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谁动了我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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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求爱滑稽曲

(第一条:第三者出马,用墙角一双充满仇恨的眼光来提醒大众——男女要恩爱,配角要够坏,****迷药再加宽衣解带,不误会,爱情突破不了障碍!

第二条:置诸死地而后生,用死亡威胁来提醒那个冥顽不灵的女人——不答应求婚,一派两散从此既得不到心也得不到人!)

“后来呢?”

时间是夏天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地点是中国的一家咖啡馆里。宽宽的街道因为两旁的梧桐已经茂盛得足以遮蔽住天空,所以虽然是夏天,但这长长的一条路上依然充满着凉爽的味道。因为是下午,所以感觉上似乎是特别的安静,门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更加增添了懒洋洋的静谧,令人昏昏欲睡。

不过昏昏欲睡显然不适合正在交谈的这两个人。远处看起来的话,这两个人也算是一副美丽的画面——风情万种的绝色丽人和容貌出众的外国美男。只不过,这一刻备受耻辱的愤慨是怎么回事呢?

“颜姊君,请你不要用这种好像听童话一样的样子来问我这种问题。”外国美男忍无可忍地开口,“虽然有人给我信息说你们姐妹,你是魔女她是妖女,但我还是认为她比你好太多了。”

“好啊。”颜姊君大乐,“赶快去找她吧,去吧去啊,当然——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这才是他最束手无措的软肋,亚历山大·莫克伊利奇·西雷尼普奥迪里斯立刻低头,“对不起姐姐,我说错话了。”

颜姊君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所以并没有怎么折磨他,只是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老师——就是詹姆斯警官——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做警官了,他跟他的秘书结了婚,现在应该在世界的那个地方度着幸福的蜜月吧。总之,就是他把我从芬德格欣伯爵的手里救了出来,我安全地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我婚礼那天的午夜了。”亚历山大一口喝光杯子里的茶水,讲故事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

“等等,”颜姊君说,“这里有一个漏洞,如果你的老师——就是那个詹姆斯警官哦,他有能力救你的话早就把你救出来了不是吗?既然前面没有救出来,为什么后面能救出来呢?”

“这种,这种事情又不是重点?”亚历山大恼怒地说。他才不想把那天那么可耻的事情告诉别人,那样的丑事,就他自己知道已经够了!

“嗯嗯,”颜姊君佯装推桌而起,“你既然对我都要隐瞒,那么就算了……”

“等等,等一下!”亚历山大慌忙拽住她的衣袖,“姐姐,姐姐我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隐瞒的,我错了。”天啊,天底下为什么会有姐姐这种生物呢?难道在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里,他还没有吃够“姐姐”的苦吗?

真是@#$%^&*!

其实那天是这样的——

“你,你……发发慈悲吧,你看看他,哭成这样……那个狼狈,难道这样为爱而牺牲形象的感情还达不到你所以为的‘耽美’吗?”与其说是被他们的爱情打动的,不如说是被亚历山大的哭声逼得要发疯了,从来不向罪犯妥协的詹姆斯警官苦苦哀求道。

“说得也是……”芬德格欣伯爵明显被打动了,“但是……”他还是有犹豫的地方,“我是,一个杰出的绑架者啊!”他犹犹豫豫地说,“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他哭了,我就放他走,还让他去娶他喜欢的女人……这太违背我的职业道德了!”

詹姆斯一头撞在门上,他已经被这个所谓的绑架犯给打击到了,“我当初,当初,究竟是怎么把你抓起来的啊,我怎么能够做这样过分的事情?”他深深地忏悔,“那个时候我就应该一枪毙了你,也省得今天沦落到被你气死!”

“要不然这样。”芬德格欣伯爵却突然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你现在身边有钱吧?”

“干吗?”詹姆斯无力地问。

“随便,随便给我一块钱吧……”芬德格欣伯爵装作随意地说说,但脸却涨得通红,“就算,就算你们都已经付了赎金好了。”

詹姆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手却下意识往口袋里去陶,然而掏了半天他才想起来今天为了参加婚礼特地换了西装出门,结果,钱包就忘记带了。他绝望地抬起头,“我,我忘记带钱了……”

“哇咧!”这次连芬德格欣伯爵都无力了,“一块钱都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詹姆斯带着哭腔说,“没有!”

