殇之事,于是道:“不管顾夕尘所言是真是假,我们先前往北夷军营一探究竟,如若一切真如她所言,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颔首,道:“那让望山和音旋先带着英杰和小慈回山庄,我们和楚须道长三人一同前往北夷军营。”
韩啸天想了想,似乎也没比这更合适的法子了,便答应就此安排。
于是,望山和司徒音旋带着还在复原期间的小慈与司徒英杰先行回栖霞居,而厉翎霜、韩啸天与楚须道长三人则出发去北夷军营找曲殇。
……
北夷军营,欧阳流星愤怒地斥责手下:“都是饭桶,这等事都办不好,要你等何用。”
朱涯与老五欧阳苍劫何曾见过欧阳流星此等愤怒,纷纷避而不言。
曲银珊在旁轻劝道:“王爷,生死有命,曲殇能得王爷如此重视,是他莫大的福分,至于是否能治愈这怪病,我们眼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曲银珊自从听说曲殇得此怪病后,便动身前往军营,如今曲家只留曲殇这一脉,曲亘天又正在边境忙于战事,根本无暇来军营照看曲殇,曲银珊作为姑姑,自然只能由她前来照应。
欧阳流星微恼:“天命,本王偏不信。曲殇他何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本王不信这天下竟没有医治之法。”
说完,对下属吩咐道:“吩咐下去,重金聘请名医,但凡能治愈曲将军者,本王定重重有赏。”
属下立刻领命下去。
欧阳苍劫叹息道:“如果翎儿还在,以她的医术,说不定能医治曲殇。”
欧阳流星双眉紧皱,道:“翎儿原是师从药王谷,可自从武夷山事之后,药王谷谷神医夫妇便对外声称从此避世,本王多次派人前往求医,然谷神医却断然拒绝。”
曲银珊道:“谷逸飞呢?你们可有寻过他?”
朱涯道:“自是寻过的,但谷逸飞只道他如今只为离儿师父,他曾立下誓言,在离儿未学成之前绝不出谷,也绝不出手医人。”
曲银珊微怒:“这只怕是他药王谷的推辞之说,只怕他药王谷还依然对翎丫头的事耿耿于怀。”
欧阳流星轻叹道:“毕竟是我等亏欠翎儿在先,药王谷将这一腔愤怒都发泄于我们北夷,也是情有可原的。”
朱涯也道:“听闻自武夷山之后,药王谷连着夏侯飞也一并迁怒了,谷神医更是狠狠地训斥了夏侯飞一番。”
欧阳苍劫听后,笑道:“这我也听闻了。想那夏侯飞堂堂一国之君,试问天下又有何人敢对其如此放肆,恐怕也只有谷神医敢如此了。”
欧阳流星沉声不语。
曲银珊却道:“翎丫头一直是谷神医最得意之徒,谷神医夫妇更是视其为亲生女儿。听闻当初谷神医更是有意让谷逸飞娶了翎丫头的。那些伤害翎丫头的人,只怕谷神医夫妇早恨之入骨。”
朱涯叹道:“人死不能复生,如今纤羽公主早化作了一堆白骨,我们又从哪再去找个瑶琴仙子出来呢?”
曲银珊突然问道:“你们觉得那丫头真的已经化作了一堆白骨?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众人听后均脸色微沉。
欧阳苍劫道:“三哥,曲殇一直坚信翎儿没死,依然活在世上,他从未放弃寻找,其实我也曾怀疑过,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我们虽然没有见到她的人,可同样,也没人找到她的尸体,换句话,她可能真的还存活于世。”
欧阳流星苦涩地笑着:“五弟,这些我又岂会不知,可即使翎儿真的还存活于世,这么久她都没有出现,你会想到什么?”
欧阳苍劫凝眉,不语。
欧阳流星轻笑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伤重,自身不保;另一种便是她故意避世,只为有个新的开始。”
欧阳苍劫道:“三哥,你也相信她还活着。”
欧阳流星无奈地苦笑:“我宁愿她还活着,可也同样希望她真的可以避世,逃离眼下的纷繁复杂。”
曲银珊出声道:“你害怕夏侯飞会继续利用她,伤害她。”
欧阳流星道:“这是一方面,我也怕到时连我们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利用伤害她,所以她不出现,是最好的结局。”
“那如果不幸出现了呢?”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震惊无比地看向从门口坐着轮椅进来的厉翎霜。
欧阳流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翎儿……”
厉翎霜淡然一笑:“三哥,我回来了。”
欧阳流星有些激动地跑过去,身子都微微颤抖着:“回来就好……”
……
厉翎霜替曲殇把脉之后,发觉曲殇的确中了摄魂居的蛊毒。
曲银珊在一旁焦急万分:“如何?可有医治之法?”
厉翎霜淡笑着摇头,道:“治愈之法自然是有的,但并非由我来医治。”
便把在摄魂居的一些事告知了众人。
朱涯听后,道:“摄魂居顾夕尘,此人的身份背景我也曾调查过,不过此人甚是狡猾,经过多次调查,发觉此人似乎与西图国舅爷有些关系。”
厉翎霜问道:“此话怎讲?”
朱涯道:“传闻西图国舅爷前阵子纳了一名小妾,那名小妾不是他人,正是顾夕尘摄魂居旗下的护法之一,国舅爷对这名小妾甚是宠爱。”
欧阳苍劫也道:“夜浩晨皇后早逝,也未留下一儿半女,中宫之位也一直悬空,这位国舅爷非但没有因为妹妹的丧命而失势,看夜浩晨的阵势,似乎有重用的意思。”
朱涯补充道:“对于这位国舅爷,夜浩晨甚为看中,如今国舅爷又几乎听命于那名小妾,至于夜浩晨是否会听从于国舅爷的说法,就难下判断了。”
厉翎霜微微皱眉:顾夕尘的护法是西图国舅爷最宠爱的小妾,而这位国舅爷又很得夜浩晨的信任。
她脑子里有根弦一直紧绷着,她不知道该用怎样来形容如今的千头万绪,似乎一切都快明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日子就在前方,可她仍迷茫着:这一切真的与夜浩晨有关吗?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夜浩晨,让她不得不将顾夕尘与夜浩晨联系起来。
想到夜浩晨,她又想到了德宁,身子又开始不住地颤抖,她曾对夜浩晨说过:“夜浩晨,德宁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你算的。”她没有跟他算,如今他是主动出击,来寻她了吗?
韩啸天感觉到她的不安,手上微微用力,扶住她颤抖的双肩。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温热感,她才稍稍平静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