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苏红茶愣了下,转而笑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曲湘南侧过头看她,“如果没有头绪,我觉得就不是你。”
苏红茶心里一跳,撑着下巴望天空,“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曲湘南又道:“你指明你进入的第一现场是陆玲珑的帐篷,结果因为找不到什么线索而不去查问她,之前你明明怀疑墨音在那场寿宴中充当了一个推手的角色,如果从她下手,说不定也能盘问出一些蛛丝蚂迹,你却都放置一旁不闻不问,这么做,你究竟在避着什么?”
苏红茶手指蓦然一收,这人竟然嬉笑怒骂之间已经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好一双利眼。
曲湘南也不催她,任她沉默着。
良久,苏红茶竟然拿起他的银色酒壶往自己那只喝水的碗里倒酒,低声道:“我与陆小姐的恩怨,是在进燕王府之前发生的。那时候,正值太子选秀之际,我姨娘听说皇后娘娘喜欢绣品,便托了关系,将我绣的一幅落日飞虹送进了宫里,过了没多久,陆小姐就以闺蜜好友的身份把我骗到了太子所在的画舫上,说太子若能听到我当众对他的表白,便会许我太子妃的身份,我当时信以为真,竟真的那么做了,没料太子却大怒,将我踢进湖水里,如果不是燕王搭救,我可能已经丧命湖底。”最后那一段陆玲珑骗她表白的话,是她后来自己猜测出来的,事情应该就是如此,不然原主不会失心疯的跑去画舫表白。
“陆玲珑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红茶笑了笑,“后来我当面问过宋岳,他说,当时他和他母后对那幅绣品相当满意,赞不绝口,宋岳对我的印象也因为绣品而大好,出了那事后,他自然是反感至极,然后,太子妃的名头,就落在了陆玲珑身上。”
曲湘南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陆玲珑因为太子妃之位而对你使了阴谋,还差点令你丧命,于是你们之间就结了仇怨?”
苏红茶没有回答他,只浅浅喝了一小口酒,“这当中的原由世子并不知道。那时我在大平城小小的报复了陆玲珑一下,就感觉他很不悦,如果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接连发生,让他无暇多想,他定然还要误认为我对太子还有什么想法。现在出了这事,我若是再揪住陆玲珑说事,不仅他脸上难堪,说不定还要说我小肚鸡肠,让他起了反感。”
她低垂着眼睫,夜风将她的长发吹拂摇晃,玉颈修长,稍稍弯曲,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低落。
望着她,曲湘南只觉心底沉沉的,他想将遮住她脸面的发丝拂开,最终却没有伸出手。良久,他别开眼,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粼粼波光。
“那么墨音呢?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出事的时候,她正与我在棋上缠斗,赶也赶不走,你是否怀疑过她?”
“墨音?”苏红茶轻笑了一下,一直以来,她提防的都是她,而就是因为将心神全投放在她身上,在连避两险后,放松了警惕才中那一计,谁又能说在此事中,她没有扮演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曲湘南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问道:“难道因为她是世子的红颜知已,你怕他不开心,又是提也未提?”
苏红茶狠狠地饮了一口酒,酒虽醇厚,却仍是烧喉,她强忍住咳嗽声,慢慢道:“世子曾经向我承诺过,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墨音,你说,我再在他面前提对墨音的怀疑,会让他怎么想?”再忆起昨天早上,她说是墨音向镇南王妃告知了她行踪的事,他一脸不敢置信,她又何必说再多而伤了感情?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苏红茶因为突然吐出心中郁结,一口又一口,满满一碗酒已经被她喝了个底朝天,她又准备拿壶倒酒。曲湘南一把抢过,“别喝了。”
“我又没醉,为什么不让喝?”她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的,憨态掬人,双眼居然是越喝越亮,亮晶晶灼煞人。
曲湘南拍开她的手,哼道:“酒都被你一个人喝光了,我喝什么?夜深了,睡去吧。”
苏红茶半眯着眼露齿一笑,指着他的额头笑骂道:“你真是个小气鬼,连酒也啥不得让人喝,算了,不喝就不喝,我睡了。”
她一说完,果然身子一软,就软绵绵地趴在了曲湘南腿上,闭上眼睛呼呼地睡了。
“喂,你不能睡这里。”
苏红茶哪里听得到,依然故我,只留曲湘南瞪着她安详的睡颜,真没料到她酒量如此差。
他又叫了她两声,她只憨憨地咂了两下嘴,侧了下身,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睡了。
曲湘南无奈的叹了口气,真不该叫她来。
月色下,她的脸很红,呼出的,也是陈年梨花酿的香气,光洁的额,微拧的秀眉,挺直的鼻子,噘起的唇,微松的领子下露出珍珠般的美色,柔顺的长发簇拥,娇慵而稚嫩,柔弱而惹人怜惜。
他轻轻抚顺她的长发,又将她眉间的皱折抹平,原来,就因为她心思太细腻,顾着他人的感受,过得却并不快乐。
从这次事情处理上才知道,林漠遥根本就没问过苏红茶的意愿就自行做了决定,看来,这人虽然表面上看去很温文,实质上,却是一个极强势的人。
可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不是吗?说不定正是因为她太在乎对方,才愿意这般用心的去维护……
他再次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远山,远处的雾气渐渐聚拢袭来,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