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异。
当玄空对绝邪的时候,我竟然再也看不进去,我努力朝上面看过去,但我只看到高台上两条人影在翻飞,至于他们用了什么招式,我竟然全然不知,我整个脑袋空白一片。
周围的欢呼声不断响起,有精彩处时的喝彩,也有惊险处时的恐惧大叫,刚开始我还能分辨得清清楚楚,但慢慢觉得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他们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
“怎么了?”我的变化没有瞒过身旁的他,他低头看着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总浮现他那双冷漠而缥缈的眸子,就在这个时,我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然后所有声息都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巍峨的高山,竟然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原来绝邪一掌重重打在玄空的胸膛上,玄空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坐下来,口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脸色白如纸。
所有人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幕似的,这个玄空听说学武极有天分,得到少林一众高僧的栽培,就是想他以后能接替方正大师,成为武林至尊,想不到今日竟然败得如此惨,并且还要败在一个黑道邪魔之手,难道这武林的统治权就要落在绝邪的手里?
看着玄空被抬下去,所有人忘记了打赌的事情,也忘记了说笑,更没有了看戏的心情,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要维护武林正道的所有希望,现在全部落在游龙派的冷佚身上,所有名门正派的人都希望佚,能将这武林至尊的宝座一举夺下,但如果让他们知道此时站在台上的少年竟然是鬼煞门的头号杀手,不知道他们又怎么想?
但众人都是亲眼看着玄空是怎样被绝邪的掌风震飞,并且败得是如此狼狈,所以对冷佚的信心实在太小,都有点垂头丧气了,而黑道之人现在欢呼雷动,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现在似乎是一群被封印了千年的恶魔就快要重见天日一般,兴奋得手脚乱舞。
冰块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又是奇怪我的未卜先知。
“小夜,想不到还真的被你蒙对了,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哑口无言,原来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我是在猜,他怎么不想想我可能有异能呢?要不像刚才那样把我看成神仙,我也会很有成就感。
“想不到竟然被绝邪胜出,这武林肯定会再掀血雨腥风。”我听到身后一个老者感叹地说。
其实他说得没错,这名门正派坐镇整个武林上百年,哪会甘心就这样沦陷失守,即使绝邪登上了这宝座,一样会经历一番杀戮,就看最后谁征服了谁,谁又被谁征服?
当绝邪与冷佚两人并立与高台上的时候,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此时已经是明月高悬,篝火燃烧噼啪作响,清风迎面刮来,很是舒服,如此美好的夜晚,真让人铭刻,我含笑看着高台,直到这一刻,我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冷佚会赢,绝邪会输。
“冰块,你觉得这一场仗谁会赢?”我碰了碰他,他含笑地回眸看我,竟是异常温柔,温柔得我不是很习惯。
“赢的当然是那个白衣少年。”他声音不大,但却异常肯定,我愕然地看着他,他凭什么判断冷佚一定会赢?
“为什么?”
“因为他眼里异于常人的冷漠与嗜血,因为他浑身散发的骇人的杀气。”他的话让我一愣,他眸光锐利地盯着在场的两个人,整个轮廓冷硬沉稳,脸上没有半丝的笑意,这个时候的他,如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一样,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
“绝邪会输,并且如小夜你所说的那样输得很惨。”他说了这一句话后微微一笑,双眼变得柔和,似乎刚才的锋芒只是一闪而过,只是我一时眼花,他唇角轻扬,注视着前方,但已经显得随意轻松,他跟我一样,都在看戏,谁胜谁负与我们何?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高台上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两人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说一句,果然干脆利落。
这一次无论是开始的突然,还是过程的精彩,竟然没有人叫一声,大家的眸光都锁定在高台上翻飞的两条人影,心随着他们的身体的跳跃而起伏不定。
绝邪擅长用弯刀,这几年死于他弯刀之人不计其数,所有人都以为弯刀十八式是他的致命杀着,但这两场比武他都是赤手空拳上来,因为他的蚀骨掌才是他真正的看家本领。
听说被次掌拍中胸口无任何掌印,但五脏六腑都全碎了,更不用说骨头,刚才玄空被他拍了一掌,估计他已经是手下留情,可能暂时不想与整个少林为敌,但如果用尽全力,玄空兴许刚才已经成了一堆软泥了。
绝邪身体轻灵,一出手已经狠毒辛辣,猛的一轮强攻,每次翻腾都连拍几掌,他掌风所到之处,一阵破裂倒地的声音,很是骇人。
冷佚并不与他正面对抗,身体在他的掌风中翻腾,不紧不慢,气若神闲,但每次身体跃起腾空却恰恰能避开他的掌风,他那凌厉的剑不时划出几朵漂亮的剑花,这时候的他与其说与他进行生死之战,倒不如说是他的一场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台下之人为他捏了数把汗,心几乎都跳了出来,而他嘴角轻笑依然。
他那微翘的嘴角,让我觉得他还是一个观众,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冷眼看着绝邪独自在高台上上跳下窜。
当绝邪双掌如雷电般向他劈来,他没有一丝慌乱,时而从他的脚下如一条泥鳅般滑过,时而翻腾几个跟斗已经落在他身后,然后无限同情地看着他,似乎绝邪也只是他玩弄的对象,我听到周围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这一口气他们已经憋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