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兆夕一觉睡得安然,再醒来,身上的剧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他迫切地想知道麦梓琪的消息,然而无论他怎么坚持,除了得到她还在无菌室里做进一步观察的信息以外,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他也试图想通过过激的手段达到目的,但所有人都死死看着他,只要他一有异动,就会像上次一样用镇定剂来迫使他入睡。
而爷爷,他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老去了很多。
在爷爷痛惜的眼神中,他的心被软化,终于肯配合医生的治疗,不再顽固地挣扎着下床。
如此半月后,君兆夕的伤势终于有了些好转。
当被医生允许可以下床稍微走动时,他拖着沉重地双腿,固执地不让任何人搀扶,一步一步挪到麦梓琪所在的无菌室。
他虚弱地倚在门边,虽然双腿发虚,然而他却紧抿着嘴,定定地站着,死死地盯着透明无菌室里的那个人,她静静躺在那里,手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以维持她微弱的生命。此刻她的脸色苍白而透明,神态是游离于生死边缘的安详。
“起来啊,臭丫头。”
将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会离她更近,“起来啊,骂我也好,打我也可以,只是不要躺着,好不好?”
他沙哑着声音,尽量不让它颤抖。
“君兆夕,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会打扰到她的。”跟上来的路珊珊拉住他,仰脸恳求。
“她为什么还不醒来?”君兆夕喃喃自语地问,身体渐渐沿着玻璃墙壁慢慢下滑,颓然坐在地上,“她不想看到我,对吗?”
“不是这样的……”路珊珊的心骤然紧缩,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君兆夕,这样的他浑身散发着充满毒素的绝望,仿佛要把自己和这个世界一同毒死。
她半跪下来,用手扶住他的肩膀,十指不断收紧,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将他抓住,留下,“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
她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口吻,然而她的心却在尖叫着,撕扯着,如果可以,她希望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那么他就不用那么痛苦了,而她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痛得撕心裂肺。
之后的十天里,麦梓琪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坐在一棵梧桐树下,君兆夕眼神空茫,他抬头看了看这棵梧桐,树干已经班驳了,叶子也稀疏的很,顶上的天空惨淡一片。
路珊珊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削苹果,她削苹果的技巧很高,削完了一整个,皮还没断掉。
“为什么要削那么长?”
君兆夕盯着她手上的苹果皮问。
“听奶奶她们那辈人说,把苹果皮削到两米长,就可以用来许愿,上天有感你的虔诚,会帮你实现愿望!”
路珊珊的眼神格外专注,但那层专注下面,明显地跳跃着一簇:隐痛。
就在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君兆夕侧目一看,是一直在医院负责照看麦梓琪的于妈,她一路慌张地跑着,脸上且惊且喜。
“少爷,梓琪小姐……她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