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感到进退两难,不知道如何应对,把视线投向羽墨,他颇有些求救的意思。
“我是他的朋友,他既然答应你,我身为他的朋友自是要兑现他的承诺,我帮你不要任何好处,只要你以后能记着我就好。”
君遥闻言,心中疑虑更甚,记着他?记着他曾经帮过她?那提个条件不是更好?疑云丛生,她开始怀疑对方的用意,这世上有如此大公无私的人?
“你不相信?”羽墨看着君遥双眼无神的模样,心口隐隐作痛,这是他的孩子,却落得双目失明的下场,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偏偏他还不能与她相认,那种充斥在胸膛中的悲哀,无助,焦虑,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我没有理由相信一个陌生人。”她做事素来谨慎,若是他们之间有关系倒也罢了,非亲非故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诸葛瑞想不到自家的侄孙女这么难缠,行事作风压根不像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要不是他确认她的年纪,他定会以为她已经三十六了!
“不算陌生人,他和风世元夫妇也认识,你不知道而已。”
他说的是实话,的确是和风世元夫妇相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是主人和下属的关系。
“那我暂且相信你们,毕竟死马当活马医。”
尽管她再如何坚强,在拓跋元几人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但这么多天的黑暗徘徊,她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奇迹,而且她从未这般虚弱过,一身的武功压根不能用,如果是其他人,只怕早已崩溃,没有人在黑暗中不畏惧的,因为极有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光明了。
这话中竟是透着些许沧桑无奈,诸葛瑞和羽墨太子对视一眼,后者温和的开口:“我相信,你一定会恢复的。”
即使和墨彦流之间发生再大的矛盾,他也要拿来孔雀泪。
世子妃失踪的消息被司墨昭封锁起来,在外人看来是她身体欠佳,一直不出院子在静养,因此倒也不曾掀起太大的风浪,甚至连帝京那里也没有收到消息。
此刻,属于世子院落的书房中满是浓浓的压抑气氛,里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那骇人的气势实在是迫人至极。
陈珠发髻散乱的趴伏在地上,她抬眸看向端坐于书桌前的男子。
出色的容颜,无双的气质,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琉璃般的色彩,流光溢彩,使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额上的黑色莲花更增添了他的神秘气息,鲜艳的火红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面对痴迷的目光,司墨昭眼里有的是不屑与厌恶,这个女子太喜欢自作多情了,以为他收留他们兄妹俩是看中他们?
哼,假使不是因为君遥,他根本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陈平没料到自己妹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面上是恨铁不成钢的哀痛,她为何就不愿意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呢?妄想那些不该想的,甚至敢加害风小姐?那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呐,做人岂能如此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是他没有教好妹妹,鼎北侯世子这样的人,和他们从头到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当初应该早早断了她的念想!
“陈珠,你有何话说?在汤中下毒加害君儿,她少时救你出青楼,你就是这般对她的?”
司墨昭眯起眸子,冷冷的瞧着她,眼里一丝一毫的温度皆无,唯有残酷的血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白楚歌忍不住蹙眉,他发觉墨昭最近行事作风太过血腥,简直比从前还要可怕,像是杀红了眼的魔神一般,冷厉无情,实在是太古怪了!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然后停在了司墨昭的额上,黑色莲花已经有两片花瓣舒展开,莫不是他近日来的暴烈阴狠与这莲花有关?那又是他在哪里染上的?
“我,我是喜欢世子,世子为什么要喜欢臭名昭著的东朝四恶之首?一个纨绔二世祖,喜欢为非作歹,调戏他人的恶霸,如何配得上你?”
陈珠愤愤不平的回答,她痴痴地逡巡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风君遥侮辱了这样的人!哪怕她曾经救她出青楼,但她现在的主人是世子,而不是她!
“哦?那你以为谁配得上本世子?”
似笑非笑的神色,瞧得她面颊飞起红晕,不由得低下头,拼命绞着衣角,声音像蚊子般轻不可闻:“自然是贤良淑德,端庄高贵,冰雪聪明的女子。”
梅儿听得怒火中烧,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暗示自己是那样的女子?
啊呸!撒泡尿也不照照自己是怎样的货色?如何能与小姐相比?
莫不是得了妄想症吧?记得小姐以前说过这个词,用在陈珠身上应该非常合适!
没等她出声,司墨昭从位子上起身,一步步走近伏倒在地的女子,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手下微微用力,陈珠的下巴立刻红了一片,她觉着下巴火辣辣的,有刺痛传来。
“你是再说你自己?是在向本世子毛遂自荐?”
轻柔的口气,却是危险无比,然而她沉浸在琥珀色的眼瞳,意识不到他的表情,直直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想的够好!小小的婢女,也敢有这痴心妄想?”他突然侧头飘了陈平一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淡淡的,玩味的,还有捉摸不定的邪恶。
“陈平,你说该如何处置你的妹妹?君儿对你们有救命之恩,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她的?我倒是要为她感到不值了!”
陈平身子一僵,他知道世子是在逼他表态,他望向地上狼狈的妹妹,眼底滑过些许隐痛,挣扎,疼惜,绝望,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变为平静决绝,闭上眼,他用力逼回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面上神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