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橼被说得一时语凝,事实上她也觉得此番之事定是皇上的手笔,可她再傻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
只得继续劝罗贵妃道:“主子的推测虽不无道理,可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主子您拼死护着元哥儿,皇上要取他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之事,皇上又何必非要这般大费周章,君要臣死,臣难道还敢不死不成?您要不就听奴婢一句,先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后,再去与皇上……”
“事实已经明摆着了,还有什么可查的!”话没说完,已被罗贵妃尖声打断,“我现在便要去找他理论,哪怕今日豁出去这条性命不要,我也要保元哥儿周全……你难道不知道凡事都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的吗,这次是元哥儿福大,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命,谁知道下次他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福气,我已经亏欠他良多了,不能再让他因我连性命都赔上了……”
主仆两个正说着,冷不防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罗贵妃不由冷笑一声:“我正想去找他呢,他倒先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省了我的事!”一把甩开香橼,便仰着头气咻咻的往外走去。
急得香橼忙抢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面前,苦苦哀求道:“娘娘,求您待会儿见了皇上,千万和软一点啊,皇上早不是当年的容公子,而是这天下的主宰了啊,万一您惹恼了皇上,后果不堪设想啊,您就算不顾念自己,不顾念四殿下和公主,也要顾念元哥儿啊,求您千万和软一点……”
许是被香橼那句‘不顾念四殿下和公主,也要顾念元哥儿’所打动,罗贵妃总算没有一见了皇上的面便直接兴师问罪,但却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既不向皇上行礼,也不与他说话甚至不看他一眼。
香橼趴在地上急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不住的朝罗贵妃使眼色,罗贵妃却似没看见一般理都不理。
倒是皇上在面对罗贵妃时一多半都好脾气,见此状也不生罗贵妃的气,只笑道:“是谁惹惜惜你生气了,说出来,朕给你出气去!”
罗贵妃冷哼一声:“皇上问臣妾是谁惹臣妾生气了,岂不知就是您自己惹了臣妾生气,您倒是说说,您要怎么给臣妾出气?”
皇上见她越生气反而越美艳,不由心痒难耐,摆手向众服侍之人道:“你们都退下!”
香橼心里叫苦不迭,自己在,若是娘娘一时气糊涂惹恼了皇上,还能帮着圆一下,也能劝着点娘娘些,自己若是出去了,以娘娘的脾气,还不定事情会闹到什么地步呢!
“皇上,要不奴婢还是留下服侍罢,皇上与娘娘也还有个端茶递水的。”香橼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留下来。
只可惜无论是皇上还是罗贵妃,都不肯让她留下,前者还只是似笑非笑:“朕与你家娘娘说体己话儿,你留下做什么?”,后者却是直接怒声道:“你也退下,本宫不叫,谁也不许进来!”
香橼无奈,只能满心忐忑的带着众服侍之人退出了殿外。
余下皇上方一把搂了罗贵妃的纤腰,让她贴向自己狎昵的低笑道:“朕不记得朕哪里惹你生气了啊,难道你是嫌朕昨儿夜里表现得不够好?果真如此,朕今儿可得加倍努力了!”
罗贵妃正满心的恼怒,哪里耐烦与他调什么情,一把拨开他的手,便冷声道:“臣妾记得前番臣妾生辰时,皇上曾答应过臣妾,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一定不伤及元哥儿性命的,不知皇上可还记得此事?皇上当初答应臣妾的话,又还算数不算数?”
皇上一听这话便不痛快,觉得自己专宠罗贵妃十几年,竟然仍抵不上凌孟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但仍颔首道:“朕自然记得,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过你,至今自然仍算数……”
“那皇上七月里为何还要派高手死士去追杀元哥儿?”一语未了,已被罗贵妃冷笑打断,“难道皇上所谓的‘君无戏言’只是一句笑话吗?还是皇上觉得臣妾傻,觉得臣妾好糊弄,所以当面答应臣妾答应得好好儿的,背地里却仍恨不能置元哥儿于死地而后快!皇上既做不到,那当初就不要答应臣妾啊,既答应了臣妾,就该言出必行才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算怎么一回事,皇上不觉得欠臣妾一个解释吗?”
一席话,说得皇上愣住了:“谁派高手死士追杀那小子了,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毫无依据的话的?朕倒是真想杀了他呢,可你那般宝贝他,为了他连腹中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朕如何敢杀他,想朕堂堂天子,竟然不能随意左右一个臣子的生死,传了出去,只怕都要笑掉全天下人的大牙了!”
说着,想起自己对上凌孟祈之时的憋屈与无奈,也忍不住动了真怒。
罗贵妃没想到皇上堂堂天子竟然敢做不敢当,越发生气,胸脯剧烈起伏着尖声又说道起来。
罗贵妃没想到皇上堂堂天子竟然敢做不敢当,越发生气,胸脯剧烈起伏着尖声道:“事到如今,皇上还想糊弄臣妾吗?臣妾都知道了,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皇上又何必还要装,这样欺瞒自己的枕边人,皇上觉得有意思吗?”
皇上气得半死,怒声道:“朕几时糊弄你了,朕又犯得着在你面前,甚至在这全天下任何人面前装吗?朕说了不是朕做的,朕根本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信不信朕真的立刻传旨砍了那小子的头,横竖你已经认定是朕做的了,朕辩无可辩,索性将事情坐实了,也不枉空担罪名!”
顿了顿,不待罗贵妃说话,又阴沉着脸冷诮道:“你竟还记得朕是你的枕边人,可真真是难得!朕与你夫妻十几载,为了你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专宠你一个,将后宫三千佳丽尽数视若无物,自恒儿与宝儿之后,宫里再无一个孩子降生,朕自问便是负了天下人,也对得起你卢惜惜了,可你是如何对待朕的?在你心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竟然及不上那个小子一根毫毛,朕真是后悔当初心太软,该早早结果了他的,也省得今日白受你的闲气!好在现在也不算晚,朕立刻便传旨杀了那小子,朕倒要瞧瞧,谁敢拿朕怎么样!高玉旺,即刻给朕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