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逐点点头,正要再说,有小厮进来向凌孟祈行礼道:“凌公子,虎子哥在外面等您,说是有要紧事回您,请您方便的话,即刻出去一趟。”
凌孟祈‘嗯’了一声:“我这便出去。”与陆文逐道了声‘去去就来’后,便起身径自去了外面。
果见虎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木芙蓉下踮着脚尖张望,一瞧得自家公子出来,忙露出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迎了上前,附耳小声与凌孟祈道:“才丹碧传话给我,说是萱姑娘有急事要见少爷一面,请少爷今晚上务必去空翠阁一趟,我怕少爷被五爷几个拉着吃多了酒,晚间误了事,这才赶来先与少爷说一声。”
萱妹妹有急事找他,也不知是什么事?凌孟祈思忖着,应道:“我知道了,不会吃多了酒的,你且忙你自己的去罢。”整好他也想着晚间要去找萱妹妹,倒是心有灵犀了。
待虎子应声而去后,凌孟祈折回敞厅里,方坐下欲再吃点儿什么,刚才只顾着喝酒了,肚子至今空空如也。
就有小厮小跑着进来禀道:“回老国公爷、国公爷,端王殿下驾到!”
彼时客人们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正与同桌的人小声说笑着,敞厅里比方才安静了不少,也因此,小厮的话大家都听见了,立刻便或是露出艳羡的神色,或是啧啧咂舌起来。
定国公府也太有体面了罢,一场宴席竟有三位皇子殿下登门,也不怪这两年坊间有传言,安国公府虽是后族,如今满朝真正的第一勋贵之家却是定国公府,去年安国公太夫人做大寿,也就只恭王殿下与二皇子登了门而已,且二人还一者是安国公太夫人的外孙,一者是其孙女婿,不比宁王和端王,可与定国公府八竿子也打不着。
老国公爷与陆中冕却一点也不觉得端王驾临是自家的体面,反而只觉得麻烦,你说这皇子们一个个儿的到底都怎么想的,在太子没定下来之前,他们乱跑跑什么,其他地儿哪里不好去,偏要来他们家,这不是白给他们家添麻烦吗?
只这话父子二人至多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却是断断不能说出来的,不但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表露出丝毫来,还得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由陆中冕立刻领着子侄们接了出去。
端王却不是特地来给陆老夫人和陆文廷道贺,而是来接自己王妃的,当然如今人都到了,礼岂能不到,又带了一份厚礼来,与老国公爷寒暄过后,才笑着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方才定国公老夫人特地打发人来向本王道贺,本王方知道内子竟已有了身孕,还是在贵府诊出来的,可见贵府是本王夫妇的福地,只本王心系内子,今日却是不能陪老国公爷与定国公畅饮了,待日后有了机会,本王一定好生敬您老三杯,聊表心意。”
又请老国公爷使个人进去与卫玉华说一声,让她即刻至垂花门外上车。
方才内院里虽又是卫玉华当众呕吐又是闹腾着请太医的,消息却至今还没传来外院来,如今听端王这么一说,众人方知道端王妃竟已有了身孕,当下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面上都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纷纷上前向端王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至多明年年初,府上就要喜添麟儿了!”
端王心情大好,来者不拒,与众人寒暄了一阵,听得老国公爷打发去内院报信的人回来禀告:“端王妃娘娘已经知道王爷来了,说是这便出来,请王爷稍等。”
方笑着与老国公爷等人道了别,被陆中冕陆文廷等人簇拥着送了出去。
余下安国公徐晋华一直待端王一行的背影看不见后,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佯装不胜酒力的样子闭目养神起来,实则脑子却转得飞快。
端王比恭王后大婚一年多,如今端王妃都已有了身孕,凤丫头却至今连颗蛋都没有生出来,虽说三丫头就快要临盆了,端王妃腹中这个孩子不一定就是皇上的嫡长孙,可以二皇子和陈嫔如今的情形,就算三丫头为皇上生了嫡长孙又如何,只怕也及不上端王妃腹中这个孩子在皇上跟前儿的体面,届时恭王的胜算岂非又要小上几分了?
不行,得尽快让皇后娘娘再给恭王和凤丫头施压才是,就算凤丫头不能生,也得让那王氏或是其他姬妾生才是,不然恭王就算占了嫡长的名分又如何,时日一长,难保别人不会恶意的揣测,会不会不能生的根本是恭王而非凤丫头,不然恭王的妻妾里怎么会一个有孕的都没有?而一个连承重孙都为皇上生不出来的皇子,又如何能继承大宝,做这天下之主!
老国公爷也在想着端王妃有孕之事,他早瞧出端王的品行才干是皇上四个皇子里最佳的,如今端王妃又有了身孕,一旦此番为皇上生下嫡长孙,大周的江山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若皇上能结合到各方面的因素,就此立了端王,于社稷也算是幸事一桩,只可惜……也罢了,皇上才四十出头的人,且有的年头活呢,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船到桥头自然直,届时再做决定也是一样,反正定国公府是要做皇上眼里纯臣的,将来不论哪位皇子上位,自家不说跟着得势,至少也不会轻易失势,倒也不必太过杞人忧天。
再说陆明萱与陆明芙陪着卫玉华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的体己话儿,张嬷嬷再次进来了,笑容满脸的向卫玉华屈膝禀道:“端王殿下接王妃娘娘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面与老国公爷和国公爷说话儿,请王妃娘娘收拾收拾便去外面上车,好早些回府。”
卫玉华听说丈夫来了,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喜色,红着脸向张嬷嬷说了句:“有劳嬷嬷又跑一趟。”向春暄使了个眼色。
春暄便笑眯眯的上前硬塞给了张嬷嬷一个荷包。
卫玉华方笑向陆明萱陆明芙道:“我且先回府了,待明儿有机会时,咱们姐妹再聚。”
姐妹两个方才已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也不再多留她,与张嬷嬷一道,将她送至了垂花门外。
就见端王早已在那里候着了,穿了身淡紫色的锦袍,虽不十分俊美,通身的尊贵温雅气息却无形中散发出来,与卫玉华站在一起,倒也是难得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