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笑道:“娘娘今日的这一番话,翎儿受教了!只是翎儿一向放肆任性惯了,只怕这性子一时半伙也很难改过来了。”
贞妃笑道:“记下就好,改不过来就慢慢改好了!”
她道:“娘娘就如此相信翎儿一定会遵从您的旨意,不会我阳奉阴违,欺骗您吗?”
贞妃笑道:“我今日开了这个头,自然有这个把握收场,我量你这个小丫头也捣鼓不出什么幺蛾子。”
她淡笑不语。
出了贞妃的宫门,紫秋便询问道:“公主,你说这贞妃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召见公主,难不成是想笼络公主帮她不成?”
她笑道:“她这是在敲山震虎,明摆着告诉我:这趟浑水谁要参与,她便不放过谁,管这人是天皇老子,她贞妃也不给面子。她是想提醒我,要是与她贞妃作对,便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她自然会有招数对付我们。”
紫秋不无担忧道:“那公主,我们怎么办?”
她笑道:“紫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难不成你觉得我会给她贞妃几番言论给吓破了胆,这丧子之仇我就真的不报了吗?何况如今的形势,你觉得我真的可以置身事外,这趟浑水我真的可以不参与吗?恐怕一切早已由不得我去抉择了!”
……
当欧阳金城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惊诧,只是淡笑着看他接下来的举动。
欧阳金城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怎么,妹妹的伤养好了?”
她笑道:“多谢二哥的关心,我一切安好!”
欧阳金城微微挑眉:“哦,真好了?妹妹,要是身子哪里感觉不适,可要及时说出来,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只管跟哥哥说,怎么着哥哥千方百计也会为妹妹寻来的,你说是不?”
她道:“那如果我说我最想要的一味药也只能依靠二哥,不知二哥可愿?”
欧阳金城笑道:“妹妹不妨直言,能办到的二哥自当尽力而为。”
她看着他,似真似假道:“这味药其实不难找,怕就怕二哥不舍。”
靠近欧阳金城,道:“我要的是——二哥的命!”
欧阳金城听后,顿时哈哈大笑:“没想到本王的命还有此等功效,还能医了妹妹的伤。”
她冷笑道:“其实你我的恩怨彼此都清楚,解决是早晚的事,也不必在此绕弯子。不管你的目的是拉拢我与你们为伍,或者说警告我,不要我插手此事;亦是威胁我,想要一并解决了我,你要清楚,我一向也是很执拗的,一旦下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
欧阳金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稍稍愣了一下,但随即恢复神色,笑道:“是吗?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你伤重未愈,如若轻举妄动,轻则全身武功尽废;重则全身经脉尽断而亡。你就真的甘愿就这么白白牺牲了,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不至于傻成这样吧?”
她淡笑着:“你怎知我是如何打算的?还有,你怎么就如此把握,你就如此断定我定杀不了你?”
欧阳金城淡笑不语,与她擦身而过。
紫秋刚待开口,却听欧阳翎厉声道:“跟了这么久,也累了,出来当面问清楚,岂不更好?”
此时,紫秋才发觉曲殇不知已经跟了她们多久了,顿时心下冷然。
……
曲殇道:“公主,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误会。”
她淡笑道:“我都没说话,你怎知我心里是何想法?你怎知我定是误会了?莫非少将军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成。”
曲殇道:“公主不必如此,我知道如今无论说什么,公主想必是不会相信了,我只是想问一下,公主的伤如何了?”
她冷然地看着他:“是他们让你来打听的?怎么,怕我伤重未愈,到时成了他们的绊脚石,阻了他们的计划。那是不是说他们打算出手将我铲除了呢?”
曲殇解释道:“公主,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想关心你。”
她笑道:“个人的名义?以朋友的身份?”
曲殇点头:“是!”
她笑道:“呵……我觉得很可笑,我欧阳翎居然还会有朋友,说出去恐怕无人会信。曲殇,何必呢?何苦呢?关心我,欧阳流星说关心我,把我当妹妹一样来疼爱,他说要我相信他,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家人,他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我,我相信了,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她冷笑着:“最后,打破这诺言的人恰恰是他本人,他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要他欧阳流星把我当成家人,就必须帮他,帮他的兄弟坐上这北夷的皇位。要成为他的妹妹,就必须等着被他利用,除此之外,我再无其他的作用?”
她问他:“我爹临终前让我拿着玉佩回北夷,他说北夷会成为我的家,到了北夷,欧阳图和姚太后看到玉佩,也兑现了承诺,册封我为北夷的纤羽公主,并赐名欧阳翎,我是该感谢他们的,说到底他们至少给了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处所,而我呢,听了欧阳流星的那番话,我便真的信了,我觉得只要我试着放下在圣齐的一切,只要试着忘记,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可以在北夷重新开始的,可现在,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
曲殇道:“他们这么做的确很过分,但也许三王是真心想对你好,只是此时他用错了表达的方式呢?”
她冷笑着:“事到如今,你还在帮他们说话。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北夷的人,你可是北夷的少将军,我怎么那么傻,居然跟你理论?”
曲殇道:“公主,你别这样!”
她道:“他们让我修书给三国,欧阳流星居然让我修书给三国,以我的名义,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曲殇,你知道我听后,心有多凉吗?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利用我?我可以想到他们利用我与夏侯飞谈判,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形式来欺负我,羞辱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想要一份平静的空间,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影离开了,我知道,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有他夏侯影对我这么好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拥有了?我知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也知道这些都是我的罪有应得,也清楚想要一份简单的生活简直是奢望,可是我的奢望真的那么难吗?真的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吗?”
她擦干眼泪,说:“北夷已然抛弃了我,我又为何非得为它卖命呢?自始至终,北夷都没有接受我,欧阳翎这个名字说到底只是一个耻辱的代号,过往的那一切始终没有办法消除,你们记得的永远是那个不堪的厉翎霜。”
曲殇知道自己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便离开了。
……
深夜,她依然毫无困意,一个人看着灯芯发着呆。
韩啸天听闻后,便想方设法进宫寻她,当看到她此时的情景,心下顿时了然:“想不通,就不要再费心思想了,累了就闭眼睡吧!”
她淡淡道:“睡醒了是不是一切就都不存在了呢?是不是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韩啸天说:“觉得委屈,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骂你的。”
她看着他,一下子心酸起来:“如果我说我后悔当初回北夷,后悔当时去圣齐参加那个百日宴,后悔任性地一个人去赴武林大会,是不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