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荷回了白家村,有白小宝照看着,麻姑的小院收拾得很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媒婆们就登门说亲来了。白小荷是离过婚的女人,这事在白家村不是什么秘密。
白小荷算是白家村的风云人物了,她的事,事无巨细地被白家村的村民们津津乐道着。
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地媒婆,白小荷最后直接反锁了院门。
顾修言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接。
下午,白二牛造访了。
他提了一篮子桃子来。
白小荷就着清凉的井水洗了几个桃子,咬一口甜丝丝的,她递一个桃子给白二牛,白二牛心事重重地拒绝了。
这一世白二牛没变成暴发户,乡野村夫一个。
“桃花都开了。”白二牛出神地盯着院里光秃秃的小树枝,感慨道。
那不是桃树,白小荷也懒得纠正他的话。
白二牛又直勾勾地盯着白小荷的嘴,看着她消灭了一个又一个桃子。
“你就做我媳妇吧。”白二牛双眉拧成一团,艰难地说。
他真真是看不上白小荷,要不是他老娘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是宁死也不会过来跟白小荷提亲的。
“好啊。”白小荷吐出桃核,又拿起一个大桃子啃起来。
白二牛身体晃了晃,险些从小凳上栽下去。
“你再想想。”他有些反悔了。
小荷比他笨,比他能吃,长得也不好看,白二牛越想越觉得心寒。
白小荷懒得再搭理他。
两个人相对无言,白二牛一直坐到太阳下山,才提着空篮子回家了。
下了飞机,转乘火车,最后再转乘小巴车。
小巴车里人挤人,顾修言被几个村妇挤在中间,小巴车一颠一颠的。
他有些后悔,早该开车过来的。
那些村妇光明正大地偷看着他,然后一个一个地乐红了脸,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方言。
顾修言不停地打着白小荷的手机,他记不得该在哪一站下车了。
马路上光秃秃地,什么标识也没有。
她不接电话。
小巴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几个村妇站立不稳,齐刷刷地倒了下来,顾修言被几个人压在了底下。
车里的人哄地大笑起来,小巴车停了下来,顾修言第一个冲出车。
车子开远了,他才发现,手机掉在车上了。
顾修言环视着四周,马路左右两边都是麦地。
旁晚,一辆载满稻草的拖拉机停在小院门口。
顾修言从高高的稻草上跳下来。
白小荷呆望着走进小院里的男人,他头上还顶着几根稻草,身上银灰色的名牌衬衫皱成了一团。
“顾修言?”白小荷喃喃地叫道。
顾修言冷着脸直奔井边而去,卷起袖口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井水。
“屋里有凉白开。”白小荷急忙上前,拉着他,不让他喝井水。
“打你电话不接?”顾修言甩开了她的手,黑着脸喝斥道。
白小荷踮起脚尖,给他顺顺头发,拿掉沾在他头发上的稻草。
他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白小荷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进屋里,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
她又给他倒满一杯水,这次他喝了一半,就生气地推开了杯子。
他洗了澡,穿着白小荷的大睡衣,冷着脸盘腿坐在床上,他没带任何的换洗衣服。
白小荷抓紧时间,给他洗了衣服。
晚上熬了绿豆粥,等到粥不烫了,白小荷给他盛了一大碗。
他呼呼地喝完了。
他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冷眼瞅着白小荷。
“睡吧。”白小荷柔声说。
他坐在床边不动。
“是不是累了?躺下,我给你踩踩背。”白小荷柔声哄着他。
他果真趴了下来,她站在床上,抬起一只脚轻轻地踩着他的后背。
他这口气一直生到隔天早上。直到白二牛提着一篮子桃子过来。
“买的?”他洗了一个桃子,咬一口看着白二牛问。
“自己家长的。”白二牛蹲在他面前,忸怩地说。
顾修言斜了一眼旁边的白小荷。
“你还有事?”他瞥了一下白二牛。
“白二牛,你妈叫你回家吃饭!”白小荷急声说。
她真怕白二牛把她昨天跟他开玩笑的话,告诉顾修言。
“我刚吃了饭过来的。”白二牛嫌恶地皱皱眉头。
怕什么来什么。
“小荷,我想了一个晚上,我不能娶你。”白二牛一脸纠结地说。
谁要你娶了?!
