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不可貌相。拐拉腿刘贵人老腿也不直，但有热情有功夫底子也就有资本，踩起高跷，浪不丢的扭上一圈儿，在围观妇女的笑骂中，赢得喝彩决定了这个教练非他莫属。
文娱活动成为三不管儿冬天的一抹亮色。
数九与冬至相伴而来，碰巧赶在同一天。据说，这种机遇多少年才一次。数九与冬至表示温度和节气，属于普通常识，口耳相传，村里人都懂。张昭说今天还是圣诞节，村里人就不懂了。
圣诞节在城里大有超过春节的势头，可在三不管儿却让人犯迷糊，老年人迷糊，年轻人不少也迷糊。为了宣传带着洋标签的节日，张昭在吴梅协助下，费了不少口舌和心思，讲了圣诞节的来龙去脉，讲了平安、圣诞、狂欢夜等各自相应的活动内容，买来彩灯装饰了圣诞树，在张昭暂栖身的小屋有限的几块窗玻璃上，喷涂了彩色图案和洋字码，还动员年轻人彼此为朋友准备了礼物。
礼物，说明圣诞节是个收获的时刻。
平安夜来临之前，张昭意外的收到一份大礼。
水弈卓然来了！
“呀！你咋连个动静都没有就来了？”张昭的话有点离谱儿，听上去有不欢迎的因素。
“要啥动静？我还得敲锣打鼓的来才让进门啊？”水弈卓然嗔怪的抖抖那人工粘上去的眼睫毛，生硬的回答中不乏几分道理，尽管她明白“动静”一词的准确含义。
“别歪。我是说你事先应该打个电话，我好赶冰爬犁去公路上接你，那显得多有情调，多够哥儿们意思。”张昭用嘴献殷勤。
马后炮。
“不用你装好人，我自己长着腿呢，不坐冰爬犁也能来，哪儿都能找着。”实践出真知。多次历练让水弈卓然越来越精明，自从上次在县城医院看完刘苗，她就发现再来可以先到县城，虽说绕出20多公里的路，但县城有出租车能直接送到村里，可免除步行之苦。
“我知道你有本事，只是这样整得我太突然，觉得没去接你不好意思，内心十分歉疚。”张昭表示惊喜的方式显得虚伪，无意中触动了水弈卓然的某根敏感神经，立刻醋海微澜。
“少整事儿，什么不好意思，什么歉疚？都不是真心。以前也没接过我，咋没看出你不好意思？要说不好意思应该是我，突然出现打乱你的美梦了吧？”水弈卓然的口气酸味十足，有意无意之间看着刘苗和范小丫。挑战，来自于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位姑娘眼中的一丝敌意。“告诉你，我就是要这个突然的效果，看看你背着我在干什么坏事。”
女人在情感方面有着特殊的探测本领，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们犀利的目光。但纵观现实，当女人的目光穿透花心男人的伪装时，也在某种程度上锤炼了他们的抗穿甲能力。
任何事物，都有其哲学本质。
“你来得好，一起过个有乡村特色的圣诞节吧。”张昭避开水弈卓然咄咄逼人的锋芒。
“我可不是你邀请来的哟。”水弈卓然不领情。强烈的感觉告诉她：这屋里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到来持排斥态度，虽说也都打了招呼，可假惺惺的让人无法忍耐。
“又撒娇。”张昭听出恋人的话不上道儿，赶紧岔开。“快把外衣脱了烤烤火，一路上冻够呛吧？”
“既然知道我辛苦，那就慰劳慰劳我，亲我一下。”水弈卓然趁张昭帮自己脱外套时，突然提出“合理要求”，惊呆了所有人，全体停下动作注目于她。“这么看我干嘛？要你亲我一下，不然我马上就走。”
“别闹，这么多人呢，好意思？”尴尬的张昭发出拒绝信息。
亲吻动作在城里司空见惯，在农村则不宜公开表演。
“不，就要你亲。”水弈卓然脖子一梗，态度异常坚决。她要用亲吻动作检测张昭对自己的忠诚度，更要通过二人之间的亲呢举动向情敌宣告：任何人都别碰我的所爱。
爱情须吃独食。
张昭很为难，亲吧，众人面前不好下口，不亲吧，僵持可能导致水弈卓然下不来台。如果她赌气走人，自己这个圣诞节也过不好。本来很愉快，这个任性丫头一搅就难缠了。
“快点呀。”水弈卓然努起涂有唇膏的猩红小嘴儿，摆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
张昭被逼上绝路，要么舍情取义，要么屈膝投降。最终，他经不住威逼利诱选择投降。“你们都把眼睛闭上，我要开工了。”张昭自认幽默地对旁观者说完，笑着捧住恋人的脸把嘴唇轻轻凑上去。
众人想回避，可眼睛不听使唤，没法闭上。
刘苗也没闭眼，只把脸扭向一边，心里堵上一把草，乱糟糟。
水弈卓然的心里生出一股不可遏制的委屈感觉，当张昭把自己的嘴唇贴在那张鲜嫩的脸上时，她顺势搂住对方粗壮的脖子呜呜哭了，哭得相当伤心。
“你这是怎么啦？”
哭泣吓坏了张昭，也难住了其他人，弄不清她唱的是古曲还是咏叹调？说京韵大鼓不是，说国粹京戏也不确切，呜咽中，让人连个曲牌名都听不出来，既不象西皮流水，也不象二黄慢板。
水弈卓然不说话，惟有哭。
感情流露或宣泄都可以理解。纵观水弈卓然追求张昭的过程，一向衣食无忧从不知愁的她，经历了艰难的心路历程和蹉跎岁月。她要跨越城乡这条沟，她要冲过父母这道坎儿，当她好不容易把心上人抓在手里时，还没来得及欣赏，不经意间，曾经为之魂牵梦绕的人却展翅飞走了。再次的追呀追，艰苦追踪搞得她精疲力竭，还是不能把这匹脱缰野马彻底驯服于自己的石榴裙下。今天，在危机四伏的境地里，她总算证实张昭的心仍然属于自己，悲喜交加之际，哭出来可减少得病的概率。
泄比堵强。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这脸弄得，快成小花猫儿了。”张昭疼爱地替水弈卓然擦拭泪水。
水弈卓然凝视张昭良久，搂住他的腰再次把头埋进那宽阔的胸中。张昭也紧紧捧住水弈卓然的头，闻着秀发上那久违的清香，不知不觉间沉浸在幸福中。
“唔？人都哪儿去了？”二人从甜蜜的梦境中醒过神来，张昭发现整个屋里再无别人。“咋都走了？这还没布置完呢。”
没人捧场了。
长久观摩让人笑话农村人没见识。
商标图案的设计有了新进展。
刘苗不负众望，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修改，商标设计基本成形，提交董事会再次进行深入研讨。
张昭首先发言：“前些天，大家提了两个商标图案，各自的说明都有各自道理，同时也都有各自的不足，比如，庆廷的图案显得庸俗，大东的图案又过于抽象。不过，这两个图案都很有启发性。在此基础上，刘苗对图案进行了大胆的修改，请大家审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