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心里好象装了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又欢蹦乱跳。水木直言能对上暗语的人是她的良人,又遗憾与她无缘,难道对她……
她上下打量自己,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确实还太嫩。虽说她这些天长了几斤肉,身材也不过是由绿豆芽儿变成了黄豆芽儿。那张小脸很漂亮,可五官仍处于集聚四方、支援中央的形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开。
处于潜水状态的某些思绪霎那间浮出水面,一颗芳心欢快跳动,举手投足也雀跃了。自得知有水木这号人物存在,她便对他有十足的兴趣,而兴趣产生并不只因怀疑他是老乡。水木回京,她见识到帝王之师的威仪与排场,很狗腿的骄傲着,当晚就确定她在异时空的第一个目标……要代表月亮泡上他。
萧怀逸突然回京,又面临圆房,萧某人强大的气场毫不留地把她拉回到现实之中。她重新审视自己的现状,意识到做为一品侯的夫人,哪怕没有圆房,生活在深宅大院里,想再和别的男人发生些什么,可能性等于零。
她放弃了钓水木的想法,想踏踏实实做一品侯夫人,跟男人、跟女人认认真真斗下去,结果她失败了,被扫地出门。在庄了里生活的一个月,她充实快乐,却也迷茫孤独,没有心情,没有精力,也没有心力去想情情爱爱的事。
难怪有人说:爱无力比肌无力、性无能更可怕,就是因为生活平如止水,没有激情,而她在庄子的一个月就是处于爱无力的状态。
现在她手头的事理清了,人生有了目标,她也有了心情。身在水木山庄,与天下名士面对面,她情绪跃动,某些冬眠的心思也复苏了。
她现在是自由身,想做天下第一富人婆,成为皇帝的师母,成为水木山庄的女主人有什么不可以?虽说她名声尽毁,身份尴尬,水木不是拘于礼法的人,这些都不会成为阻力,关键是水木的想法以及她钓男人的策略是否得当。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要揭开这层纱谈何容易?赏美阁一百零八名美女,以十公主为代表的窥视水木的权贵名门的少女自不在少数。要想达成目标,可不是过五关斩六将那么简单,红粉相争的严酷复杂毫不逊于真刀真枪的战场。
十公主跟她有几分交情,但不可能让她将心怡的男人拱手相让,她不至于丧尽天良去陷害,却也会勇敢而不失时机地拆十公主的台。
想到萧怀迦,她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惭愧,要辜负他的心情非得已,也是必然结果。出身名门、教养良好的贵胄公子绝无可能跟一个弃妇走到一起,何况这弃发曾经是他的嫂子,他现在的心意不过是少年情怀。
看到水木正以兴致盎然的目光注视她,明珏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红晕,柔媚一笑,说:“明珏不相信所谓的高僧齑言,问先生也是觉得有缘,想完成祖母的心愿而已。明珏就是因为仰慕先生,才冒失一问,还请先生勿怪。”
她边撒谎边祈祷,千万不要让坐山雕听到她这番话。土匪接头的江湖黑话被她说成姻缘的齑言,若坐山雕听到,不气得从坟头里爬出来,穿越时空隧道来找她决斗才怪。这样的谎言在聪明人眼里经不起任何推敲,随便说说而已。
水木眼底悲伤隐去,笑意欲浓,交织着几丝嘻然。眼前的女孩溪边初见就给他留下不同寻常的印象,令他时时琢磨回味。今日一见,又跟他说出预示姻缘的暗语,似乎在暗示。他感觉不真切,不敢有回应,因为这女孩太过诡诈狡猾。
明珏没证实自己的猜测,很失望,突然萌生的想法令她心情舒畅。水木亲口应允的三个条件,不枉她今日山庄一行。现在水木是不是她的老乡似乎变得不重要了,怎么让这三个条件利益最大化,才是她当务之急要考虑的问题。
“先生叫我来可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
“先生,小人有事打扰。”胭脂站在门口回话,说:“温顺侯带了稀世珍宝请先生鉴赏,现在就等在书房门口,他说先生若不见他,他就将宝贝砸碎。”
“这老匹夫还真有一套。”水木嘴角挑起浓郁的讥诮,又问:“五皇子呢?”
“五皇子带温顺侯府的女眷去了园子,没同温顺侯一起来。”
水木扫了明珏一眼,说:“请他进来。”
明珏心里一阵慌乱,真是冤家路窄,温显宗来拜访水木,居然与她撞到了一起,温家女眷也要到园子里野餐,如何面对还需好好思量。水木要请温显宗进来,她如何自处?这间一通到底的书房没有隔扇,没有屏风,她该如何回避?
明珏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与温显宗素未谋面,即使温显宗知道她的身份,又能把她怎么样?温顺侯府也是权贵之门,若温显宗不顾脸面针对她,她也会不惜一切,奉陪到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几代人积聚的陈年恩怨一旦揭露,谁得谁失,尚未定论。
今日她是水木特邀的座上宾,而温显宗是前来献宝的访客,虽说温顺侯尊贵,在水木山庄却比她少了几分体面。两人在水木的书房遇上,对她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若温顺侯对她施诡计手段,也会对水木有所顾忌。
明珏站起来,浅笑敛襟,轻声说:“先生,我……”
“不用回避,不防同我一起鉴赏稀世珍宝。”
“承蒙先生抬爱,明珏拜谢。”
说完,她规规矩矩施了一礼,后退几步,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站定。水木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甩开折扇,斯文轻摇几下,到门口迎接温显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