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他们带回去,住到狗子或蓝竹那边,明天定下人再安排。”
田妈妈应声说:“那老奴就先带人回去,岳芽儿,你好生伺候着。”
岳芽儿点点头,一脸茫然看着众人,连朱嫂子和岳大姐跟她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们母女被卖到洛家五年,突然出现这么多家人,她能不惊诧吗?
离开黑山镇矿井,明珏跟萧怀迦说起宅院的事,她想换一套大院子,或是再给她们一套小院,反正宅院里许多院子都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
“明天我去宅院给你送年货,顺便再跟婆子们说。”
“好,你明天早点到,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回到小院,明珏洗漱换衣之后,坐到外厅的软榻上休息,和苏嬷嬷说话。多多不象往日那么缠她,一会儿拿吃的,一会儿拿喝的,还拿了一条小绒毯,堆在一起。偷眼瞅着她们,趁她们不注意,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搬。
“多多今天怎么了?”
“没事呀!不是挺好吗?”
明珏见多多很反常,没问他,暗中注意。多多找来一个小竹篮,把吃的、喝的和小绒毛全放进去,试了试自己提不动,又一件一件往外拿。最后篮子里就剩了两个包子、两个熟鸡蛋、半壶水,还有一条绒毯,他才提着往院外走。
角门一侧有一个狗洞,直通墙外的大草垛,供哮天进出,狗洞上面盖着一层秸秆。多多来到狗洞前,看看四下无人,掀开秸秆,把包子和鸡蛋扔进狗洞。
“你个死孩子,竟然拿包子和鸡蛋来喂狗,是不是找打呢?”
明珏冲过来,一把扯开多多,往狗洞里一看,吓了一跳。狗洞里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在吃多多拿去的东西,看到明珏突然出现,一口食物咽住了。
“娘,她饿了,她渴了。”
“我知道,把水壶给她。”
女人喝了水,咽下食物,从狗洞里探出头,明珏才看清她的脸,不由心里发抖,一声惊叫。女人脸上沾满厚厚的泥土杂草,却遮掩不住横七竖八的伤疤,看上去很恐怖。但她的眼睛却清澈漂亮,透着幽怨,眼底畜满泪水。
“你、你是什么人?”
“娘,她不会说话,她是哑巴。”
女人伸手枯瘦干裂的手,摸着多多的胳膊,点了点头,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
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交织着人喊马嘶,欲来欲近,直奔宅院而来。
“铜牛庵有重罪女奴逃跑,各处严加搜查,抓住杀无赦,窝藏者同罪。”
前来搜查的侍卫都穿一身黑衣,不象普通士兵,个个阴森狠厉、气势汹汹。
守门的婆子跟在侍卫后面进到小院,看到多多,都很惊奇,却不敢吱声。侍卫让所有人站到院子里,挨个仔细查看她们的脸,并进到房间搜查。
明珏手脚冰凉,心底直颤,她并不是害怕侍卫搜查,而是心疼她的钱财保不住了。番邦人送的金子和钻石,严总管给的银子,还有豆腐坊和矿井这段时间赚来的钱,林林总总,有万两之多,这些侍卫见到钱不拿才稀奇。
丫头们相互挽着手,吓得直哆嗦,苏嬷嬷和田妈妈两人小声嘟嚷,一个劲念佛。多多靠在明珏身上,紧紧拉着她的手,眼珠跟着侍卫转,目光平静得出乎明珏意料。这小家伙好象见惯了这种阵势,一点都不害怕,比明珏还镇定几分。
“发现逃奴,立即报告,否则与逃奴同罪,听清楚没有?”
“听清了。”明珏带头回答。
侍卫搜完她们的小院,往小院后面走,就去搜其它院落。这次多多急了,拉着明珏就往外拽,黑亮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明珏怕引起侍卫们怀疑,忙把他扯进往屋里。回到屋里,看到物品有翻过的迹象,钱财一文未少,她松了口气。这些侍卫见钱眼不开,绝不是一般的兵卒,反而是更难糊弄的。
“娘、娘,救她,救她……”
明珏感叹多多的童真善良,边给他擦眼泪边低声哄劝,“多多,不许哭,听话,千万别让人知道咱们藏了她,你要是再哭,她就被发现了。”
侍卫来得太快,明珏和多多没来得及把人藏好,只在狗洞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秸秆。狗洞外面有柴禾垛,退到外面可以钻进柴禾里,很容易躲藏。
多多拉明珏到院门口,见侍卫离开,他就要去狗洞找人,被明珏拦住了。宅院里房子很多,若有暗卫躲藏,发现她们藏匿逃奴就麻烦了。
“娘,什么时候去看她?”
“天黑再去,你给了她吃的喝的,还有毯子,她不冷不饿,你不用担心了。”
“娘,我听话。”
明珏应声一笑,捏了捏他的脸蛋,她发现自己慢慢喜欢这孩子了。
她们这三间屋子里,大小煤炉烧了五六个,火苗腾腾,一进来就能感觉到热气扑面。多多进屋就脱了外衣,只穿了棉袄,一会儿又要把棉袄脱掉。
“不许脱袄,会着凉。”
多多愣了一会儿,卷起袄袖,说:“娘,你看。”
他胳膊肘上套着一圈银皮,好象长在上面一样,亮晶晶的,熨熨贴贴。银皮上雕着日月星辰,隐约有龙凤浮游,好象活物一样。刚把他拣回来的时候,明珏就给他检查过身体,前几天还给他洗过澡,那时候还没有这块银皮。
“这是哪来的?”
多多指了指狗洞的方向,低声说:“好好保管,不能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