白小荷瞪他。
“行啊,刚回来几天,就找到下家了。”顾修言阴阳怪气地说。
白小荷低着头,手指在地上画圈圈玩。
一直待到太阳下山,白二牛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二牛,你妈叫你回家吃饭。”白小荷蹙眉道。
白二牛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你去我家吃饭吗?”他目光闪烁地看着顾修言。
“不去!”白小荷喝道。
她已经忍他半天了,他不错眼地盯着顾修言看了快一天了。
顾修言挑挑眉笑起来。
“我,我明天再送桃子来。”白二牛耳垂红了,一溜烟地跑了。
当晚白小荷就收拾东西撺掇顾修言一起走了。
两个人一起坐上火车。
软卧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
顾修言还是不搭理她。
白小荷自言自语半天,觉得挺没趣,就躺下睡了。
“乔云已经同意离婚了。”他幽声说。
白小荷一下坐了起来。
“小柔她先看着,过两年再送回来。”他躺在下铺,背对着她说。
白小荷凑过去,跟他挤一起。
他转过身,目光柔和地盯着她。
“你开心吗?”他问。
白小荷点头。
“我也开心。”他的唇角勾起来,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你不生气了?”白小荷蹭着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问。
“不。”他抱紧了她。
“我们为什么会离婚?”半晌后,他问。
“车祸以后,你就不太记得我了。”她吸吸鼻子,呢喃说。
“对不起。”他轻叹一口气,道歉道。
她抓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腹部。
“这里有我们的宝宝。”她柔声说。
他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不是算是高龄产妇了?”他皱眉问。
“哪有,我才三十七。”白小荷扁扁嘴。
被心爱的人说成高龄,总是不太舒服的事。
“不行,要做个全面检查,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一下坐起来,拿起她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
一下火车,白小荷就被送到了医院,顶级的妇科专家,营养学专家都被顾修言一个电话叫来了。
检查完备,白小荷惊喜不已,她腹中怀的竟是双生胎。
顾修言却是一点没兴奋,医生给他讲了高龄产妇可能要面临更多的状况,再加上又是双胞胎。
“打掉呢?”顾修言问。
“已经四个月了,做流产对顾夫人的身体还是会产生影响……”医生耐心解释着。
实际情况也没这么糟糕,她还接过五十岁的产妇呢,只是院长亲自交代了,这个孕妇是顶金贵的,他们医院得罪不起。
她只是本着流程说一下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没想到这个家属倒是认真扣起字面意思来了。
……
对面的犯人就是臭名昭著的“黑大娘”,二十七岁。
她穿着蓝底白条囚服,齐耳的短发,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小。
看了她的案卷,高洁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她亲手摔死了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的女儿,将木雅琳女士从楼上推下来,导致受害人双腿致残,她捅了她未婚夫十几刀,导致受害人谭东当场死亡。
高洁推推脸上的镜框,强忍住一阵阵寒气,她是国内最顶级的律师,现在也是“黑大娘”的辩护律师。
案卷中涉及的受害人都大有来头:木雅琳女士是省长夫人,其子是最年轻的市长。谭东是教育部的官员,其父母皆身居高位。
“黑大娘”却是来自农村,孤儿一个,按道理说,她早就被枪毙上万次了,可是两年了,她还在牢里活得好好的。
她的后台是省长大人,高洁也是碍于省长的情面,才做黑大娘的辩护律师。
此刻黑大娘又露出一脸的恬静,她手抚着腹部,唇角轻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