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他去医院检查眼睛,只要一有合适的眼角膜,他的眼睛就能看见了。
她牵着他的手,逛着街。
他有整整一年没出过门了。
回到半山腰的别墅,“顾修言,你教我弹琴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好。”他好心情地点头。
她搀扶着他坐下来,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按在琴键上。
眼泪静静地滑落下来,她做梦都想让他教她弹钢琴。
因为梁依涵的事,他很讨厌她。
后来刚刚对她好一点,又出了那起惨案。
他的手从琴键上滑开,朝她的脸摸去。
“怎么哭了?”他摸到她脸上的泪痕。
“以前是我不好,我的脾气坏,对不起。”他捧着她的脸,唇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哭到抽搐。
她欠阎如玉的,回国前她还对天起誓,她一定会回去跟他结婚。
可是现在,她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动摇了。
……
一个月后,顾修言的眼睛好了,白小荷不辞而别了。
晴空万里,阎如玉站在花园里浇着花,邻居的两个小孩在花园里追逐着。
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走下出租车,阎如玉的手抖了一下。
放她回去,他就做好了她不回来的思想准备。
她守护着顾修言,而他想守护她。
“aunt。”小猫和闹闹扑向白小荷,他们两个很喜欢这个阿姨。
白小荷蹲下来,在他们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阎如玉手里的水管垂下来,水湿了他的裤子和鞋子,他浑然不觉。
“阎如玉。”白小荷走到他面前,笑嘻嘻地望着他。
“你要反悔还来得及。”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要反悔还来得及。”白小荷认真地说。
他嘴角颤了颤,想笑,竟然丢脸地红了眼眶。
她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他。
“我不是个好人。”他别过脸去,嘟囔道。
他制毒,贩毒,杀人,倒卖军火,无所不作。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顾修言,再见了,祝我们都幸福。
……
第二年的春天,白小荷怀孕了。
阎如玉异常的紧张,每天神经兮兮地翻看着育儿书。
邻居孩子的父母过来了。
女主人邀请了阎如玉和白小荷过去吃饭。
女主人很漂亮,叫乔云。
男主人更漂亮,叫顾修言。
乔云也怀孕了。
两个男人在客厅里聊天。
白小荷跟乔云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是个女儿。”乔云看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
“我没去查,阎如玉不让。”白小荷说道。
“我老公给她起好了名字,顾小鹿。”乔云柔声说。
白小荷搅拌鸡蛋的手抖了一下。很久以前,他说要再生个女儿就叫顾小鹿。
“如果你生个男孩,我们就结亲家啊。”乔云开心地建议道。
“好啊。”白小荷点点头。
吃过晚饭,回了家。
阎如玉去厨房给她准备小宵夜去了,她半夜总是会饿。
白小荷趴在阳台上,出神地望着外面。
对面阳台的门开了,顾修言走出来,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冲她笑笑。
她也抬起一只手朝他挥挥。
他的唇角动着,他似乎说着什么,她是听不见的。
屋里的乔云听得清清楚楚。
阳台上的男人说:有一句话一直没对你说过,爱你。
乔云掀开衣服,掏出里面的垫子。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秘书。
他特意拉她过来,就是演一场戏。
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她想嫁给他,只是他从没爱过她。
就连跟她订婚,也是为了演戏。
他跟她订婚,木雅琳答应在法庭上改口供。
“老婆。”阎如玉端着水果走进房间。
白小荷飞速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回屋。
他过得幸福,她很开心。
“明天我去给小猫和闹闹办理退学手续?”乔云问。
