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我有点事情可能会有一阵子不会到公司去,我不在,我的弟弟夏远会帮忙照看公司。任何事他都可以作主。”
顿了一下。
“还有,以我的名义每天送一束香槟玫瑰给谬小姐。她若问起来,你就告诉她……我,去,国外,出趟公差吧!”
“好的,那能冒昧的问一下,您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夏遥拿着电话好一阵的沉默……
“可能……过几天吧?”
此刻大家都已离开,布置素雅的小小病房就剩下夏遥和趴在他背上睡着了的美莎。
结束通话,夏遥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他一定老得快的,因为总是在叹气。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快要接近中午了,闹了一整个早上,他早已经饥肠辘辘。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拉开美莎的手,转身将睡着的美莎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美莎的背,要叫醒她。
“嗯!”美莎在夏遥怀里动了动,睡眼朦胧的看了看他,然后抱着他又接着睡。
美莎乖巧的模样让夏遥哭笑不得的直摇头,美莎是不能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下去的,她已经睡得够久了。苍白的脸冷冰冰的手,现在的她需要食物的热量。
夏遥在美莎的耳边轻柔地呢喃:“美莎,起来不要睡了。遥带你去吃东西好么?”
怀里的美莎揉了揉眼睛,像是醒了的样子。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下床。
“小心。”没来得及接住,美莎已经摔在了地上。
几天的卧床和靠点滴维持生存使得美莎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双脚刚一落地,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美莎,你有没有怎么样?”夏遥紧张的蹲下来,审视美莎有没有受伤。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瞧了一遍确定美莎是好好的,夏遥这才松了口气。
抬起头的刹那迎上一双含羞带涩的眼睛,四目相会,夏遥愣住了。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夏遥低着头默默的为美莎拍去她膝盖上、衣袖上的脏,伸手将她的双手和脚底抹干净,便将她从地上抱起,离开了病房……
“遥……”美莎一袭白色病袍,赤足踩在柔软的草皮上,显得很不安。
“美莎不要怕,我在这里。”迎着秋日午后的阳光,草坪的一端,金灿灿的夏遥伸出双手,荷花绽放的等待美莎朝他走来。
一连发烧昏睡了几天的美莎,真的是饿了。在餐厅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大堆的食物,好不容易吃饱了,就扯着夏遥要带她去玩。偌大的一家医院,也就只有病人活动的这个草坪了。夏遥认为,美莎需要让四肢适当的活动活动,于是,就把美莎放在草坪上,要她练习走路。
“遥……”美莎看着不远处的遥,正张开双手迎她。怯怯的移开了脚步,哪知,才刚一挪动,腿上的无力感让她失去了平衡险些又摔了下去。还好,她咬着唇支撑着不让自己摔下去。深深呼吸几下,又迈开了第二步。
第二步还是软绵绵的,麻木的双腿让美莎的额上泛起微微的薄汗。美莎强忍着又走了第三步、第四步、五步、六步……
美莎摇摇晃晃的正一步一步的离夏遥越来越近,她每走一步就会看夏遥一下,确定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美莎走得越来越好,下肢好像也在渐渐的恢复力气,她一步一步的在接近夏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夏遥已经就在跟前只要再走几步就能触摸得到……
夏遥迎着美莎,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在努力的走近他,目光只专注他一个人。美莎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那可爱倔强的模样,看着看着夏遥竟然恍惚了。美莎一步一步的离他越来越近,就还差那一步。突然,美莎左腿一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小心!”夏遥回神,一个倾身就把美莎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舒了一口气,夏遥看向怀中宝贝一样的美莎,迎上的又是美莎含羞的双眸。怔了一下,触电似的放开她。心口微微的起伏,他极力的告诫自己。美莎病了,需要人照顾。他只是照顾她而已,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他不可以在有所眷恋,这样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遥……遥……!”美莎突然,惊喜的指着一个方向,扯着夏遥的衣服兴奋的大叫遥的名字。自从美莎醒来,除了会叫遥的名字,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回过神来,朝美莎手指着的方向转身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林子里隐隐泛着点点的橙色。
夏遥本想让自己变得冷漠些的,但是,美莎才不管那么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拖着他十步九颠的就往那树林里去。
被美莎拉进林子里,就见僻静的树林错落的长了几棵橘树,那橙色便是橘树上所结的桔红的果实。
美莎一见到金灿灿的果实,弯着眉眼,十分的兴奋。急切的扯着夏遥来到一颗高大的橘树前,又蹦又跳的指着树梢上青青红红的果实中那一颗金黄色的大橘子。
“遥……遥……!”美莎扯着夏遥的手猛摇,一直指着那颗最大的橘子。
“不要拉着我,你快放开。”夏遥非常的不喜欢让美莎对他这么拉拉扯扯的,不悦的想要抽回他的手。
“遥……遥……!”
