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树剪枝完毕,农田进入过冬期,没活可做了。明珏把全部心思和精力投到了豆腐坊,和蓝竹风兰一起忙碌。豆腐皮和豆腐丝已经做出来了,豆腐丝可以凉拌、可以炒食,方便且物美价廉,卖得很好,连四周几个村的人都慕名来买。
人们对豆腐皮的兴趣也很高,却因为不知道怎么吃,认为没有白豆腐和豆腐丝方便,问津者很少。明珏搜肠刮肚,拿出看家的本事,统计了有关豆腐皮的多种吃法,让紫竹把做法抄录成册,大力宣传,才渐渐被人接受。
豆腐坊现在主要做白豆腐、豆腐丝和豆腐皮,生意好了,人手成了问题。蓝竹和风兰天天忙得团团转,其他下人和熟识的邻居只要有时间就来帮忙,人手仍然紧张。而且来帮忙的人多数不知道豆腐怎么做,一片热情,却越帮越忙。
明珏计划新产品年底问世,因为人力的问题,不得不改变计划。要想把豆腐坊经营好,必须有可用之人,象现在这样一片散沙绝对不行。游击队员的热情再高、战斗力再好,也需要与有正规装备、经过专业培训的正规军配合。
新产品明年再说,今年先把白豆腐、豆腐丝和豆腐皮做好做精,主要是把人培养出来,只有蓝竹和风兰,人力不保证,怎么能把事情做好?
计划改变,不急着出新产品,明珏轻松下来,一心考虑人力的问题。闲暇时,她把所有用豆腐皮做成的吃食一一演示,以豆腐皮包子和豆腐皮响铃为主,还以野猪肉为主料做了京酱肉丝,直吃得满嘴流油。
天空堆积着浓厚的乌云,如墨染的棉絮一般,污白色的雪沫刷刷飘落。
“九小姐,下雪了。”
“哦,冬天来了。”
明珏翻了身,掀开床帘,望着窗外,小小身体与床亲热缠绵,蹭了半天也舍不得离开被窝。听到院子里传来唧唧咕咕吵嚷声,她才起来,让紫竹去问问。
“守门的赵婆子给咱们送来份例碳,只有一筐柴碳,两筐石碳,还腆着脸讨赏,还要猪肉,田妈妈跟她吵起来了,苏嬷嬷也跟她争道呢。”
“是不是苛扣了?”
“苛扣太多了,这点碳连管事嬷嬷的份例都不够,别说咱们院里还有小姐一位主子,有管事嬷嬷,还有六七个下人,够谁用了?”
“去告诉苏嬷嬷和田妈妈,别跟她吵了,没劲,咱们自己买碳烧,别冻着。”
一会儿,紫竹就回来了,气呼呼嘟嚷:“到底还是抢走了一块猪油。”
明珏撇了撇嘴,没说话,实在没必要跟那些守门婆子去生气。婆子们在庄子看宅院,每人一个月就三百文的月钱,还要被管事们苛扣,穷得可怜。明珏主仆到庄子思过,好象空降的财神奶奶,光苛扣份例月度,就是婆子们巨大的财源。现在婆子们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终于找到可以欺压的对象,当然要变本加厉。
“紫竹,什么样的碳最好?”
“桂香碳最好,桂花树木烧成的,无烟还有香味,富贵人家主子们薰屋子取暖都桂香碳。银霜碳也不错,就是没有香味。柴碳一般用于烧饭,有时候穷人家也用来暖屋子。石碳最难烧,有呛人的烟味,听说闻多还可能中毒。”
石碳就是煤。她前世所生活的时空,人口繁多,资源紧缺,秸秆树木都是燃料,能有煤烧就不错了,哪象这个时空,烧个碳还有这么讲究。
“明天北郊镇大集,让田妈妈去买碳,买最好的,别跟守门婆子一般见识。”
“北郊镇没有桂香碳,能有银霜碳就不错了,镇子上就柴碳多。”
“有什么买什么,不冷就行。”
洗漱之后,明珏先喝了一杯温水清肠,又喝了养胃的红枣茶,到外面去活动一刻钟,回来再吃早饭。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在这个时空仍然保持。
雪花飘舞,清冽的气息扑面,令人不由打起冷颤,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沫。
狗子提着一壶热豆浆进来,递给岳嫂子,给明珏等人行了礼,哈着手说:“那个人还在墙角蹲着呢,我来清扫的时候就在,快一个时辰了,该不是冻死了。”
明珏一直觉得买下狗子是正确的决定,别看他只有十一岁,机灵、懂事,还很勤快。田妈妈一直没想到好的赚钱营生,就跟丝菊合伙买了十几只牛羊,跟守门婆子租下门牌房,连同明珏的牛羊一起养。她们算狗了一股,不用他出本钱,每天由他清扫粪便,喂水料。活又脏又累,狗子很满意,每天卯初就来干活。
“什么人?”明珏听到狗子的话,心里不由一惊。
“一个男的,穿得破破烂烂,傻乎乎的,卯初我过来他就在墙角蹲着呢。”
“怎么跟主子回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不是教过你吗?”岳嫂子低声斥问。
“回主子,是一个……”狗子又按回话的规矩重复了一遍。
明珏笑了笑,说:“去问问是什么人,要是无家可归的穷人,就给他点吃的。”
一会儿,狗子回来了,说那男的是个拐子,要找蓝竹。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沉着了,这拐男人一定是蓝竹的丈夫,张山保的二儿子张栓。
“狗子,你去叫蓝竹,就说我找她,领着她从角门进来,别让那人看见。”
“是,九小姐。”
那日,平氏带着洪姨娘和翠黛来确认蓝竹的身份,明珏就想到会有麻烦,张山保一家找上门在意料之中。可今天张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要人?而是蹲在墙角呢?听说张栓骑马摔拐了腿,人又窝囊,才让蓝竹受了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