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小姐是老太太做主娶进来的,我们眼光低,她看不上,她……”
“你还不住嘴,现在是埋怨的时候吗?”萧贵妃厉声怒呵,打断白夫人的话。
萧老太看了白夫人一眼,眼底充斥着羞愧,却难掩怨毒狠厉。突然,她张开双手,左右开弓,用力扇自己的老脸,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老太太、老太太您这是干什么?您怒了打人骂人都行,别打自己呀!”
萧贵妃和丫头忙抱住萧老太的手,哀求哭泣,劝阻安慰。萧家的女眷和仆人都围着萧老太跪下了,连白夫人都委委屈屈跪倒,装模作样哭泣。诸多女客围过来,开导萧老太和萧家人,她们刻意避开一些话题,显得很虚伪。
“老太太,你看、你看他们……”丫头指着男宾那边,话也说不完整了。
惨叫、暴呵、打骂、殴斗的声音传来,男宾那边乱成一团,打斗者和劝架者搅在一起。萧家子侄围着温显宗父子及温氏一派拳手脚踢,温家的亲随侍卫出手帮忙,萧家的仆从也不甘示弱,主子打斗,仆从也打在了一起。
萧怀逸坐在一边的凉亭里,时而仰头望地,时而低头看脚,长吁短叹,面无表情。几个品阶较高的公侯围在他身边,劝说安慰,甚至有人怒骂温家。
白夫人见男宾那边打起来了,唯恐天下不乱,半桌的杯盘碗碟、美味佳肴全数落地,瓷渣脆响,汤汁飞贱,喊道:“温家欺人太甚了,我们自家人糊涂,跟人家狼狈为奸,这口气要是不出,活着没法见人,死了也没法见祖宗。”
说完,白夫人一马当行,端起一杯热茶,泼向温顺侯世子夫人。温家几个女眷见温玉嫦怀孕的事被揭露,就陷入恐慌之中,萧家自身乱成一团,她们就想趁机溜走,没想到男宾那边打起来了,温显宗父子挨打,她们也走不成了。
看到白夫人向她们扑来,温家女眷自知理亏,外加少不胜多,不敢应战,慌忙躲避后退。白夫人号召力并不强,除了萧怀菱和她的几个婆子丫头,没人加入战局。白夫人气势汹汹,大旗扯得很高,却被萧贵妃几句话给镇压下去了。
温家女眷不敢还手,挨了几巴掌,又被泼了茶酒汤汁,温贤妃也被殃及了。见男宾那边的打斗已近尾声,温显宗父子都挂了彩,她们缩到一边,不敢动弹。
温玉娥恨恨瞪了尚处于痴呆的状态的温玉嫦一眼,重重冷哼,暗怨温玉嫦惹祸累及家人。看到温显宗父子打,她不心疼,也不惊慌,若当时不是他们非让温玉嫦嫁过来,怎么会闹出这么多笑话?丢尽自家脸面不说,还把与萧家的关系彻底弄僵了,以后她若想再嫁进萧家,这关系该如何缓何?
想起萧怀逸送她的宝石,她心中泛起喜悦,还是有契机的。若不是她得了萧怀逸的厚礼,巧语乖言,劝说让温显宗父子和温贤妃来给温玉嫦助威,温家父子怎能在广庭大众之下丢尽脸面?又被萧家众人怒打?此时,她刻意忽略萧怀逸送她宝石的目的,只想那宝石价值不菲,一心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老太太,大夫来了,快给老太太诊脉,快……”
一下子来了两名大夫,都是萧家的主子、半主子和体面奴才专用的,就住在萧家的旁院,医术不错,接触时日较久,深得萧老太等人信赖。
“别给我看,我没病,我死不了。”萧老太握紧双手,咬着牙扫了温玉嫦一眼,无奈闭上眼,喃喃说:“给她看,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
温玉嫦听说要给她看病,吓得跳起来,“不要、不要……”
几个粗壮的婆子架住温玉嫦,把她按到椅子上,让两个大夫轮流诊脉。萧老太满脸期待看着两名大夫,她多么希望邢太医是误诊,两名大夫给她一个截然不同的结果,哪怕是温玉嫦没怀孕也好,至少可以把这场丢进脸面的闹剧压下去。
“回老太太,二奶奶怀孕了,刚两个月。”一个大夫报出诊断结果。
另一个大夫也报出了相同的诊断结果,试探着问:“老太太,开药吗?”
萧老太咬紧牙,从干瘪的嘴唇中间迸出几个字,“开,流掉。”
“不、不,我不要……”温玉嫦尖叫几声,直挺挺晕倒了。
白夫人被萧贵妃的气势压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跟人私通,流掉就完事了吗?流掉就不丢脸?流掉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那你说怎么办?”萧老太看白夫人一脸怨毒的兴灾乐祸,气得心尖直疼,当年她逼死秋氏,非让老侯爷重新接白夫人回来,而白夫人重进萧家门,根本不为她所用,反而事事跟她对着干,她此时也恨极了白夫人。
“我说?处死、沉溏,休……”白夫人很忌讳“休弃”这个词,不愿意提起。
萧老太平静片刻,又转向温家女眷,怒问:“你们说怎么办?”
温顺侯夫人挤出几丝讪笑,目光躲闪怯懦,“出嫁从夫,娘家不管。”
“把她弄醒,我要审。”萧老太强撑一口气,说话都没力了。
几声厉呵传来,一队侍卫冲进来,老把打群架的人驱开。这队侍卫是萧怀逸的私兵,当然护着萧家的人,萧家子侄将温显宗打得鼻清脸肿、浑身挂彩,又把他们父子丢进小溪里,这队侍卫也装做没看见,嚷嚷救人,却不动手。
萌恩堂的小溪是人工建造的,只有两三尺深,一丈宽,但足以淹没沉身疼痛、无力昏迷的温显宗父子。看到他们已没有挣扎求救的力气了,侍卫才把他们拉上来。正好有两名大夫在场,忙拿着医箱,给挂了彩的人医治、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