木雅琳一再叮嘱,要带两个孩子回去。
“不用了,她看见他们两个应该会开心。”他盯着对面的阳台,喃声道。
他曾经拥有过她,现在却失去了。
……
十年以后,阎如玉爱上了别的女人,他跟白小荷离婚了,给了她一笔天文数字的赡养费。
他们两个人的儿子跟着白小荷。
“妈咪,妈咪。”九岁的阎越推搡着床上的白小荷。
“宝贝,怎么了?”白小荷揉着眼睛,不想起来。
对于阎如玉的花心,她还是难过的。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叔叔,叔叔。”阎越指着房门口。
白小荷半睁开眼睛,下午的阳光打在房间里,一个修长的身影倚在门框上。
“顾修言?”白小荷一下坐起来,顺顺乱七八糟的长发,拉好睡衣。
“越越,去找哥哥姐姐玩。”顾修言朝阎越勾勾手指。
阎越飞快地跑了。
“听说你离婚了?”他挑挑眉,朝她走过来。
白小荷吸吸鼻子不吭声,离婚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我也离婚了。”他说。
“噢。”白小荷点点头。
他走到她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低着头扣着手指甲玩。
“剪得像锯齿。”他轻叹一口气,抓过她的手,掏出钥匙扣上的指甲刀帮她磨平像锯齿一样的指甲。
村姑刚来他们家时,不会用指甲刀,她以前从没见过指甲刀。
她给他按摩时,指甲常常会刺到他的皮肤。
后来,每次她给他按摩前,他总要先修修她的指甲。
鼻子一酸,白小荷深吸一口气,很久以前,她已经会用指甲刀了,可是她每次都故意把指甲剪得像锯齿。
她喜欢他握着她的手,帮她修指甲。
修完她的十个指甲,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嫁给我。”他随意地说。
“我,刚离婚。”她怔怔地望着他,她离婚还不到三天呢。
“最好的疗伤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感情。”他向后挪了挪,帮她修脚趾甲。
“不合适。”白小荷皱皱眉。
怎么想都有种丈夫尸骨未寒,她就改嫁的意思。当然,阎如玉没死。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他挑眉。
白小荷咬紧了唇瓣。
三分钟以后,她没说话。
他摘下她手上的戒指,转身就走。
“嫁,我嫁你!”白小荷着急喊道。
顾修言背对着她停住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容。
还好,她只让他等了十年。
他以为要等一辈子的。
白小荷赤脚跑下床,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这十年,她一分一秒也没忘记过他。
以前她是欠阎如玉的,现在阎如玉爱上其他女人了,她终于可以不欠他了。
地上一地的酒瓶,阎如玉盘腿坐在地毯上。
“弟。”阎美娇心疼地抱住他。
这个弟弟是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父母对他不算好,他无情却又最痴情,冷漠却又温柔,他是个矛盾的结合体。
“这么难过,为什么要离婚?”阎美娇轻抚着他的后背。
“她做梦会叫顾修言的名字,生病也会叫他的名字,醉了也叫他的名字……”他闭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着。
就连在他身边承欢时,她有时都会叫错名字。
“疼,这里疼。”他用力扯着心口。
阎美娇抱紧了他。
那两个人似乎是她们姐弟两个的克星,顾修言是她的克星。
顾修言出差,白小荷跟着一起去了,他抽空带她去了白家村。
他们一起去看了那条小河,那个小土坡,还有赵大夫的小院子。
麻姑的土屋早就被拆了,麻姑被拖拉机撞死了。
“想什么呢?”他拥住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我做了个梦,你是修言上仙,我是小白。”她咧嘴傻笑。
“你上法制节目,讲的那些,我全听了。”他刮刮她的鼻子。
“感觉就跟真的发生过一样。”她揉揉鼻子说。
“平行时空听过吗,也许另一个时空里,你说的那些都在真实上演着。”他认真地说。
“真的?”她当真了。
“傻瓜!”他抱着她,大笑起来。
也只有她这样的傻瓜,说谎说到连她自己都深信不疑。
“反正我就是已经跟你好几世了。”她耍赖。
“记住了,下世,下一世,永生永世,你都只能跟我!”他霸道地说。
“嗯。”她认真地点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