“……”

“…………”

“………………”

最后,芬德格欣伯爵说:“我借给你吧。”

没错,亚历山大跟詹姆斯的“逃脱”,其实是建立在一块钱的赎金基础上的。但作为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继承人,被绑架最后只值半块钱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为此,亚历山大发誓把这件事隐瞒到底,可惜的是这个誓言还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已经被颜姊君逼供出来了。

“原来是半块钱的富豪啊!”颜姊君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然后亚历山大就明确感觉到她看他目光中不加掩饰的不屑了。

“那么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沉思了片刻,颜姊君继续拷问。

亚历山大叹了一口气,“后来,我去找颜小姐……”

“呀呀呸,不要颜小姐颜小姐地叫。”颜姊君不耐地挥了挥手,“听起来就像在叫我似的,特别是从你这样美男子的嘴里叫出来,真是害我的心都怦怦乱跳。叫她妖女,就是妖女啦!”

“妖女?”亚历山大呆了呆,最后屈服在颜姊君的淫威下,“好吧,妖、妖女。”他继续道,偷偷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颜姊君,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得意呢?“后来我回到家里……”

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长长的早餐桌上,女当家跟她的丈夫独霸一端,另一端,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先生用不解并且遗憾的目光关注着他们——更正,是关注着他的女婿。餐桌旁边,彬彬有礼的管家正在指挥着上菜。

“砰!”声巨响传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从自己的思绪里回到现实的早餐桌上,传说中“被绑架”了的少爷狼狈地出现在门口,“我回来了!”

一室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爱丽莎问:“玩得开心吗?”

亚历山大感觉自己近乎全身都被怒气填充得要爆掉,“你,你,你……”

“什么你你我我的,坐下吃饭,然后准备一下,我把你跟琼安小姐的婚礼推迟了一个礼拜,不过你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么明天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新郎。”

“嘣!”控制理智的弦终于崩断,“我不会去娶那个又蠢又丑又有精神病的女人的!”亚历山大吼道,“要娶你就自己去娶好了,爱丽莎·西雷尼普奥迪里斯……不,爱丽莎·段!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你仅仅只是我的姐姐,你没有权利控制我的生活,我的习惯,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不是你牵在手里的木偶,我不可能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去做什么,你不许我做什么我就碰也不能去碰!我已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了,你不可以连我怎么呼吸都要管……”

“但是错误的呼吸,会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爱丽莎姿态优美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亚历山大一拳砸在桌子上,以至于桌子上的盘子都跳了起来,“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管过我!没有你的多事,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爱丽莎扔下餐巾,“不要觉得你脖子上有个圆圆的东西,就自以为那是脑袋了!我告诉你,那只是个垃圾袋而已——因为那里面除了装****,一点点常识都装不进去!”她严厉地苛责道,“你自己想想看,在你活到现在的这二十五年零几个月的时间里,你给家里赚过一分钱吗?你有为家里承担过一点点的责任吗?”爱丽莎冷笑一声,“你除了每天泡在花钱租来的摄影棚里,还做过什么?”

“那,那是我的兴趣所在,我,我会发展出自己的事业的。”亚历山大涨红了脸,“你根本就不懂得艺术,你也不明白我们,甘于为艺术献身的人的想法!”

“哈!哈哈……为艺术献身!你会发展出你的事业的!哈哈哈哈!”爱丽莎干巴巴地嘲笑起来,“那么甘为艺术献身的我的弟弟,你究竟有了什么成就了呢?是夺得了奥斯卡的金奖还是在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烙下名字?或者这么说吧,你究竟拍成了多少部影片了呢?”

“……”亚历山大语塞住。

但爱丽莎却继续咄咄逼人,“你就连一部结束的片子都没有!”她尖锐地说,“这个也叫为艺术而献身吗?”

一滴大大的汗挂在了亚历山大的额头。

“米虫就要有米虫的自觉,我不要求你为家里赚钱赚名气,但是当家族需要的时候,难道被家族畜牧了那么久的你就不可以承担一点点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吗?”

亚历山大握紧拳头的手松一下猛地又握得更紧,“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牺牲我的爱情的!”他挑衅地看着他的姐姐,“绝不!”

