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遥低笑道:“我知道,只是有些时候,你的心太软,就怕被有些精于算计的人利用起来钻了空子。”
苏红茶不解,抬起头,“为什么这样说?”
林漠遥揉着她的头发,低笑道:“难道不是吗?”
苏红茶委屈道:“哪里有?”
林漠遥佯怒:“还说没有?”
说完,他竟又自咳嗽起来,苏红茶哪里还敢怠慢他,赶紧把他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林漠遥稍止了咳声后,将她拉到身侧,轻拍着她的肩道:“小茶,你的心太软,有时候,一些事情如果我不给你下猛药,你也不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
苏红茶实在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情,云里雾里的,胡乱应了一声,转而想起信笺的事,忙道:“对了,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林漠遥已经闭上了眼,“什么事?”
“是温七……”
“现在我最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让我安静一会吧,小茶。”林漠遥打断她的话,侧身把她搂进怀里,低声道:“睡吧,别想他了。”
想他?苏红茶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看他累了一天,也不好再打扰,只得叹了口气,睡觉。
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又是空空如也,她再翻开枕下那封信,心里却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温七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不去,从纸上画的那个红心大叉叉都知道,他一定又会胡来。
再说,上次的事她多亏他帮忙,而且还因此受了伤,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他。
洗漱之后,便去问了门房林漠遥什么时候出去的,门房说他很早就和夜无歌一起坐马车走了,也不知道去向。
她郁闷的又回怡然居等了一会,眼见日渐升高,午时快到,仍不见他的踪影,只得叫人备了马车,带上一些补品伤药,换了衣,交待了哑姑一声,就只身出门了。
眉山别院在落日城往东五里开外的地方,此时正值中秋时节,沿路都是竹林花海,比早早就进入深秋的京城其他地方却更感觉一股真正秋高气爽。
当车夫叫停马车的时候,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眼前是一片枫叶似火的小树林,飞舞飘洒的落叶间,隐隐能见到一角飞檐回旋。
她让车夫就地等一会,然后提着礼品,踏着落叶慢慢朝前行去。虽然只是不足百来米的路程,可是一路看来,不论是树上,还是草地中,她都能隐隐看到无数弓箭手隐藏其中。而她的一路行进,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拦阻,好像没发现她一般。
终于走到了屋子前。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四合院式的大房子,屋前台阶上,种了几株绿色盆栽,在满目的火红中独显那么青翠欲滴。
再一抬眼,雷战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世子妃来了,公子正在等着。”
苏红茶轻点头,“带路吧。”
没牵马来,雷战也不问,也不知温七会不会一不满意就翻脸了呢?
雷战带着她进了庭院,只觉这里面的景致与外面的火红又是截然不同,四周廊下栽满了时令花卉,正开得鼎盛。
在花团锦簇中,温七一身大红袍子坐在那里,身姿挺俊,丰神如玉,那些艳花反而成了他的陪衬。
此时他正像一个恶少般,正在一瓣又一瓣的撕着花,花瓣儿落了一地,凄惨一地。
“公子,世子妃来了。”
温七好像这才发现她的到来,抬起头,灿烂一笑,开口就道:“我的马呢?”
苏红茶有些尴尬,先将手里的东西将给雷战,“你家公子受伤,这些可以用来补一下气血。”
雷战接下,“多谢世子妃。”
温七也不追着问,他先让她坐下,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因为身体微恙,不能起身去接你,小茶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知道你受了伤,我应该过来探望的。”苏红茶接过一个十多岁小丫头奉上的茶,说道:“不知伤好些没有?”
“正养着呢。你也光嘴上说来看我,如果我不去一封信,可能早把我忘到九宵云外了吧。”很显然,苏红茶没生气,温七生气了,他叹着气,垂着浓密的眼睫,又开始狠狠地撕着花瓣。
苏红茶无奈,这样的温七,她真的没办法生气。
她只能沉默着。
温七抬的手臂上的衣袖微垂,这次隔得近了,她忽然注意到他的左手腕着系着一根绣了血色蔷薇的带子,这根带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似乎就是那次给他绑过伤腿的腰带。
她不由怔住,他还留着这根腰带干什么?
温七终于是不耐沉默,抬眉问道:“说好送我的马呢?”
总算说到正题了,苏红茶直了直背脊,有些艰涩道:“那个……我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和我打商量我很乐意,你说。”
苏红茶不敢看他,咽了一口口水道:“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立场,马是我从寿宴上夺得的,如果现在送给你,外人看了,怕他们要说不好听的话……”
这席话说完,对面半天没回声。
苏红茶忍不住抬起头,就见温七半倚在藤椅里,脸上挂满讥诮的笑意。
她又待解释,他却忽然嗤笑道:“我明白,你不是在吝啬那匹马,而是在担心,我若是骑着那匹马招摇过市,别人会以为我们又有什么私情,怕是以前的旧情没断,让林漠遥脸上不好看,是不是这样?”
这本来就是事实,苏红茶这一次用坚定的眼神望住他,就算他不答应也不行,不然,她宁愿在把马送给他时,将马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