“放开,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夏遥发火了,狠狠的甩开美莎扯自己的手。横眉怒目的瞪着她。她这么装疯卖傻的缠着他到底想干什么,当初是她自己放弃的,是她对他的爱不屑一顾的。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看着现在美莎天真澄澈的脸孔,他就遏制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厌恶现在的美莎,更是厌恶现在的自己。一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发怒的夏遥,却屡屡的让美莎逼到失控,他厌恶这种失去理智的情绪。
“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这个样子到底想要干什么!”怒红着一张绝色的脸,夏遥凶恶的态度,让美莎的脸上有了害怕的表情。
缩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怯怯的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啊”夏遥现在十分的恶劣。
“遥……”美莎涩涩的开口。
“不要叫我遥!”夏遥根本就是用吼的。
美莎吓得闭上嘴巴不敢在出声,无辜的大眼睛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又是这个样子,又是这个样子。夏遥是最见不得美莎这个样子的。他害怕看到美莎的眼泪,只要她一掉泪,他就会妥协。他就是这么的厌恶这样的一个自己,没有理智没有出息。
夏遥无力的垮下肩膀,玉一般秀白纤长的手指抵着额头。他头晕!
美莎不懂夏遥的沮丧,只是看到他好像很奇怪。吸了吸鼻子,胡乱的在脸上乱抹一通。战战兢兢的挨近夏遥,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正在生自己闷气的夏遥,感觉袖子微微的动了动,转头看去,就看到美莎偏着头,眨着好奇的眼睛在看他。
夏遥肯理睬她,美莎涩涩一笑一脸的巴结和讨好。
夏遥承认他败给美莎了,他根本就拿她没有办法。于是夏遥看着美莎,无奈的笑了,他根本就哭笑不得。
“好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喃喃的说道。有了这样的任知,夏遥很认命的妥协。而且他现在很累,也没有力气在抵抗了。
美莎怔愣的看着夏遥的笑,脸蛋忽然红扑扑的。撇开眼睛,垂着目,咬着唇,美莎突然很娇羞的模样。
美莎突然的模样让夏遥也愣住了。娇羞?这种表情在从前的美莎脸上是不会出现的。从前的美莎,从来都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连拿正眼看他都是刻薄的。
以前,她的目光都是追随着远的。远到哪里她就在哪里,这让他总是很嫉妒远。记得有一次,那是薇薇来到古堡的一个清晨,美莎像往常一样下楼,忽略掉餐厅里吃着早餐的他,站在玻璃窗前目光迷恋着花园里摆荡着秋千的远。那时候他玩笑的告诉她:薇薇和她一样也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远。
记得那时候的美莎……很生气吧。瞪着眼睛看他神情十分的凶恶。唉,那是他故意要惹她的。因为如果不这样,美莎又怎么会看他一眼呢?
夏遥收回那段记忆,淡淡的吐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已经是现在了。只是,现在的美莎……
美莎古里古怪的神色,让夏遥有些茫然,不懂得美莎怎么了,只是她些微喘,低垂的眼帘忽闪忽闪的,左顾右盼,好像有些什么尴尬的心事。她咬咬了咬唇,偷偷的抬眼瞧了一下夏遥,脸蛋又更红了。
这时候,美莎垂着头,扯着夏遥袖子的手又轻轻的动了一下。缩着脖子指了指身旁那颗橘树上挂着的又红又大的橘子,然后小声的说道:“要。”
夏遥顺着美莎手指着的方向去看……
“你要这个是么?”夏遥,走到那颗橘树旁,垫起脚尖,伸手就将那颗金色的大橘子摘了下来。来到美莎的跟前,蹲下,将它捧到美莎的面前。
眼前一抹金黄,美莎抬起头,便看到那颗橘子。一把夺了过去,像捧宝贝似的,将它捧在心口上。
抢走了橘子的美莎变得更害羞了,她的脸蛋已经熟透了,她的嘴唇也被她咬得娇艳欲滴。
夏遥傻了,她到底怎么了?