“爱情?!”爱丽莎嗤了一声,“就以你这种无法‘贯彻始终’的个性,爱情仅仅只是点缀你梦想的一件装饰品而已,再多过几天,你就忘得一干二净啦!你真的以为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会跟你一起那么无聊地做梦吗?还是你真的以为,匆匆几天的热恋可以让你维持一辈子的爱情?一个月大概你还会以为自己在恋爱,三个月你就会索然无味,半年后你开始抱怨,一年后你对她深恶痛绝……但是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让你像丢一套衣服似的把她遗弃,然后二十年后你们可以在全球的怨偶榜上找到彼此的名字。”

亚历山大怔了怔,坚持道:“……不会的,我们不会的。”

“这种事情,你最好想想以后再说。”爱丽莎优雅地站起来,段正淳连忙为她拉开椅子,“我可以替你暂缓婚礼,不过这一次你一旦有了决定,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然后你就一直想到现在?”颜姊君用眼角的余光刺杀亚历山大,打算在他说“是”的时候,就起身走人。

亚历山大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但还是不敢不继续坦白,“不,我根本没有转回身去考虑。”他战战兢兢地说,“我拉住了姐姐。”

……

“你拉住我是什么意思?”爱丽莎慢慢地低下头,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濒临喷火,但亚历山大虽然知道却根本不想退缩。

“我再被人关起来的这几天里,已经想得太多了。”亚历山大鼓起勇气,“我不能再放任我的生命在别人的掌握当中。”他吸一口气,“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从镇日梦想的生活里脱身出来,我毕竟是用现实的面包和水喂养长大的人……”

爱丽莎冷冷地瞟着他,“说重点!”

“我要从你的手里把家族企业全部接过来,是时候把你赶出去了!”

这一次就连段正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子疯了吗?

爱丽莎的脸色变得铁青,然后转成刷白,所有人都开始寻找遮蔽物,因为接下来她的脸色就会变成绯红——而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是在她手能触及的范围以内的所有东西都会变成犀利的杀人凶器满天乱飞。大家基本上已经熟悉了女霸王龙的习惯,所以当后来她竟然什么都没有扔,吓了一跳的反而是大家了。

爱丽莎作了个长长的深呼吸,但这样并没有让她的脸色转好。她看着这个从小几乎就是被她带大的弟弟,心酸和骄傲一起涌上了心头——妈妈,弟弟终于长大成人了,他……终于长大了!

亡母慈祥的面容在爱丽莎的脑海里显现出来,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子,“要把我赶出去了吗?”她轻轻地说,“那也要你有这样的能耐啊!”

……

颜姊君下意识地轻扣着咖啡杯旁边的桌面,“爱丽莎的意思,”她推测道,“是不是指她将给你机会来扳倒她自己?”

亚历山大微微呆了一下,“她是这样的意思吗?”他傻傻地说,“我只觉得她是故意地在后面的日子里往死里****!”

“哦?”颜姊君挑起眉毛。

“她把几年都难以完成的工作让我在几天里面做掉还不让任何人帮助我!”亚历山大抱怨道,“我像个人形的工作机器,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颜姊君嘲笑地哼了一声,“任何出来工作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又不是只有你……”她突然醒悟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原来是这样!”她冷笑起来,“你受不了你那个该死的姐姐的折磨了,所以想起来要来找颜妹懿这个蠢货了,你想利用妖女去对付红发魔女,你还真想得出来咩!”

“咩”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不是很明白,但本能地却在听见这个字的时候感觉到有一股阴丝丝的寒意爬上背脊。

“不要误会,请你不要误会!”亚历山大慌忙地摇起手来,“我绝对没有要利用颜……那个妖女的意思!”他汗流浃背地解释,“我前两个月之所以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除了因为姐姐给我的压力,更多的原因是我在寻找颜啊,我在找她啊!”

他绝望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的,每一次我去找她,她都会在我到的前一分钟离开。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去问我的姐夫,姐夫真的很聪明……”听见这话的颜姊君明显表示不能赞同,不过也没有打断他的记叙,“姐夫叫我去找她的美容医生,他说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但是美容医院,颜、妖女是一定会准时去的。我就去找莫扎特,也就是在那里知道了妖女怀了我的孩子的消息。”他兴奋地看着颜姊君,“我的孩子唉,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的长子哎!”他抓着头发,“有我的鼻子,她的眼睛;我的发色,她的嘴巴;我的耳朵,她的皮肤……”

颜姊君终于忍不住了,“那一定很丑!”

亚历山大立刻怒目相向,“你说什么?”

“我是不介意你浪费时间的啦,”颜姊君冷冷地说,“如果你执意要嗦,大可以等那个妖女把小孩打掉以后再慢慢说啊。”

“不行!”亚历山大抓着头发跳起来,“她她她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继续嗦啊!”颜姊君冷笑道,“你不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我怎么帮你?但你说着说着就都是废话,你这是在骗稿费吗?”

