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鸡鸣三不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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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轮不到孙子养老,你就该把她送她闺女家去。”歪葫芦刘珍是农村妇女,照样会运用相关法律法规。“现在讲究男女平等,闺女也有养她妈的责任。有个儿子已经养完了,该轮到闺女了。”

歪葫芦刘珍这娘儿们,真不是个善茬儿,一套话把极具辩论才能的干勾鱼于得泉对得找不着北了。谁说村妇刁蛮?挺讲理嘛,没错啊,论赡养义务,在崇尚男女平等的时代,闺女也责无旁贷,法律有明文规定,为啥眼睛只盯着儿子?

于村长一时没话,想说“她闺女不在这村住,我管不着”,又觉得不是正当理由。

“你说的那是屁话。”干勾鱼于得泉不愧为一村之长,关键时刻总能递上话。“让闺女养老?闺女真养老了,你们当儿子、媳妇的脸往哪儿搁?不怕丢人啊?”

“丢啥人呢。”闷葫芦邱广全与他老婆几乎异口同声,区别在于一个声大一个声小。听不出哪个声音含有不好意思的成分,发音器本身没这个感觉。

干勾鱼于得泉再次灭火。

黔驴技穷。

“你们不怕丢人,还不怕遭报应?你们的儿子可都瞪眼儿看着呢,将来照葫芦画瓢,我不信你们老公母俩能得着好。”干勾鱼于得泉以长远观点教育人,启发闷葫芦邱广全夫妇放眼未来,用实际行动给儿子树立个孝悌的良好榜样。

“得好不得好是我们的事,与你毫不相干。”歪葫芦刘珍撇一眼泪流无语的邱奶奶,说出句更不是人的话:“等我们老那天,活不起就自己个儿找根绳吊死,决不拖累儿女。”

“你这娘儿们哎,真他妈是蛇蝎心肠。你不是爹生娘养的,是草棵儿蹦出来的呀?什么玩艺儿呢,简直猪狗不如。”干勾鱼于得泉要疯了,禁不住破口大骂。

骂功是村领导的基本素质,道理讲不通时必须动粗,否则治不住没教化好的刁民。

“你才是骡子下的畜生呢。大冬天的,从哪个冰窟窿蹦出个你来管我们家的闲事?”娘儿们不糠,虽无学历,唇舌一点不比爷儿们差,骂得更见真功夫。

众所周知,骡子由驴和马交配所生,属货真价实的杂种。或许生育结构发生了变化,或许遗传基因出了差错,总之,骡子本身并无生育能力,若干勾鱼于得泉真有幸成为其后代,不仅是畜类,更是种群繁殖的奇迹,没准儿会填补某个领域的空白,卖给动物园或展览馆将身价倍增,由此开辟一条全新的致富之路、别的不用干了。

一番唇枪舌剑,于村长没占上风。

“走,老太太,不跟他们说了,咱直接上法院告她去。王八犊子,我就不信堂堂的村长治不住个刁婆子。”干勾鱼于得泉临走,手指拧腿撇嘴坐在炕里的歪葫芦刘珍留下战表:“你给我等着,看本村长怎么收拾你个臭卖唱的。”

“等着你还能咋的?少拿村长吓唬人,村长也没长两****,多个**?”歪葫芦刘珍的泼妇本领相当有层次,恶狠狠用十分粗野的语言为干勾鱼于得泉送行。“上法院算啥能耐?有种你上中央。”

细想也是,村长与村民相比只是社会头衔不同,就算有多吃多占的机会,在人类身体基本构造的框架下,他如果不是畸形,自身零件不可能另有备份。退一步说,假如干勾鱼于得泉下生时有特殊待遇,身上的某个部件真多一份儿,想必也不敢为了以后有用而留到七老八十。

农民夜校开办之初,得到了鬼子溜刘春池的鼎力支持,他主动腾出一间大屋子,无偿提供给夜校使用。没人知道鬼子溜刘春池的真实目的,也无人关注其中的原因。

农村住房,屋子再大面积也有限,住着显得不小,做教室仍不够大,人多时得同时占用两个屋,教员站在中间的门口上课。换个角度看,倒也别具一格。

夜校的教员全部就地取材,主要由张昭、吴梅和刘苗三人担当,讲一些国家农村政策,经济发展形势,外地农村的现状和经验,种植养殖和编织工艺等,虽说三个人都现学现卖,也让闭塞的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儿。

刘苗平时言语较少,讲课则头头是道,她边示范边讲解边让学员跟着做,常常把新开发的产品讲得声情并茂,不用识字也能学会。刘苗的表现赢得了乡亲们赞誉,赞扬声传进鬼子溜刘春池两口子耳朵里,给他们平添了不少自豪感。

随后,三不管儿村的文娱活动也进入启动程序。开展文娱活动,场地和器材都不成问题,难在文艺队伍的建设,主要结症在于缺乏人才。场地有喜欢热闹的人家无偿提供,器材也可进城去买,缺艺术人才却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纵观全村男女老少,祖辈远离艺术,甭说表演、吹奏等才能,连认识五线谱的人都找不出来,便是简谱也只会念1234567,不知哆来咪发嗦拉稀。面对又是弦儿又是眼儿的数种乐器,村民们大眼儿瞪小眼儿没人会用,基本上是有眼儿的吹不出声,带弦儿的拉不成调,憋得跃跃欲试的“歌手”们,只能望着乐器抻脖子干吼。

“这不行,得找人教。”张昭与大家商量,花点钱到县文化馆请个老师来。“别的不说,咋也得在年前把吹喇叭学会呀,最起码要先学会秧歌调儿,不然秧歌没法扭。”

扭秧歌是三不管儿文娱活动的重头戏。

“把这活儿交给我,学吹喇叭底气要足,咱村只有我能行了。”孟三儿自告奋勇。

“底气足就能吹喇叭?弄个气泵来,比你的底气还足呢。”于大东抬杠子不缺水平,吹喇叭不仅需要底气,更要技巧。“你知道那几个眼先按哪后按哪儿吗?我看你还是别吹喇叭了,干脆吹牛去吧。”

“你要想吹让给你,别在那儿念些三七儿疙瘩话儿,小心我整掉你膀子。”孟三儿当场还击。

“我可没那本事,还是你吹吧,吹出经验来,娶媳妇都不用请外人,自己一个人连新郎倌儿带喇叭匠子全包。”于大东一步紧一步的气孟三儿,非把他惹毛了不行。

“看来你那胳膊好利索了,我要不给你掰断了,你是不会住嘴啊。”孟三儿作势去抓于大东的胳膊,眼见跑不了了,他立即作揖告饶。于大东知道,人有短处被揪住,不服等于以卵击石,终究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昭马上给进城送货的范小丫打电话,让她回来时直接到县文化馆请个乐器老师。

“要啥样的?”范小丫问。

“会演奏乐器的呗。”张昭答。

“知道要会演奏的。我的意思是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不知是有意玩笑还是认真请示,范小丫数来宝似的一口气说得刹不住车了。

“停停停,你还没完了呢,这些条件与教乐器演奏有什么关系?”张昭被搞糊涂了,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性别、年龄、体态及相貌等与教学之间有瓜葛。

“也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范小丫说明理由。“这么说吧,男的吃住方便,老的经验多些,但男的可能不细心,老的可能与咱年轻人难沟通。女的细心可能麻烦多点,年青的好沟通可能掏不出啥真货来。胖人睡觉爱打呼噜,住宿不便,瘦人吃饭挑剔,可能难侍候。丑的……”范小丫突突突又一大套,看不出那个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