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鸡鸣三不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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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69章

“你说了好使?”

“咋不好使呢?好使。”言外之意,不好使咋当村长?

“那今年也不行了,现在地没整秧子没买,等预备齐,早晚了三春了。”吴大喇叭说出实情。“本来我姑娘也说,她拿钱在公司里入了股,可以通过公司往外卖,可我还是不托底。等明年再说吧。”

“太保守,你太保守了。在这飞快变化的年头,总像个小脚娘儿们似的迈不动步哪行?不敢大胆试大胆闯,只能土里刨食吃不行,这样子没法致富。”干勾鱼于得泉以锐意改革者的口吻批评吴大喇叭,语气相当凝重。

“还是稳当点儿好啊。”吴大喇叭认定,农民的本分是踏踏实实种庄稼,轻易不要改道。

“那你就稳当种你的地吧,我再到那边去转转,不耽误你干活了。”干勾鱼于得泉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准备走人。本来他也不负有动员责任,没必要苦口婆心跟人磨嘴皮子。

“你慢走啊。”吴大喇叭礼貌送行,他无意在村长身上耽误更多工夫,时令不等人,种地要紧。

当村长不容易,哪儿都得照看到。

于村长又到别的地方“尽职尽责”去了。

村路修筑的设计图纸和拨付资金都下来了,计划在春耕结束后就动工。许介平到村里视察一趟后,跟大部分村民进行了交流,临走要求干勾鱼于得泉,抓紧落实自筹资金和出劳力的具体事宜,逼着他不得不把村里那些没入股的村民当做重点,不停地光顾。

入股的人家,资金和劳力都由公司统一安排,没入股的人则显得比较难缠,口径也比较一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愿咋的咋的。真比茅坑的石头还臭还硬。干勾鱼于得泉觉得自己的“牙”够尖利了,楞是啃不下一点儿肉来。

“说没钱可以理解,说没人就不对了,那些两个鼻孔出气,两条腿走道的不是人啊?”于大东替他爹抱不平。“你跟他们说,没钱可以到公司里来借,打个借条就行,到秋卖了粮食再还。”

“别说的好听,你能做了那个姓张的主啊?”儿子在爹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偶,东家不可能给长工做主的权力。“别忘了,你在人家屋檐下,凡事得人家说了算。”

“不是我做主,早研究决定了,先给那些没入股的人垫付。”

“垫付也得经过他们本人同意啊,不然到时赖账咋办?”村里至今没入股的人,不是过于顽固赖皮就是比较贫困保守,干勾鱼于得泉担心主动垫付风险大,一旦赖账官司都打不赢。

遇上“老赖”,打赢官司也难执行,法院都干瞪眼。

“当然还是取得他们同意最好,省得将来麻烦。”不是别有用心,世上没有强行借给别人钱的,于大东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估计这些人不会心甘情愿向你们借钱。”干勾鱼于得泉的心还是不落地儿。

“那就硬逼他们交钱。政府还怕刁民?”

“硬整炸了庙咋收拾?”村路修筑的前奏曲,让干勾鱼于得泉感觉村官儿不好当。这边不交钱不出力,那边影响村路建设乡里不容劲,他等于在中间受夹板气。

“哪个敢炸刺儿,把他交派出所去。”

“瞎扯,派出所管这事。”

“那咋办?你要是这不敢那也不行,我也没别的招帮你了,只能告诉你,他们要愿意,公司可以先行垫付,他们不愿意,你去想别的招。”对付村民,于大东没他爹有经验。

“这几家穷棒子,才他妈难整呢,一遇掏钱出力的事就放横,比从鸡屁股抠蛋都费劲。以前收土地税时就这德性,没一次痛快的。”干勾鱼于得泉的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如果硬不交钱,可以扣他们的土地补偿款啊。”于大东从他爹收税的话中反向思维,得到了相应的启发,过去收钱难,现在补钱了可以直接扣。

“不行,请示过许书记,不让这么干,违反政策。不然还用费脑筋吗?求爷爷告奶奶的就差烧香磕头了。”姜是老的辣,干勾鱼于得泉早想到于大东前边去了。直接扣款的招数不能说不妙,可惜行不通,国家三令五申,不允许随意扣留土地补偿款。

“那就找张昭,问他有啥高招。”于大东提醒他爹:要治住孙悟空,得请如来佛。

“找他干啥?不找他。”干勾鱼于得泉十分果断地否决了儿子的提议。找张昭讨主意,等于承认自己没能力,以后谁还拿村长当回事?”这点小问题,我能解决。”解决不了也不找别人帮忙。

“嗨,既然你自个儿能解决,还跟我唠叨这么半天干啥?真是瞎耽误功夫不上税。”讨论半天,做的全是无用功,于大东甩袖子走人,不再跟他爹浪费唾沫。

范小丫把钱妮儿带到省城的专卖店里,安排她做了迎宾员,意在锻炼其自信心和语言表达能力,以便在忙碌中消除心头的阴影,重新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好姑娘。

“这是个全新的环境,你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过去的事。明白吗?过去的钱妮儿已不复存在,这里没有过去的你,只有个风华正茂的钱妮儿。”私下里,范小丫叮嘱钱妮儿。“要乐乐嗬嗬的活着,别整天愁眉苦脸提不起精神,听见没?城里人精着呢,通过表情会看穿你的内心世界。”

拿得起放得下,不仅是人生理念,更是人生实践,常常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连那些自认跳出红尘外的人,时常都拿得起放不下。人们放不下过去的辉煌,因此好汉常提当年勇,全不顾早已今非昔比;人们放不下过去的苦难,常常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看不清今后该走的路。于是,世间有人牢骚,有人消沉,有人骂街,有人寻死,果真有谁把一切都放下了,想必不是死亡就是进精神病院了。

“小丫姐,我想我爸,也不知他现在哪儿呢,怎么样了?他要是再出点事可咋整啊?”钱妮儿心头压的不仅是个人苦难,还有她那为寻女儿背井离乡的父亲。

“先管好你自己,调整好心态,养好精神。钱大叔一旦有电话联系,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快就会回来,到时要让他看到一个跟原来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儿,免得老人家伤心。”范小丫说的在理。

“我也在努力,白天尽量表现出快乐来,”钱妮儿仍是心有余悸,“可一到晚上就恶梦不断,那几个鬼影儿总缠着我,想叫叫不出,想跑也跑不了。”

“唉!也是呀,谁经历过这种磨难能一下子忘掉呢?”范小丫完全可以体会到钱妮儿的痛苦。“要不姐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接受一下心理辅导,再适当吃点药。”

“啥叫心理医生啊?”钱妮儿听说过这个新兴的职业,但不知确切的含义。

“心理医生就是专治心理疾病的医生,他们用语言疏导配合药物治疗,可以有效地调整你的心理状态,达到心理健康的目的。”范小丫在省城这段时间没白呆,知道许多在村子里没法知道的事,尽管并不权威,也说得基本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