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影在山庄内安排了人,一接到消息,立马赶到山庄,见到她完好,才稍稍安心。只是,微微心疼着:“翎儿,你瘦了?”
她整个人如何能不消瘦。
她看着他,真切地问他:“影,如果我让你现在带我走,你愿意吗?”
他微微一惊,愣愣地看着她,不语起来。
他的迟疑令她的心凉了个彻底,也正是因为他的迟疑,更确定她之前所作的决定。
她浅笑嫣然道:“不想回答就别说了,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她眼底的落寞没能逃脱他的双眼,他紧紧抱住她:这一刻,他不再顾忌彼此的身份,不再去想那么多的人伦道德,他只知怀中的女子是他夏侯影此生最爱。
他说:“翎儿,我也很想带你走,但是我们如今要走,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兄依然爱你,难道你也不理他会他的感情了吗?”
她冷漠地说:“他的爱太过炽烈,我厉翎霜无福消受。因为爱,我跟他回来,结果我失去了霄儿;因为爱他,相信他,我入宫为后,可结果呢,换来的结果不过是满门抄斩……影,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不至于永远都会这样?”
她说:“我师父他们曾经为我卜卦,卦象显示我这一生会有三劫,第一大劫,丧子;第二大劫,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指的就是满门抄斩这一劫了,要不就是紧接着的废后……”
听着她冷静地说出这一切,夏侯影只觉得心疼不已:“翎儿,你别这样。”
她冷笑着:“人生这两大劫虽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你能否认这一切与他无关吗?影,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夏侯影翻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问:“那你回来做什么?报仇吗?”望向她依然扁平的小腹,他问:“孩子呢?”
她嘲讽地说:“她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离开也很正常,何必新奇。”
他静静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然而他失望了:她似乎将自己的心在他拒绝她的那一刻后就封存起来。
他轻声道:“翎儿,明明很心疼,为何要故作冷漠呢?这不是你?”
她冷漠地笑着,看着他,说:“那我应该如何?强颜欢笑,还是痛哭流涕,我所有的哀痛都是他加诸给我的,除了如此,我还能如何?”
他眉头微皱:“那你为何又回来了?回来报仇吗?”
她笑着,道:“听说他要另立新后的,我特意回来祝贺他的,不好吗?顺便我很想问问他,这次为什么又食言了?是不是因为我是厉翎霜,所以所谓的‘君无戏言’真的只是‘戏言’,我真的很好奇他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他道:“翎儿,你何须如此?”
她笑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对我动起武力,我也不会怪你的,但是,影,你应该是知晓我的脾性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
夏侯飞得到消息后,也赶往了凉溪山庄,正好见到她与夏侯影两人冷漠相待的一幕,心下微微了然,只是道:“翎儿,你回来了!”
夏侯影轻叹着向夏侯飞告辞离开。
她不言不语,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他轻唤她:“翎儿……”
所有的委屈在顷刻崩塌,那股酸楚的感觉上来,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下落了,她流着泪笑着,缓缓地开口:“五哥,我再没有家人了,再没有爹了,再没有孩子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夏侯飞微微一惊,本以为看到她平安归来,定是没事了,孰料忘了还有孩子这一招。
望着她平坦的小腹,他想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上前微微拥住她,安慰着:“没事的,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她笑着,眼泪依然不受控制地流:“五哥,我们还有以后吗?真的还会有以后吗?”
夏侯飞浑身一震,总觉得心里某块突然少了。
她说:“五哥,或许真如卦象所说,你是我此生的劫数,劫数亦为结束,或许也意味着我们之间也该终结了。”
夏侯飞更加用力地拥紧她:“不会的,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终结,翎儿,我们一定可以继续下去的。”
她轻笑着:“五哥,可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已经输了所有,只剩下这可怜的自尊了,五哥,就当我求你,你放过我吧!”
“朕不放!”夏侯飞拿出帝王的尊严,怒斥道:“这辈子,朕都不会放手。”已然失去过一次,他如何能放手,再次的放手,可能换来的是永恒的失去。这样的赌约他夏侯飞如何敢赌,他不敢拿她去赌。
她笑着抚上他的面颊,说:“五哥,我的心已经死了,不放手,留在你身边的最多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这你也要吗?”
他忿忿道:“就算如此,朕依然不放。”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只要他还能看到她,就好。
……
回到宫中,并没有回到坤宁宫,而是转回了之前所住的安宁宫,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笑笑,便住进了安宁宫。
鹂妃得知消息后,待夏侯飞上朝之时,带着宫人趾高气扬地踏进了安宁宫的宫门。
鹂妃讥讽道:“本宫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废后娘娘啊?”还故意加强了“废后”二字。
紫秋刚待发作,却被厉翎霜阻止了,她冷冷地看着她:“你想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未免为时过早?鹂妃,你是聪明人,难道至今还不知功高盖主,早晚不会有好下场吗?还是说,你觉得你戚家,你戚氏姐妹会是那个例外。”
鹂妃一滞,虽然心下明白这个道理,但总是习惯性去逃避,如今被厉翎霜如此清晰地指出来,难免心下有些不舒服:“我们的下场会如此,不用废后娘娘来担忧,你倒不如好好担忧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别忘了,如今你在这宫中只是废后的身份,任何人想动你,都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哦,是吗?”她冷笑着抚过眼前的血玉,笑道:“莫非鹂妃觉得你有如此把握?”经过多日的修养,身上早前的那些伤早已治愈,至于生产之后,虽然身子仍然已经虚,但是有血玉在旁,她还是可以勉强应付的。
鹂妃是见识过血玉的威力的,心下还是有些后怕的:“你少威吓本宫?”
她笑道:“我只是道出一些事实而已,何须威吓,再者,鹂妃是如此经不得威吓的吗?”
她笑着提醒她:“太子身上的毒也快到时间再次毒发了,不过天下要再找到第二只冰蟾,可不是简单的事,鹂妃有空来此,还不如好好想想如此救治太子。”
鹂妃心下一惊,一直已经太子的毒已然被解,却全然不知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你这个毒妇,居然欺瞒本宫至今,待本宫告知皇上,看他不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哈哈哈……”她大笑道:“荣幸之至!只不过,太子的毒,你还是好好头疼吧?”
鹂妃气恼地就想动手打人,可一想,她动不了厉翎霜,但却可以动她身边的人,随即坏笑着吩咐:“来人呢,紫秋这个贱婢以下犯上,给本宫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厉翎霜眼神冷绝不已:“我看谁敢?”手放在血玉上,眼看一触即发。
……
“鹂妃姐姐,原来你在这呢?”此时,梁若晴梁贵人含笑走进安宁宫。
鹂妃脸色并不大好看,道:“梁贵人怎么今日有空来这了?”
梁若晴轻笑着,道:“这不是刚从姐姐的福芷宫过来吗?想着找姐姐讨教一些关于针绣的,姐姐知道的,前阵子皇上为此好好斥责了臣妾一番,是以想着跟姐姐好好学学,怎么着不能让皇上再为此斥责,姐姐你不会不帮我吧?”
鹂妃笑道:“好,这个忙本宫自然会帮,这次看在梁贵人的面上,本宫暂且放过你。”说着,摆架离开安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