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门上领路的人是两个媳妇,听婆子说了明珏主仆的事,又得了丰厚的赏银,自是满脸陪笑,小心翼翼伺候。她们给洛老太太要了一顶小轿,抄近路把她们领到萌恩堂后面。明珏刚坐定,就有人来传话,说十年大祭即将开始。
凡与被祭者有亲的家族都出去陪祭,还要为死都洒土添香。婆子领着洛家人往祭棚走,明珏扶着一脸悲切的洛老太太走在前面,林玉黛赶紧跟上来,扶着洛老太太另一手臂。洛明玫扶着哭哭啼啼的洛二太太,岳氏和洛明珠跟在后面。
宽大的祭棚两侧有两排敞棚,是供祭奠亲人的亲友休息的地方。萧家男女老少或跪或站或坐在祭棚里举行祭奠仪式,不时由长长短短的哭声传来。
明珏对祭奠仪式一窍不通,一会儿要为洛明环洒土添香,她怕出糗,瞪大眼睛看着别人怎么做。诸多新奇探究的目光投向她,其中不乏火热情迷,明珏暗哼一声,不以为然,之所以打扮这么漂亮,气势也压人一筹,就是为让人看。
欢迎参观,不收门票,谁跌破眼睛与她无关。
“现任平北侯萧怀逸原配夫人洛氏,原齐国公府嫡女,洛氏……”
司仪捧着册子为洛明环歌功颂德,祭棚里响起一片高高低低的哭声,洛老太太高声哽咽,林玉黛、洛明玫和洛明珠娇娇柔柔抹泪,岳氏边抹泪边装模作样劝解众人,洛二太太哭声最大,好象被祭者不是洛明环,而是她亲妈。
“洛小姐,这边请。”一个媳妇引着明珏向祭棚走去。
明珏咬嘴吸气,大声抽咽,努力半天,还是哭不出来,她对洛明珏没半丝半毫的印象,让她伤心哭泣也确实难为她。没办法,她只好用加料的手帕使劲揉眼睛,很快就双眼通红、泪水涟涟了,手帕上的辣椒水呛得她直想打喷嚏。
祭棚里跪着的都是孩子,以敏纯和敏绚领头,足有二三十个之多。多多捧着一个香炉跪在最前面,看到明珏走来,他噘了噘嘴,吭唧几声。
萧家的男亲女眷按男左女右分列在祭棚两旁,挤得满满当当。萧怀逸一身鱼白色青锦长袍,站在主位上,带领萧家众人向前来祭奠的亲友道致谢。
萧怀逸年近三旬,一身白衣趁得他精神百倍,看上去比实际要年轻很多。这家伙也很臭美,每次到别苑,都会要些润肤美白的化妆品,往脸上涂。外加他英姿俊逸,眉宇间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威仪贵气,更为显眼,难怪会惹来一身桃花。
众人之中只有萧老太一人坐着,因为她哭声太大,一时间成为整个祭堂的焦点。明珏感觉奇怪,萧老太这么喜欢洛明环吗?祭别人的时候没听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呀?洛明环在洛老太太身边长大,可看上去萧老太远比洛老太太伤心多了。
多多递给明珏三柱香,明珏行礼对着洛明环的牌位鞠躬上香,又抓起香炉里的灰土撒到牌位下面。被香的烟气一薰,她的眼泪好象决堤的细流,顺着衣襟流下来。众人都以为明珏哭得伤心,只有她自己暗叹这辣椒水的效力太猛了。
“别哭了,快擦擦眼泪。”多多递上一块青白色的丝帕。
闻到丝帕上熟悉的男人味道,明珏心底一动,半掩着眼睛瞟向萧怀逸。触到萧怀逸满含怜爱、柔情和宠溺的目光,明珏不由粉面飞红,心头泛起暖流。
以前与萧怀逸相处,不管动作有多么亲密,萧怀逸总是目光清平,没有一丝杂质,对她就明对妹妹、对女儿一样,以至于明珏非常怀疑自己的吸引力。
今年再见萧怀逸,明珏感觉与往常截然不同,她从萧怀逸的眼底看到那种属于男人的浓浓的****,好象一簇温热的火苗,要将她熔化一样。
自萧怀逸跟洛老太太提出接她回去,明珏明显感觉到萧怀逸的变化。萧怀逸跟她不再象以前那样嘻闹亲昵,而是变得中规中矩,单独相处,也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明珏反而更怕见他了,就是因为他那极具穿透力的饱含柔情蜜意的目光。
男人对女人的****总与欲望紧密相连,纯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才没有真实性可言。萧怀逸的改变成充分表露他的心思,而这正是明珏最担心的。
明珏用手帕在眼睛上狠揉了几下,终于止住了眼泪。她长舒一口气,把手帕还给多多,并向多多道了谢。看到多多讨好似的将手帕装进萧怀逸的袖袋里,而萧怀逸似乎很贪恋明珏的味道,忙拿出手帕擦鼻子、擦眼睛。
哈哈,萧某人,这回该你哭了。
果不其然,明珏刚走出祭棚,就听到响亮的喷嚏声,不用看,就知道萧某人现在双眼通红,马上就要鼻涕眼泪一齐流了,想不哭都止不住。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人家伤心呀!人家死了几个老婆,还不允许人家哭一鼻子吗?
日移中天,萧家的十年大祭终于结束了。
萧怀逸带合族的子侄女眷走出祭棚,向宾客致谢,寒喧问候几句,送宾客离开。明珏活动腰肢,想搀扶洛老太太,洛明玫和林玉黛比明珏手脚快,早就一左一右扶住洛老太太,洛明珠、岳氏和洛二太太也围上来,把明珏挤到了外边。
“有劳老太太,辛苦了。”萧怀逸进前冲洛老太太抱拳施礼。
明珏很庆幸,被挤到外面真不错,否则萧某人那双刚流过眼泪、尚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在她身上甩数把眼刀才怪。她躲在众人后面自得其乐,才不管萧怀逸和别人说什么,直到有数道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