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说你们两个最近接连拜访宰相府,可有其事?”圣上咳嗽稍停,就出其不意地问道,宫里宫外多的是圣上的耳目,圣上虽然卧病在床,但是两个儿子的一举一动圣上早就了若指掌。
“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解劳……”宇文远和宇文齐这次难能可贵地站在一条线上,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是吗?”圣上威严地反诘,显然不太相信他们的解释。
宇文远和宇文齐聪明地选择沉默,气氛陷入僵滞状态,过了好久才听到圣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圣上召见她的原因吗?顾新颜心下苦笑,连忙跟随黉门太监跨过长乐宫高高的门槛。
只见房屋西侧的书案前坐着一个面容清瘦却剑眉星目的病态男子,他一边咳嗽一边勉为其难地披阅着奏章,宇文远和宇文齐则分立两旁,一个体贴地为男子拍背理气,一个则机灵地替男子磨墨。
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皇帝老儿?这……和她的想象也差太远了吧?她现代的老妈每天去美容院去死皮、做面膜,花大把大把的钞票做整套的皮肤护理,都没有眼前这个男子皮肤保养得这么好,尽管神色憔悴,却别有一种成熟男子的不凡气度!
见柳夏慧直直地打量着父皇却迟迟不行礼,宇文远不由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她。
柳夏慧这才如梦初醒地跪下地去,姑奶奶的,这古代一天到晚三跪九叩的,谁受得了呵?还是早点找到刁单这小子回转现代是正经。
圣上似乎有点激动,见她到来,居然瞪大了浑浊的双眼,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狼毫掉落在面前摊着的奏章上,墨渍四溅,玷污了奏章。
“新颜……”圣上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有了波澜,“你来了?”
“小女子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是入乡随俗,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费,柳夏慧低下高傲的头颅,就当自己在庙里祭拜菩萨好了,更何况圣上老来丧子,从尊敬老人的角度想想,柳夏慧觉得自己这一跪也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快快免礼!”圣上连连摆手,然后示意身边的宇文远,“远儿,还不快替朕扶新颜姑娘起来?”
宇文远心中奇怪父皇见到柳夏慧后为什么如此激动,居然握不住披阅奏章的狼毫!而且这一个多月来前来探视的朝中大臣大都被父皇拒之门外,除了顾渊和大司马可以每日入宫商议国事外,其他人等一律不见,就连自己和康王也得奉了诏才能面见父皇,却为何独独对柳夏慧格外礼待呢?
宇文远狐疑归狐疑,脚底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缓,赶在宇文齐有所动作前快步奔至柳夏慧身边,正要伸手去搀扶,柳夏慧却很不给面子地先他一步站起身来,一声谢主隆恩说得温婉含蓄,雍容自若。
宇文齐见宇文远吃力不讨好,嘴角瞬即荡漾开一片高深莫测的笑意。
因为顾渊曾经身为太子太傅,所以顾新颜得天独厚,自小在宫中自由行走,加上容貌美艳出尘,性情淡泊随和,所以圣上也很喜爱她,视她如金枝玉叶的公主,因此及笄之后顾新颜仍然得蒙圣上特许时常出入宫闱,但宇文志过世后一个多月,顾新颜却没再踏入皇宫半步,即使圣上传召,她也以身体违和谢绝入宫,所以当圣上看到久违的“顾新颜”时心情是五味杂陈的,让宇文志出征突厥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也难怪她不愿再到皇宫这个伤心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