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合规矩啊,夏淋淼又不是夏家人,夏狷介他肯定不会去的,这个,那个……
钟立单膝跪地,哀求偶像。“先生教教学生,这个它得……怎么个说法呢……”
钟立满头大汗,很可怜的样子。关键离婚,跟领结婚证书一样,在民事上属于个人行为,必须由本人确认。就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夏雪父母都没在么不是?
夏狷介漠然看了他一眼,想想侄女儿的事情还得解决,他就屈尊一下,与夏淋淼说道。“将东西给他先看看,就知道怎么办了。”
寻常人有事必须上公堂,可夏雪如今不是寻常人。
夏淋淼拿出皇太后的“休夫懿旨”、裴家荣亲笔写就的休书,以及,另一份懿旨……
钟立将怪模怪样的“休夫懿旨”看完,再看到后一份懿旨的时候,彻底傻眼了。华玉县主!
也就是说,夏雪背后牢牢的站着皇太后,这事儿还有什么难办的?皇帝本就开过口,夏家背后又站着皇太后,他只管将手续办齐了就行了,别的他根本不用多想!有些事最好不要乱想!
钟立回到京兆尹的时候,这一次,没有什么人来给申皓云撑腰,因为她名声太臭了。而且前几日裴家荣抓夏雪头发,那有多少人看见啊,你让人家帮你,也得能扶得起来啊。更何况皇帝都开口了,既不削爵也不下旨申斥,只是让你离婚,那就赶紧着吧。
夏淋淼很有夏家义子的派头,不卑不亢傲骨凛然,将夏雪的手续帮她办完,然后低调的离开。
然而,虽然没人来给申皓云撑腰,可不是说没人来,这是两个概念。
裴家荣输出去的地产,也需要做个手续,得让京兆尹知道,这块地以后不是裴家的了。而新得到地的人也要来做个登记,以后要纳税的呀。除了汤沐邑、封地、祭田等特殊土地外,通过别的渠道获得的土地都是要承担一定赋税的。土地政策国之根本,可大意不得。
所以当申皓云愤愤然交出婚书办完手续要离开时,钟立将她叫住了,平板的说道。“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又是什么事?”
申皓云现在来什么事都不怕,虱子多了不怕痒,来吧。她一下子也不能做回寻常菩萨的样子,表情、口气等都有些阴冷、怨毒。
钟立无视她的敌意,毕竟他只是秉公办事,怕一个妇人做什么?干脆,他也不说了,让京兆少尹将资料都拿出来,让京兆少尹说。
京兆少尹是原来法曹参军提上来的,他对这事儿特熟悉,对裴家也没啥感情,甚至冷冷的道。“过去几日,裴家荣一共花销一百八十三顷地,五处房产,经核实契据等都没问题,你看一下,回头将旧契拿来消了。”
买房买地都有契据,跟房产证差不多。现在卖出去了可以先写契据,也可以直接拿着旧契到京兆尹过户。若是先写契据、就像赌博输了拿家产抵押一样、不能当时就回家拿东西,后面也需要将旧契交还京兆尹。京兆尹消了这头手续,再给新的业主签发契据,登记在册,并据此摊派税赋等。房地产主要是属地原则,少数是属人原则,当然也可能匿名交易,那是别话。
所谓属地原则,就是地在哪里过户的事儿归谁管,地若在涿郡,就由涿郡太守管。孩子在香港出生就能拥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就这么回事。属人原则,就是申皓云户口在京兆尹,她的地就在京兆尹管。她去象郡杀了人,也得抓回京兆尹审理。
申皓云现在就想杀人,惊得跳起来,冲到京兆少尹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颤抖,阴毒的眼睛红了,变成了魔鬼的眼睛……
京兆少尹被她吓得后退数步,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将自己咬清醒了,顶住!大喝道。“你敢在这里撒野,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申皓云红着眼睛盯着京兆少尹,没有理他的话,而是指着他手里的证据……
京兆少尹吓得忙将证据收好,可不能让申皓云抢了去——当然抢去也没用,京兆尹都是有帐可查的——这女人疯了,绝对是疯了……
钟立在一旁刺激她。“证据没问题,除了倚春楼得了大部分,外城几个赌场,还有罗汉寺,都得了一部分……”
“天!”
申皓云一声愤怒大喝,身体一震剧烈颤抖,这回真中风了,被接连的变故气的中风了……
可申皓云还不知道裴家荣已经被阉了呢,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醒过来然后知道?然后再直接被气死?似乎蛮值得期待的。
不知道这次申皓云还能不能再蹦跶,或者再想出什么招儿,力挽狂澜?
漫漫人生路,一直在路上。路没有终点,直到我倒下……
出了朝阳门一直往东,离开京兆尹范围,过了溆郡,从往北凸起的骞郡穿过去,就是涿郡。夏县在骞郡东边与涿郡边界处,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山中小县。东北角肩上就是涿郡的渚州,洙亲王的封地就在那一片。从京城方向过去,路沿着渚河在涿郡绕一下,才能拐回到夏县。因为夏县周围都有山嘛,山势险要,路得随着地势走。从南边进京,其中一条要道,由南向北穿过骞郡,擦着夏县出,先拐到涿郡,再绕回骞郡,像个鱼钩似的。再从溆郡,再进京。
此时,八月初九下午,一辆普通的马车,经过州县,正往东而去,目的地。骞郡夏县。
赶车的是,三月十七日夏狷介进京遇袭时为他赶车的那位。面相憨实、沉默寡言的中年大叔夏清流。夏清流赶车的技术实在厉害,就算专业赶脚的也未必能及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