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鸡鸣三不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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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108章

村民刘拉闸的媳妇,去年夏天,为逃避“计划生育”而“失踪”,至今差不多一年,最近才随着春风的来临回到村里。当然不是一个人,通过一分为二的剥离过程,又多出个小丫头。

得到确切消息,干勾鱼于得泉的气不打一处来,怒冲冲直奔刘拉闸家去算这笔陈年老账,看架势,如果没有技术难题,他敢把多余的孩子从原道给塞回去。

“你媳妇哪儿去了,赶紧叫她跟我走。瞪什么眼睛?做人流去。”干勾鱼于得泉说这话不是现在。

去年夏天。

“你来晚了,她早走了。”刘拉闸答得平静。

“走了?跟谁走啦?”

“这我不知道,一眼没照到,谁知她跟哪个卖切糕的跑了?你要想知道就问她去。”刘拉闸没钱有张好嘴,跟他谈判首先需要有好肚量,不然能让被气死。

“你他妈是找不自在。快点告诉我,她跑哪儿去了,是不回娘家藏起来了?”干勾鱼于得泉当村长的基本素质,就是善于化气愤为权威。“你少给我耍赖皮狗,识相的麻溜去医院把‘苗’拔了,咱啥说没有,不然我扒了你家房子。信不信?我真扒你家房子。”

“有能耐你就扒呗。正好我这两间小破房也要塌了,扒完了你再给我盖两间新的,省得一下雨哗哗漏,锅碗瓢盆全用上还接不过来。”刘拉闸根本不怕威胁,因为古人早教导过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一不留神,坏事就变成好事。

“你想的美,还给你盖新房?连狗窝都不给你盖。”干勾鱼于得泉狠狠的说,那意思刘拉闸媳妇若不做人流,就让他们一家人流落街头。

“那我就领着老婆、孩子上你家住去。”刘拉闸得意非常,似乎正求之不得,早等这个结果呢。“你家房子比我这强多了,住那个屋檐下不怕漏雨,还有现成饭吃。”

“你他妈简直气死我也。”

光脚不怕穿鞋的。从此,不管干勾鱼于得泉怎么抠刘拉闸,始终没审出他媳妇的下落。今天刘拉闸媳妇自己回来了,干勾鱼于得泉决计不轻饶这两口子,非整得他们跪下叫祖宗不可。

“哎呀,村长来了。”刘拉闸正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在地下晃呢,见干勾鱼于得泉气冲冲地闯进来,嘻皮笑脸地把手里的孩子举到他面前。“快叫爷爷。”

“去你妈的,我叫你爷爷。”干勾鱼于得泉怒吼一声,吓得那个小婴孩儿哇哇大哭,其音量音色都不比他逊色,甚至还要更高一筹,起码高音部分他无可比拟。

“你吼啥呀?看把我孩子吓坏了,好赖不济她也是条人命,要有个好歹的我可跟你没完噢。”刘拉闸明知道村长的气从何来,借机占据主动,当场把孩子塞进干勾鱼于得泉怀里,说:“你抱回去哄好了,保证她没啥后遗症再给我送回来。”

干勾鱼于得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手托着襁褓中那个软塌塌的稚嫩小身体,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完全变成一条干枯的死鱼了。哭啼中的婴儿一扭动,吓得干勾鱼于得泉本能的搂紧在怀里,怕万一有个闪失造成伤害,他的嘴再好使也难说清。

“哎,拉闸呢?”等干勾鱼于得泉稳住心神抬头找人,刘拉闸早已不知去向。“他跑哪儿去啦?”

没人指出刘拉闸的去向。

刘拉闸媳妇走过来,默默地从干勾鱼于得泉手里接过哭声嘹亮的婴儿,顺势坐在炕沿上,头不抬起,目不斜视,毫无顾忌地撩起衣襟,把黑黢黢的****塞进那张小嘴里,很快堵住了尖利的哭声,确保村长那嗡嗡响的脑袋清静下来。

不是干勾鱼于得泉不深入群众,只是他很少到这个家里来。这会儿借机细看刘拉闸媳妇,才发现这个年轻女人实在有碍观瞻,那脸不知多少年没洗了,根本无法看出原来的模样,头发也不知多少年没梳了,比村外那些柴草垛还乱。衣服更没法提,甭说牌子,连颜色都说不准,赤橙黄绿青蓝紫7种主色调,她那衣服上基本都有,如果让城里追求奇装异服的人拿到手,完全可以用绝无仅有的言词来炫耀。

干勾鱼于得泉不敢靠近这个年不过三旬的小媳妇,离她1米开外,闻到的味道恐怕不止7种,夜晚出门绝对具有安全保护效应,防不住疯狗也能防住流氓。再看屋地上,一溜儿站着3个鼻涕拉瞎的小姑娘,台阶似的一个比一个高点,除了比她妈年轻,几乎看不出其它差别。

“唉!”干勾鱼于得泉顿足长叹。“种庄稼能有这收成,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无奈呀无奈!现实状况摆在面前,神仙也没办法。扒房子?不行。掐死两口儿?更不行。就连“计划生育”常用的罚款办法都行不通,家徒四壁,刘拉闸两口子都找不出钱来,干勾鱼于得泉更是干瞪眼儿,总不能把那半口袋粮食给罚了去。

走吧。

干勾鱼于得泉失去了作战对象,只得偃旗息鼓,独自悄悄地撤出刘拉闸那两间小土房。临走还挺讲究,没忘把那扇快散架子的门给关上,以防有狗进来咬着孩子。

破门也有防御功能。

人耍聪明是要战胜别人,装糊涂不但要战胜别人,更需要战胜自己,所以郑板桥才说:聪明难,糊涂更难。干勾鱼于得泉往回走时,就不断劝自己:装糊涂吧,就当没这回事。

干勾鱼于得泉明知道自己装糊涂不解决问题,上边那些专吃这碗饭的人秉公办事不装糊涂,谁破坏“基本国策”拾掇谁,且连村长一起追究。“等着吧,愿意咋整就咋整。”于村长决定舍生取义,为自己的子民承担任何不良后果。

饼子脸朱子友和几个同病相连的难兄难弟终于找到张昭,试图通过申诉维护个人权益。张昭的态度没孟三儿那么强硬,但也不放弃原则,坚定地维持法律的判决结果。

“你们还讲理不讲理?明明是我们的鱼塘,硬给霸占了,就一点说法都没有?”饼子脸朱子友调门挺高,可底气明显不足,言语中透出退一步的意思。

“我再重申一遍,你们在那儿养过鱼不假,可水灾过后,你们那些鱼塘已经被夷为平地,重新挖出来的鱼塘,不论怎么说都不属于你们的财产。”张昭听出了饼子脸朱子友话里的意思,但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探讨,起码此时还不能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即使我们新挖的鱼塘,是在你们鱼塘的旧址上,那我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这一点法律已经明确认定,不可能随意更改。”

“你们那事干的就不地道,凭啥占我们地盘?”

“占你们地盘的话不准确。”张昭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那块儿属于公用土地,并不是你们的私人财产。”

“哼,说得好听,趁人不备在我们鱼塘上重新挖,省老鼻子力气了,这谁不知道?”饼子脸朱子友抓住理,尽管没有准确使用“乘人之危”一词,照样得到同伴儿七嘴八舌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