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国都伤亡惨重,战争进入相持阶段,而连敖出征之时,把你的儿子也带上了战场,如果你要见他们父子俩,父皇派人护送你过去,要不你大病初愈,沿途又凶险,父皇不放心。”
我重重跌坐那张华丽的椅子上,我不上战场,我再也不上战场,我害怕看到积血飘撸,我害怕看到手脚翻飞,害怕听到惨叫连连,我更讨厌闻到恶臭的血腥味,曾经我为我在战场上骁勇善战而自豪,但无数个日夜,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那些被我砍杀的人,忆起那滚烫的血,却觉得满是罪恶。
为什么要带我的儿子上战场?就是因为他是濯王的儿子,就因为他以后要继承大一统?他一定是吓的呱呱叫,他一定会发噩梦,我就知道孩子跟着他回去,心一定不会有纯净与快乐,但也许这是他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父皇离开后,我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我彷徨无措的时候,我喜欢这样,黑暗能让我更清醒,黑暗能让我觉得安全,冷佚过来抱我,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他默默的转身,将床上的被子铺在地上,然后强硬地将我抱在被子上面。
“天寒地冷,你才刚病好,别再折磨我。”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我再也无力挣脱他,他拿了一件暖和的外袍盖在我的身上,身上顿时暖了起来。
“冷佚,我要上战场。”
“嗯。”
“我要将我的小连藕从战场上抱回来,他会害怕,他会哭。”
“嗯。”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冷冷的,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反对。
“我会一直在外面。”说完他转身离开,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他为什么对我就不能差点,楚冰也是,如果他不救我,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低低啜泣,哀伤而绝望。
突然门被推开,我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超门口看之时,冷佚陪同濯傲的娘过来。
“她想见你,也刚好陪陪你。”说完他默默地转身离开,门打开,光线射进来,既然有点目眩。
屋内多了一个人,我再也哭不出声,她望着我,静静的,眼里满是慈爱,其实他不应该这样慈爱地看着我,我并不是他儿子的妻子,我是害得她儿子城破国亡的人,她其实应该恨我,这样慈爱的目光让我觉得刺目但更刺心。
她很焦急去见濯傲吧?做为一个母亲,她的心情我完全懂得,但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满是慈爱,如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我答应你带你去看濯傲,现在可能不行了,其实你那疼爱的目光可以给任何人,但不要给我,因为我受不起,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我害了很多很多人。”她朝我温柔地摇摇头。
“我现在已经不是濯傲的妃子了,以前所有的爱与恨,情与仇到今日一笔勾消,也许再见他就是我的仇人了。”听到我的话,她显得很焦急,很想说话。
“如果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你一定也会很恨我,一定不会劝我与他重归于好。”她还是摇头,突然我很想一股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的冲动,然后等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我宁愿她打骂我,但我不愿意她当我是一个救世主,一个促成她母子团聚的大恩人。
“濯傲在那个阴暗的深宫里过的很孤独很寂寞,他没有兄弟姐妹,因为宫中妃嫔生的孩子卫荷那个女人都想办法弄死,甚至逼着还只有几岁的他去杀人,所以他一直生活在噩梦当中,他从不敢去冷宫,因为他怕那群疯癫的女人。”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他对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有着深深的戒心,凡是背叛他的人,下场都很惨,但他手段可以说是残忍,但他对我倾注了所有的信任与爱,他为我可以与他的太后反目为仇,他为我可以架空整个后宫,只要我一个,明知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他,明知我来历不明,明知我可能心怀不轨,要杀他,但他却用海一样胸怀去包容着我。其实我曾经很彷徨,很痛苦矛盾,我不想伤害他,我真的不想,但最后我还是背叛了他,两军交战,我给他的将士下药了,他兵败如山倒,城破国亡,被追兵追到无回谷,他知道我背叛他,狠绝地用长剑刺穿自己胸膛,然后绝望地跳入万丈深崖,听到这些你还能用疼爱的目光看着我吗?听到这些你还觉得我是一个救世主吗?”她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但情绪被没有失控,可那脸还是煞白煞白的。
我定定看着她,但她眼里竟然没有恨,只有痛,痛入骨髓的痛,并且还带着不解与困惑。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他,你是想问我究竟是谁夺取了他的江山吧?”她点了点头,美目笼上烟雾,是那样的哀伤,她的儿子受到这种伤害他这个娘一定很难过。
“带兵破城的人是连敖,濯王连祺与皇后卫兰的儿子。”
她听到我的话,她的嘴巴张得很大,但那脸不是惊恐而是狂喜,她很大声地问我话,表情很焦急,但我依然什么都听不到,她急着站起来,但由于太急,竟然侧身倒地,当我扶她起来之时,她满眼是泪,她想抓我的手,但袖子空空,她很急似乎有话要问我,看着她急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很是难受。
为什么她会是这种表情?她不应该表现对连敖的恨吗?也许她与他的夫君不一样,对麒天锋当年的暴行也有着深深的内疚,所以现在听到连敖没有死,才有这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那流泪的眸子大大地瞪着我,似乎在我问我这是不是真的?喉咙发出一声声沙哑低沉,越来越急迫,因为激动,空空的袖子不停地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