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之际,场中女子一曲已舞完,当女子揭下面纱,另有侍女奉上血玉,众人终于变了脸色。
她缓缓走到夜浩晨面前,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夜浩晨微微蹙眉,道:“你究竟是谁?”
她缓缓笑着摸了摸血玉,不答反问道:“国主觉得呢?”
夜浩晨笑着转而问司徒谦:“东林王,这便是你给朕准备的特别礼吗?”
司徒谦耸耸肩,道:“西图王此话差矣,此事朕只是个看客。”
她笑道:“看到厉翎霜复活,血玉在旁,西图王也会害怕?莫非真如市井传言,西图王真做了太多亏欠之事,还是说西图王真在西图欺负了我的好妹妹,害怕我这个做姐姐来讨债?”
夜浩晨冷冷地看着她,道:“不知姑娘今日是以何种身份?圣齐安宁郡主,圣齐废后,还是江湖中人人害怕的瑶琴仙子,抑或是北夷纤羽公主欧阳翎,或是这东林宫东林王身旁的近身侍女念儿?”
她淡笑着:“何种身份国主很介意吗?可我今日偏偏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德宁之姐厉翎霜。”
夜浩晨听后,不禁讥讽道:“可据朕所知,姑娘与德宁并无血缘关系,姑娘并非厉家血脉,不知这仇如何报?何况,若真要算清,这些恐怕与姑娘也难脱干系,莫非姑娘为此也要横刀自刎。”
她笑睥着听他说完,忽然凑近他的耳边,道:“今日有太多的人期盼这场好戏,你不好奇这幕后的主使,抑或是这之后会有怎样的好戏上演吗?”
夜浩晨眉头微蹙,微微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心下了然:“那不知你是这演戏的人,还是这主导的人呢?”
她笑着转身,道:“那又何妨呢?”
说完立马收敛神情,催动血玉,指下飞速拨动,随着一个琴音的拨出,剑气随之朝着相应的方向射出。
夏侯彦青原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出现,再加之萧云雪想念女儿,才会冒险以好友的名义混入这宴会之中,恰不知自己何时竟被厉翎霜察觉了。
夏侯彦青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生生受了血玉一击。
然厉翎霜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之时继续不慌不忙地催动血玉,却面向夏侯飞的方向,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夏侯飞静静地与之对视,却似乎并没有打算出手阻止的意思。
“翎儿,住手!”萧云雪突然凄厉地喊出声。
她骤然停手,回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一想到自己体内还流着她的血,心就更疼。
冷笑着摇头,说:“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出事了,你会担心,会难过,会心疼吗?”
她紧紧盯着萧云雪的眼睛,步步紧逼:“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再成为你的累赘,你的牵绊,你所谓的愧疚,你的世界是不是从此就幸福安乐了?”
萧云雪面色惨白,她只能哭泣着摇头,却不能为自己辩解任何。
夏侯彦青轻咳道:“翎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与你母亲毫无干系,所有的事都冲着我来好了。”
“哈哈哈……”她听后顿时大笑不已,连眼泪都掉下来了:“夏侯彦青,如今你居然跟我算起辈分套起近乎,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一直视我父为眼中钉,更视我为肉中刺,有哪次不是想置我们为死地。如今居然也猫哭耗子起来,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冷眼瞧着:“恨,我自然恨,杀子之仇、灭门之恨,太多的恩恩怨怨,你觉得在这么多恩怨之后,突然说句抱歉就没事了吗?夏侯彦青,萧云雪,你们未免太高看我厉翎霜了,我不是圣人,我没那么伟大,伟大到可以连这样的深仇大恨都抛之脑后。”
她说:“我可以不计较你夏侯彦青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可是我没办法纵容你伤害我身边的人,霄儿、我爹,还有厉家上下几百口人,我不能视而不见。”
萧云雪哑声道:“翎儿,娘知道,是我的错,是我造成了今时今日的局面,是我害的你这么辛苦,平白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可是,翎儿,娘不希望看到你再像如今这样痛苦下去,娘希望你可以重新站起来,开始新的生活,不要再想过往的事了,好吗?”
她落着泪,淡然道:“三年多了,快整整四年,没有人知道,我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虽然失忆,可血红的片段却像深刻在灵魂之中,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所有的画面都被鲜血染红了,朦胧中夹杂着凄惨的呼救,他们在呼喊着‘救我,放我出去’‘翎儿,救我……’可是我呢,努力想记起为何会发生,想看清他们的脸庞,我都记不起来。”
她哑然失笑着摇头,眼泪还在无知无觉地下落着:“你知道我有多无助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吗?当我一下子记起所有的事情,可是我突然发觉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身边那些我曾经最珍视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只有我一个人了,这种感觉你能体会吗?”
她对萧云雪说:“我想爹娘,想家人,可是,我爹不在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哪怕是他的指责,我都听不到了。我想娘,可是我娘在哪?她的女儿想她,她知道吗?”
她说:“只要一想到你在他的身边,而他就是杀害霄儿和爹的凶手,我就好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非要折磨我至死方休?”
萧云雪顺势抱住她,两母女顿时抱头痛哭,萧云雪哭着道:“翎儿,是娘的错,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你也知道你做错了吗?”
萧云雪抬头,望向来人,讶异地开口:“云遥……”
夏侯彦青顿时像护犊一般将萧云雪护在身后,而萧云遥顺势将厉翎霜拉了起来,温柔地替她擦拭掉满脸的泪水,道:“傻丫头,不是说好从今以后不再轻易掉眼泪的吗?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你说过,你不会再心软的,你忘了吗?”
她淡笑着点头,道:“对不起小姨,我让你失望了。”
萧云遥笑着摇头,道:“傻丫头,小姨怎么忍心怪你,你能在恢复记忆的第一时刻来找小姨,告诉我,我已很开心了,至少证明你这丫头心里还有我这小姨在。”
她惨笑着道:“小姨哪里的话,如今这世上,我厉翎霜还有几个真正疼我的亲人,除了小姨和姑姑,还有洵儿,我还有谁?”
萧云遥淡笑着点头,回头对萧云雪道:“姐姐,很久不见了,近来可好?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很好?”
夏侯彦青怒斥道:“云遥,她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又何必语出伤人?”
萧云遥听后,顿时大笑着质问:“不知你今日是以何种身份来斥责我呢?姐夫吗?可是,夏侯彦青,我连她萧云雪这个姐姐都不想认,你觉得我会认你这个所谓的姐夫,会听你的所谓的那些忠告吗?”
“哦弥陀佛……”
了然此番是在东林太皇太后的邀请下进入宴会的,因为之前因为一直在与太皇太后参禅,太皇太后因着这样的宴会,不愿参与,然突然有侍婢上报说司徒谦身边的侍女念儿恃宠而骄,闯下大祸,而司徒谦却并没有制止之意。太后深知自己孙儿的性格,但想着今日毕竟诸国国主和来使都在,她容不得他如此胡来,便与了然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