这时,美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红着脸冲着夏遥嫣然一笑。涩涩的把那颗橘子捧到夏遥面前。
“呃,要给我?”夏遥指着自己古怪的问。
美莎害羞的点了点头。
夏遥接过美莎递来的桔子,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抬头,不解的看着美莎。
“给我这个桔子要做什么?”
美莎侧着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夏遥,突然,伸手撕下那桔子的一片皮。困难的撅着嘴说:“吃!”
夏遥恍然,原来,美莎知道他喜欢橙汁,看见了桔子,就想摘那颗看起来最甜的给他吃。
陡然一怔,夏遥错愕的看着美莎此刻如春花一般娇艳的脸蛋。她,她是在对他示好?
夏遥的眼中闪过一丝慌恐的神色,不过随即一如往昔的柔和!
美唇微颤,淡淡的一笑,金灿灿的眼中满是温柔。将那橘子的皮一瓣一瓣的剥开。直到现出了金黄的果实。掰下一瓣塞进嘴里……
“嗯!”夏遥眉头一蹙,又酸又涩的味道,酸得他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
夏遥吃着桔子又笑又掉眼泪样子,让好奇的美莎抢着撕了一瓣塞进嘴里,用力一咬,眯着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立马就把橘子吐了出来。
美莎拧着五官,酸不溜丢的脸,夏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夏遥笑得流光华彩,美莎都看傻了,红晕又飘上了脸颊。眨了眨眼睛,痴痴傻傻的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愉快的笑声穿过树林飘向天际……
“啊……前方有障碍!我闪,我闪,我闪!”夏遥背着美莎,咻咻咻地,在来去的人群中穿梭。美莎趴在夏遥温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嘎嘎乱叫。夏遥见美莎那么开心,则更加卖力的夸张演出。他们在走廊里跑啊,笑啊,闹啊,愉快的笑声回荡在这走廊。明朗的笑声使得这个狭窄阴郁的空间也变得明亮生动了起来。令得过往的医生、护士、病人无不感染到他们的快乐,笑着向他们行注目礼。
夏遥背着美莎最后冲刺“唰”的一下在美莎的病房前刹车、立正、站好,然后夏遥身后的美莎探着头,和夏遥脸贴着脸,两个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就听见“碰”的一声,夏遥一脚踹开了美莎病房的房门!
“损坏公共设施是要赔的!”房门大开,只见一袭白挂的白然已立在那里等着他们。
“啧,小然以前你都是很不经吓的,我还以为这种程度的你一定会受惊的跳起来。哎呀哎呀,还真怀念以前那个小可怜模样的小然呢。”夏遥唉声叹气的摇头晃脑,好像对白然很失望。可背上的美莎见到白然,就朝他笑眯眯的扬扬手,因为他是个好人!
走到床边,夏遥将美莎放在了病床上。一旁的白然朝美莎笑笑,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递给美莎,美莎高兴的夺过剥开糖纸就塞进了嘴里,美莎已经对白然卸下防备。
伸手试了试美莎的额温,翻了翻她的眼球。然后拿起病例板记录了起来:“你的话,让我受精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想要让我受到惊吓,下一次你就不要再用这么幼稚的手段了!”白然回头给了夏遥一个清新的笑容。
“呃?”夏遥先是一愣:“小然,你?”
夏遥一脸见鬼的瞪着白然,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单纯又正直的白然口中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
一时语塞,牵起的嘴角微微的抽搐。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夏遥瞪着白然,摁下了通话键。
“遥。”
电话那头弥菲温婉的声音令夏遥脸上的鲜活变得僵硬。
嘴角牵起温柔的笑:“亲爱的夏太太,有什么指示么。”专注于电话,夏遥眼中好像谁都没有似的,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手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此刻,小小的空间就剩下美莎和白然。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接电话的夏遥和上一秒的夏遥是不同的两个人,因为,虽然表面漫不经心,但是却会感觉到严肃。虽然有些奇怪,不过,白然对于非他专业领域的东西,脑袋其实是很不灵光的。低头继续在病例板上记录,却突然发觉坐在床上的美莎垮着一张脸,目光流连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始终不肯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