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语伸展了下腿脚邪笑道:“自然自然,如果日落前我大哥没拿银子来,嫂子在这里,到时候任凭陈老板处置,怎么样?”
苏红茶冷眼旁观,看他们两人一唱一合之下似乎就决定了她的去留,不由好气又好笑,淡淡瞥了眼得意非凡的林暮语,决定今天非得给林漠遥这个不成器的空有其表的弟弟一个教训不可。
苏红茶走上前,微微一笑道:“陈老板,不知道孔雀绿比起你的玉壶春瓶哪一个贵重?”
陈老板一双小眼睛在她脸上直溜,狐疑道:“自然是孔雀绿要名贵,孔雀绿釉是极为名贵珍稀的品种,目前流传于世的就两三件,而我见过的,也就是漱芳斋摆的那件,怎么,难道世子妃手里有这样的珍品?”
苏红茶望着外面淡淡道:“我手里倒没有,不过,我看隔壁似乎摆了一件。”
陈老板大笑,“世子妃不是在调戏老陈么?隔壁的那件是第一世家曲大公子放那儿做奖品的,他一局珍珑棋局摆那三年没人能破,难道世子妃有能耐破了此棋局?”
隔壁漱芳斋是第一世家在落日城的产业,财大气粗得很,里面随便摆放的一样古董在苍月都算得上极品,就算偶尔有赝品,也是因为正品完全绝传了而显得弥足珍贵,几乎都能卖出极好的价钱。
几年前,隔壁的宫掌柜从西关燕平城回来后,就把一件极为珍贵的孔雀绿釉玉壶春瓶和一局珍珑棋局摆上,说曲大公子交待,谁能破了棋局,谁就可以抱走它,当时这件事震惊了整条长乐街,立即就有不少人上去挑战,可是结果都败下阵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棋局仍未破,现在此事几乎已经无人问津,唯有眼巴巴地望着珍品流口水,过过干瘾。
苏红茶轻嗤,挑衅地瞟了林暮语一眼,“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会败?如果我侥幸能羸得孔雀绿,希望陈老板可别说那东西比不上你的玉壶春。”
她实在没料到她的运气会如此之好,以前和街边老伯厮杀几局后,老伯常常会摆出一局珍珑棋,闲嗑着谈起该如何破解,当时她觉得好奇,便留意听了一下,想不到现在还可以派上用场。刚才在门口无意间见到漱芳斋外面贴的告示,以孔雀绿釉玉壶春瓶悬赏能破珍珑棋局之人,不正是机缘巧合之下,让她不至于落到被林暮语那混蛋借机把她抵押古芳斋之险么?
陈老板和林暮语自然不信她有那能耐,林暮语也早已见识过她自吹自擂的功夫,满脸不屑道:“如果你真能破了曲大少的棋局得了孔雀绿,不说陈老板敢不承认我要跟他翻脸,就算是旁人,也要帮着把他这间铺子给抄了。可是……你有那个能耐么?就你那模样,我看你还是安安静静坐等大哥来,不然,到时候出了丑,连我堂堂林二少的脸都要跟你丢尽。”
苏红茶现在也不计较他的鄙夷和轻视,笑吟吟地找铺子里的伙计要了纸笔,三两下就写好了字据,朝陈老板道:“还是有凭有据的好,签字吧,陈老板,丑事做在前头,才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陈老板没料到她是来真格的,但是事情于他并无损,与林暮语对视了一眼,便爽快的刷刷把字签上了。苏红茶把纸上的墨迹吹干,折好了再放进怀里,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径自朝漱芳斋行去。
此时此刻,对面的和琴坊上朗朗笑声一片,刚才一个小姐弹了一曲《夜香吟》,特别舒情柔婉,羸得了在场不少公子哥的喝彩声。而接下来,就是丞相千金陆玲珑的表演,以前都有耳闻,陆玲珑的琴艺在京城得名师指点,高超得很,一般情况下,她的琴音是普通人无法听到的。此次因为和琴坊以名琴幽冥为琴艺比赛的奖品吸引她的光临,众人才能有幸闻听,自是要大大的给她捧场,在旁边助威喝彩。
听到她要上场,众人都大声鼓掌,场面热闹得很。
陆玲珑坐在幕帘后面,她的丫环小翠撩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跑过来笑道:“小姐,外面围了好多人,还有好多年轻公子都在伸长脖子等着呢,旁边的一些千金小姐都不及小姐名头响,他们望都不望,把那些小姐们气得脸都绿了。而且太子在下面谈笑风生,正等着小姐的惊艳出场。”
小翠如此一说,陆玲珑更是笑花了脸,看来她这次让人举办琴艺大赛果然是没错的,等出尽风头后,她又要成为京城里令人瞩目的美才女,太子再也不会去看那个败德女苏红茶,如果他要看好琴,幽冥也在手,送给他就是了。
直到外面传来了催促声,她才不紧不慢地款款走了出去,隔着珠帘,远远就看到太子的目光朝她投来,顿时身心一热,也脉脉地回以他深情一笑。
她的出现,让下面响起一片欢呼声,“陆小姐,期待你的琴声好久了,今天一定要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陆小姐今天可不能藏拙,一定要拿出真实水平来,把最好的音律弹给大家听……”
“……”
高呼声不绝于耳,陆玲珑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她喜欢这种站在高处被人景仰的感觉,就像天下所有男子都臣服在裙下般,让她整个心胸都忍不住春意荡漾,脸红心跳不已。
坐到琴案前,她青葱般的手指优雅地一挑,清婉的琴音立即流泻而出,下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支起耳朵静听他们仰慕已久的声音。
琴音时高时低,时如小桥流水,时如小鸟啾啾,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就如展开了一幅春景图般,让人浑身舒缓,不由自主就放松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