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认为这件事该如何裁夺?”
朝廷自古分帮结派严重,萧家和温家都是名门旺族,除了同族为官者,门生故旧不少,追随者也很多。跟萧怀逸相近的人以武将居多,这些人都有大丈夫情结,多数人对银子的概念不强烈。他们即使觉察到明珏有讹诈之嫌,也不想跟一个弱女子去算细帐,况且萧怀逸看起来似乎愿意掏钱,他们就更没必要多言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温显宗一派善钻营取巧,向来被武将轻视,被清贵之流唾弃,跟温家同流合污者以小人之多,或许转眼就会成为仇人。
小人都习惯见风使舵,看到五皇子被解了兵权,有可能失圣宠,温顺侯世子又被打了六十大板,温家失财丢脸,此次的跟斗栽得很大。他们都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有几个人会为温家讨公道?他们都知道明珏是水木的女学生,又得皇上欢心,谁敢去碰钉子?温显宗及其次子都忧心忡忡,哪还有心思顾及银钱?
听到启明帝问话,萧温两家及其关系密切者都不说话,其他人只是扮演看热闹的角色,就更不会多嘴了。众人都瞪着眼睛不出声,大殿又一次陷入沉默。
“皇上。”昏昏欲睡的老汝亲王坐不住了,“江小姐不是说找回了三万两的失物吗?说不定还会找回一些,不如就赔她五万两银子吧!”
“那江小姐岂不是要损失两万两?”镶亲王替明珏抱打不平。
“损失就损失了,就当花银子买了教训。”老汝亲王的话说得很中恳。
启明帝没表态,问:“江宇慧,你有何想法?”
“回皇上,民女没有想法,汝亲王的话说得很中恳,民女就当买的教训。五万两就五万两吧!民女也只能守五万两的信诺了。”
“那、那也好吧!”启明帝心有不甘,赔偿的银子缩水直接关系他的利益。
镶亲王冷笑几声,阴阳怪气说:“要说损失应该萧侯爷最大,江小姐还能得一些赔偿,可没人给萧侯爷送礼呀!白让人家跟着赔银子,遇人不淑呀!”
萧怀逸无奈一笑,“多谢镶亲王体谅,臣治家不严,有过在先。”
“你能这么想就好,本王还怕你想不开呢。”镶亲王冲温显宗撇了撇嘴。
启明帝忖度片刻,说:“那就赔五万两吧!两家均分。”
若让萧温均分赔偿的五万两银子,萧家肯定是吃亏,启明帝很清楚。说到平原掠夺财物送礼,温显宗并没有反对,那证明他确实收了平原的礼,而萧怀逸没收。只是因为萧家几个女人参与,惹祸最大的还是温家女儿,就让萧家也赔付一半,确实不合情理。可启明帝又想多得银子,又有私心,不得不这么分。
温贤妃和温婕妤都很得圣宠,这件事一出,这两个女人会不缠不休地撒娇使气折腾一番。启明帝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温婕妤,撒娇的水平可非一般人能比。为了堵这两个女人的嘴,启明帝不得不委屈萧怀逸,只能以后再做补偿了。
“皇上,民女有话要讲。”明珏躬身施礼,态度欲发和气。
“你讲。”
“不管皇上如何分配,民女都要在大殿上收银子,不想拖后帐,麻烦不清。”
启明帝更不想拖后帐,他巴不得早点把银子拿大手,以防夜长梦多。于是,他当即做出决定,萧家和温家各取三万两银子,两家的银子不到,就不退朝。
萧怀逸和温显宗一下子成了焦点,快被众人期望的目光盯成万花筒了。到现在,他们已经快站三个时辰了,脚肿腿麻,又饿以累,再站下去,不晕才怪。
“萧卿,温卿,你们……”
“臣遵旨。”萧怀逸毫不犹豫,冲启明帝抱拳施礼,转身出去找萧怀迁。萧怀迁是七品闲职,就在殿外,事情经过他也知道,让他回去拿银子正好。
温显宗一动不动,这三万两银子他一文都不想出,当然他也不知道启明帝和明珏的交易。平原确实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但远远不值三万两,再说也不都是从明珏手里掠来的。即使都是明珏的财物,他跟斗栽得这么大,再赔钱就亏死了。
听到后殿传来女人的哭声,温显宗眼前一亮,温家的红粉后援军到了。启明帝宠爱温家女儿,能不枉开一面吗?否则他何必费尽心机往宫里送女人呢。
“皇上,是贤妃娘娘和婕妤娘娘,她们说皇上不收回成命,要长跪不起。”
众人的目光在启明帝和温显宗身上游移,即使皇权至上,也难掩他们眼底的轻蔑。公道自在人心,同萧怀逸一比,温显宗简直没有人格可言。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温家的女人竟然跳出来干涉朝政,居然用死赖的方式请皇上收回成命。
镶亲王不阴不阳笑了几声,“江小姐,一会儿萧侯爷拿来银子,你就拿着银子先走,温侯爷的银子还没影呢,其余的事情皇上自会处理。”
明珏一怔,原来镶亲王也知道启明帝的交易,看来摸到启明帝软肋的人很多。
“多谢镶亲王。”明珏扫了启明帝一眼,“皇上,镶亲王考虑很周到。”
一个太监一路小跑进来,“启禀皇上,贤妃娘娘非要进来,说……”
“大胆。”启明帝拍着御案暴呵,脸色很难看。
众人吃了一惊,忙躬身施礼,可后殿吵嚷的声音更大,连温婕妤也加入了。
启明帝平静片刻,说:“来人,传旨,贤妃娘娘妇容工整、贤良淑德,堪为女子表率,特赐半副皇后銮驾,按后宫一等赏赐,准许她回温顺侯府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