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他感觉腿脚有些酸麻的时候,只觉腿上的女子身上火热火热的,他探手摸她的脸,居然滚烫得厉害,大惊,忙把她扶了起来,轻唤道:“小茶,小茶……”
苏红茶却依然双目紧闭,而曲湘南扶着她后背的手,感觉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热力更甚。
他赶紧把昏迷不醒的女子抱起来,跑到火堆燃起的地方,小童正在加柴禾,一看到他,也吃惊地叫了出来,“小茶姐姐怎么了?”
曲湘南把女子放到铺面上,看她脸上烧红得几乎快滴出血来,脸色更沉,边让小童叫醒哑姑,边给她拿脉。
被叫醒的哑姑也急得团团转,她又是打冷水为苏红茶擦脸,又不时摸摸她胸口,眼见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越来越红,她急得眼泪直流。
曲湘南良久才睁开眼,小童忙问道:“怎么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湘南沉声道:“她应该是中过什么很阴毒的掌伤,被伤了心脉,一直被压制着,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小童,你让他们把这里收拾,我去踢姓楚的大门,先必须在一个更暖和的地方给她治治看,不然她会有性命危险。”
小童郑重点头道:“是,公子只管去,我带着哑姑他们马上就过来。”
曲湘南抱着苏红茶大步走到那几间瓦屋前,先是粗爆的踹开了篱笆门,接着在大胡子拉开大门之前,就将两块门板踢倒在地,执着火烛的大胡子站在门口怒目圆瞪,喝道:“楚湘南,你再如此任意妄为,别怪我手下无情!”
曲湘南根本就不理她,径直往亮着烛火的东厢房里闯,将苏红茶放在整幢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木床上。
大胡子声也不招呼,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来就朝他背后闪电般刺去,曲湘南不闪不避,转身凝目直指大胡子眉心,一字字道:“她快死了,我必须要在这里救她!”
大胡子的剑在离他喉咙只一毫之地稳稳停住,冷声道:“她死不死不关我的事。”
曲湘南拨开他森冷的剑尖,“她若是死了,我就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一个人。”
这句话像戳到大胡子的痛处般,整个人的凌厉之气骤然低了下去,蓦然收回了剑。
站在门口的小童挥着汗,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打起来。
接下来,曲湘南关上门,让小童和哑姑在旁边护法,先捏开苏红茶的嘴喂她吃了一颗药丸,然后让哑姑把她扶起,想拉开她的衣襟,看看她后背那处滚烫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想了想,终究是没那么做,以苏红茶的性情,如若知道自己曾这样做过,她在林漠遥面前势必将更小心翼翼。
再次约好大老板的夜无歌和林漠遥在聚贤楼并没有见到人,直等到将近傍晚,赵大富才遗憾的过来说,大老板不幸昨晚染了风寒,把时间推后了几天。
夜无歌恨不能杀了赵大富这个传话人,这分明是那位大老板因为昨天失约的事来的这一手,想给世子难堪?
林漠遥沉默良久,等赵大富走后低声吩咐道:“不见得是要和那个大老板作生意,你再多动用点人手去查查,看看那人究竟是哪个神秘客。”
夜无歌会意的点头,一个知道林家如此多商铺的人很有危险性,看来世子已经动了杀机。
林漠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云淡风轻的往外走去,“也好,推后的这几天我正好去腾云山庄,免得我一心挂两头。”
结果在他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款款从软轿上下来的墨音。
他当没看见般直走,墨音轻轻一笑,阻住他去路道:“那晚看到世子出现在猎场,墨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世子已经康复了。”
林漠遥点点头,微一抱拳,道:“多谢墨音姑娘关心,我现在有事务缠身,先告辞了。”
墨音眼眸一黯,幽幽道:“世子缘何如此冷淡,墨音就如此令人生厌么?”
林漠遥微带歉意道:“不是如此,你也知道,因为病了多日,府里的事不少,内子和妹妹都出了点事,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毕竟他曾答应苏红茶不再见墨音,为了不再多生误会,他必须说到做到。
“原来如此,那墨音就不敢打扰太多了,等世子有空的时候,墨音再登门探访。”墨音盈盈一礼,林漠遥绕开她,却又听墨音在背后轻道:“我听说,世子妃准备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汗血宝马要送给温七公子,也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林漠遥身形顿了一下,淡道:“既然是听说,就做不得实。就算真有其事,内子自会告诉我。”
墨音微一欠身,“原来二位如此坦诚,看来墨音多虑了,世子慢行。”
有一瞬,夜无歌似乎看到林漠遥眼角流露的一缕几不可见的伤痛,等他一眨眼,他却依然风清云淡的,满目清澈,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一夜,苏红茶只觉自己又经历过了一次冰里来火里去的煎熬,整个人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她以为自己会熬不住即将死去,就在她苦撑不住的时候,身体蓦然流进一股清泉,从她又冷又热的脉搏里缓缓流过,终于,她解脱般的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四肢百骇都清爽得很,而哑姑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微笑地站在她面前。
哑姑把汤药递给她,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苏红茶摇了摇头,她又没病,为什么要喝药?
哑姑把汤药放在床头几上,笑着指了指另一边,苏红茶半坐起来一看,居然是林漠遥坐在一张破桌子前在写字,她不由一喜,轻唤道:“漠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