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茶撇撇嘴,“曲湘南就会说大话,只把我送进院子里就不管了,还说要把楚斩情剐了,想必知道这事拿不下来,就先跑了,没一点信义,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商,有利才图。”
“别这么说,他好心好意送你来这里,总是有几分把握的,或许有什么急事才先走的呢?好了,别想那么多,小厨娘赶紧进厨房煮点东西吃,我赶了一夜路,早饿了。”
看他一身黑袍果然有些凌乱,风尘仆仆的,显然连夜赶过来,还没怎么休息,也不知铺子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当下也不再多问,她赶紧钻进厨房,先看了一遍厨房里有些什么菜,还好,除了几把白菜,青豆绿豆储存了不少,做个营养粥干扁青豆绿豆什么的没问题。
洗了手,就开始生火做饭。
看到炊烟袅袅升起,一个忙碌的身影在灶台前转来转去,林漠遥没模没样的坐在门槛,边晒着太阳,边笑吟吟地享受这只属于他的温馨,不禁在想,女人还真伟大,竟能把那些生疏的菜叶弄成喷香的菜肴,又灵巧又神奇,不佩服都不行。
不大一会,三菜加小米菜粥就端上了桌,林漠遥帮忙摆好碗筷,低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好久都没闻到这种香味了,小茶,你做的菜太合我口味了。”
“吃了再说吧,说不定只颜色好看,味道并不好呢?”
苏红茶给他盛了一碗粥,正要给自己盛,楚斩情突然出现在饭桌边,也不打招呼,自顾自拿了碗,盛上菜粥埋头就呼呼啦啦地吃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人不请自到,还蛮有地主之宜的。
吃完饭,楚斩情很快就没见了影,林漠遥又坐在破木桌前,开始捧着他似乎看不完的账本写写画画。苏红茶也不吵他,很贴心的给他泡了杯茶,便取出屋子角落里的一张渔网,想去塘里打点鱼中午开荤。
才提着渔网到塘边,却意外的看到楚斩情也在,他把那把迷你弩弓放在腿弯,似乎在看,近去才知道,他只是对着弩弓在发怔。
苏红茶眼睛一亮,搓了搓手,暗道:这正是一个套近乎的机会,岂容错过?
她先是长长叹了口气,便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看胡子大叔如此钟情这把弩弓,那就实话告诉你吧,弩弓其实是我爹设计的。”
楚斩情没理她。
“我爹也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有什么也喜欢闷在心里……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我娘,他最喜欢的就是武术。记得小时候,那时我娘还没有过世,我爹总是强制我在那里蹲马步,那时不懂事,我常常又哭又叫,我娘心疼我,就把爹骂得面红耳赤,连头也抬不起来,还小心翼翼的给娘赔着笑脸。那时我觉得有我娘在,便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
苏红茶面带笑意,竟开始回忆起小时候曾过过的幸福日子起来。
“可是,我爹却狡猾得很,每次等娘一转过身,他就会凶巴巴把我提到院子里,然后板着脸面一本正经的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再敢把爹强制你学武术的事告诉你娘,我就拍你屁股板子。我那时好傻,竟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大恶人,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不敢哭出声,就怕他的手板子真的落到我身上。”
“每次被爹这么恐吓着学武,没过多久,我就试着悄悄夸大其词的把我爹打我揪我掐我让我练武的事告诉了我娘,果然,我娘大发雌威,回头就将我爹狠狠的大骂了一顿,我爹赶紧下保证,以后绝不再干这样的事。”
讲到这里,她竟忍不住笑出声,“可是我爹的话哪能相信?我娘的话落音还没两时辰,他背过身就狠狠将我罚了一遍,只是没敢真用手板子。这样一来,我就发现,其实给娘告状还是有好处的,蹲马步的时间起码可以短上很多。于是我就每次都告状,然后我爹每次都挨骂,虽然我还受点罚,能捉弄我爹,我却是乐此不疲,觉得爹被骂时那个蔫蔫的样子最好玩。”
说到这里,她偷偷瞄了楚斩情一眼,尽管没出声,神情却专注得很,似乎对她小时候的生活还听得津津有味。她赶忙清了清嗓子,又道:“后来我才发现,那个时候,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有总是护着我的娘,还有假惺惺装坏蛋的爹……可惜,我娘在我六岁那年死了……”
她用无比惆怅的声音慢慢说道:“我娘死后没多久,爹就重新娶回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果真是很好看的,可是又怎能及得上我的娘亲?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而且自从有了后娘,爹便不再是以前那个爹,武虽然还是强制我练,却从来不打我,也不罚我,就算我跟他发脾气,他也只是看着我,然后就是叹气。唯一的,他只有看着后娘生的小弟弟时脸面上才有笑容……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不是我的爹,那个疼我爱我的爹,已经随我的娘亲一起死在了我的心里,被我用很多很多的眼泪给埋了……”
“既然如此,又如何说这把弩弓是你爹设计的?”出人意料的,楚斩情竟突然开口询问。
苏红茶眉稍情不自禁动了一下,“在我稍大的时候,我爹会把我带回乡下去打猎,有一次我不小心被一只熊抓伤了,他回去后就给我设计了这把弩弓,说下次打猎的时候,一定要用这把弩弓把那些欲伤我的熊射死……当时我有一丝丝感动,原来我爹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女儿的,于是我很乖的拿出了他的刮胡子刀,把他多日来没日没夜设计弩弓时长出的胡子亲手给他刮干净了。虽然把他的下巴刮出了两道口子,看得出来,他跟我一样,也高兴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