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晴收拾好行装,便来找厉翎霜告辞。
厉翎霜眼见她去意已决,也就没有强作挽留,只是笑着与她攀谈了一番。
厉翎霜万分感激道:“晴儿,谢谢你这些年来对离儿的细心呵护。”
梁若晴笑道:“离儿很乖,这些年有她在我身边,我亦过的很充实,从未感觉孤单,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厉翎霜笑道:“这些年她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梁若晴笑道:“知女莫若母,小孩子,难免调皮,不过离儿还算懂事。”
厉翎霜含笑点头:“我能想象她调皮捣蛋的样子,就像霄儿……”
梁若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她轻叹着,道:“放下,谈何容易?晴儿,那是我的骨肉,何况我还亲眼看着他离开这个人世,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你能感受吗?”
梁若晴稍稍安慰她:“别说这些,都过去了。对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她倒没料到梁若晴竟心细至此,笑道:“无碍,暂时不会有事。”
梁若晴含笑点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皇上这些年对你依然还有情,至少还没有死心,他心里还有你和离儿的,若不然,他也不可能费尽心思来寻找你和离儿的下落。”
“我知道。”她闷声道。
梁若晴道:“本来这些事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不是很方便过问,不过念在我也照顾了离儿这些年的分上,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你还有离儿。”
她残笑着道:“晴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如今不是我选,而是他怎么选?他说得对,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是我和离儿的依靠呢!他是我的丈夫,离儿的生父,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他亦说过,这辈子我厉翎霜到死都是他夏侯飞的女人,一本子都休想逃离他的手掌心,这些,我都深信不疑。”
“那你……”
她苦笑着:“可是我却阻挡不了他的步伐,他有他的千秋霸业,有他的江山社稷,而我只是一个小女人,正如世人所言,我就是那祸国的红颜,我只怕有一天我会再次成为他称霸君王道路上的绊脚石,再一次遭受凌迟。”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道:“晴儿,我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了,你明白吗?”
梁若晴道:“别这么灰心,你该对他有信心才是,他既然可以成为圣齐的一国之君,即使如今天下大乱,他亦不慌不忙,你便该知晓他的能耐,该相信他定会护你们母女平安才是。”
她笑道:“晴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能拿离儿来赌。”
……
送走了梁若晴,夏侯飞眼见厉翎霜的兴致一直不高,笑着问:“你们都谈些什么了?”
她淡笑着:“也没什么,只是女儿间的一些心事,五哥你不会有兴趣的。”
这些天,她便一直这么称呼他,夏侯飞也不计较,笑道:“只要是你的心事,我都想知道。”
她笑着离开他的怀抱,问道:“离儿呢?怎么今天没听到这小丫头叫唤?”
夏侯飞一脸的慈父样:“她在后院缠着你谷逸飞学医呢?”
她一惊,道:“师兄?”
夏侯飞点头:“谷神医他们来了有好一阵了,不过这阵子你也一直未得空,我也就没让紫秋他们来告诉你。要去见见吗?”
她点点头,道:“见见也好!”或许有些事情始终躲不过。
谷神医夫妇见到爱徒,笑着让紫秋带着离儿离开。
她看着师母,喉咙微紧:“师母。”
谷夫人心疼不已:“傻丫头,这些年受苦了吧?也亏你这个死丫头这么没良心,就是不肯回谷看看我这老婆子。”
她心酸不已:“师母,是翎儿不孝。”
谷夫人笑道:“傻丫头,师母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不成,师母一直待你如何,你还不知吗?师母怎么忍心多加责怪你呢?”
她说:“师母,我知道错了,一直以来,一直任性妄为,包括这次血玉的事情,如若不是我的任性与冲动,可能事情不会变得如此糟糕。”
谷神医听后,不置一词。
谷夫人笑道:“傻丫头,别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没有你,血玉的事情就不会公之于众了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些,怪不得你。”
她惨然笑着:“可是这一切却是徒儿将事情提前了。”
谷夫人看了一眼夏侯飞,笑道:“翎儿,不管你如何自责,你也该相信到时自有人会替你收拾这烂摊子,所以现下,你就放一万个心就好。”
她自然知道谷夫人是意有所指,只是——
谷夫人似乎看出她的为难,笑道:“傻丫头,你们两个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没闹够吗?孩子,你的事师母都听说了,你若真孝顺师母,就听师母一言。”
她点头:“您说。”
谷夫人将她的手放至夏侯飞手中,道:“珍惜眼前人!”
夏侯飞顺势抓住她的手,道:“夫人请放心,朕一定会信守承诺,绝不辜负翎儿。”
……
夜晚的时候,夏侯飞拥着她,问道:“在想什么?在担心离儿吗?”
谷神医眼见离儿有学医的天分,加之她自己也十分感兴趣,想着现下厉翎霜等人的处境,于是决定带着离儿返回药王谷,便决定将毕生医学教给离儿。
她低声道:“你不担心吗?”
夏侯飞知道她定是想到霄儿之事,安慰道:“朕已然暗中令派了高手保护其左右,加之离儿身边还有你师兄他们,她不会有事的。”
她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夏侯飞眉头一挑:“你指的是?”
她笑道:“如今血玉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天下大乱,东林这边,想必就更乱了。”
夏侯飞笑道:“翎儿,你莫小看了司徒谦,他既然能任由司徒雪姬在其国宴上肆意乱来,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真的只是想看戏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她眉头微皱,看着他的眼睛,发觉他没有骗她,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早在司徒谦的预料之中,或许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夏侯飞不置可否:“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血玉的秘密就此公开也好,现下有这么多双眼睛替朕盯着你,朕也就不用担心你会跑掉了。”
她无奈地笑着:“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定会留在你身边?”
夏侯飞自信地一笑:“除了朕的身边,你哪也别想去?”
她笑着不接话,只是转而问道:“西图呢?夜浩晨就没有任何动作吗?”
夏侯飞笑问:“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她不明所以:“我只是想知道现下的真实情况,有何不妥吗?”
夏侯飞笑道:“西图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动静,倒是那位独孤将军,似乎有些异常。”
她微微皱眉:“独孤苍寒?”
夏侯飞眼神微凛:“没想到一说你便已猜到。”
她笑道:“他是司徒雪姬的人。”
夏侯飞微微颔首,似乎毫无意外。
这一点,她倒有些好奇起来:“五哥,你不问为什么?”
夏侯飞笑道:“没有必要。”
她笑道:“那你跟我说说,他都做什么?”
夏侯飞笑道:“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你就不用管了。”转而突然严肃问道:“翎儿,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还是很想替德宁讨回这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