亚历山大满头大汗地重新坐下来,苦着脸继续说:“莫扎特告诉我,就在我去找他的前一天,妖女已经去了中国,他建议我来找你,因为你是妖、妖女的姐姐,你一定清楚她的状况。”

“所以……”颜姊君挑起眉毛。

亚历山大尴尬地点头,“对不起,我,我调查了你。”

“那么,昨天让那个妖女哭着回家的人也是你了?”颜姊君恨恨地问,什么时候让她回家不好,非要是在她跟她亲亲老公谈情说爱的时候出场?可恶啊!

亚历山大汗颜,“我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跟我结婚。”他也很无力啊,“明明已经怀孕了,我也千里迢迢追过来了,她也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就不肯结婚呢?”

“前天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颜姊君看着年纪偏小的妹婿,怎么看怎么觉得配妖女真是辱没了这样的美男啊。

“我,我……”亚历山大的脸迅速飙起两坨晕红,那天他一见到她就把她像抢的一样“抢”回酒店,然后,然后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说什么就那个那个了。他到底说了什么呢?亚历山大蹙起眉头仔细想,好像完事以后,他就很直接地说,“我知道你怀孕了,所以,我们结婚吧。”这样啊。

亚历山大于是对颜姊君说:“我说,我知道你怀孕了,所以我们结婚吧……”

“啪!”一个爆栗砸在亚历山大的头上,“你是猪啊?本来不是很会说甜言蜜语的吗?怎么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说这么蠢的话了呢?”

“……”亚历山大呆呆地看着颜姊君,他说什么蠢话了吗?

“你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摆明了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小孩,哼!”颜姊君不屑地哼道,“你不是自诩相信爱情吗?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个呢?”

“但是,”亚历山大也又亚历山大的苦恼,“颜、妖女她说她不相信爱情了,我想,我想像她这样实际的人,一定希望有非常实际的保证才能得到她的认可,所以就着小孩的原因向她求婚,她应该更加高兴才对啊。”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哦。”颜姊君一愣以后,又忍不住开骂,“但是把这么现实的女人变成幻想家的笨蛋不就是你吗?你只要想想她为你做的事情……”她一巴掌拍在亚历山大的头上,“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口是心非的妖女,其实弱智得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吗?”

颜姊君狠狠地说:“你说你相信爱情,所以她也就相信爱情,以至于那么大的婚礼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神坛前面,她也相信你一定会来。她受伤了,你知道吗?她很痛啊,你知道吗?她因为相信爱情所以连自己都被遗忘了,你知道吗?”她愤愤不平地呵斥,“这样的妖女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笨蛋啊?”她要收回刚才认为妖女配不上他的错觉,现实摆在眼前,配不上妖女的人是这个希腊船王家的笨蛋王子。

“……”亚历山大说不出是喜是惊,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妖,妖女她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颜姊君起身走人,“反正你也配不上她,算了,你就等着你的儿子认我老公做父亲算了。”

“不要哇!”亚历山大跳起来拽住她的衣袖,“姐姐,姐姐,请你,帮帮我,我,我真的爱她的,我爱那个妖女,我相信她也是爱我的。所以……”

颜姊君冷冷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亚历山大呆了呆,“我,我,我送你一幢别墅。”

颜姊君哼了一声,“你是认为我们家穷酸得连别墅都没有吗?”

“加英国的一家牧场。”

“我们又不可能天天去英国。”

“还有瑞士的一栋山庄。”

“警告你不要贿赂我……”

“再加一艘全球限量的游艇。”

“成交!”

颜姊君盘膝坐在床上,天然卷曲的长发蓬松地披在她的肩膀上面。她眼神专注神情严肃,在她一贯用来采访大人物的笔记本电脑上连续不断地敲击着。如果不是知道此刻她正在做的事情跟她的记者事业完全搭不上关系,或许就连身为她丈夫的林家明也会为她的敬业精神而感动。

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得意洋洋,时而甚至露出只有采花大盗也会有的淫亵笑容,而更可怕是她有时候还会发出“唧唧格格哈哈桀桀……”的恐怖笑声,林家明坐不住了,“你写了点什么?”

他凑过去从她的肩头看向她的电脑屏幕,但还没有看清楚内容,颜姊君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翻下电脑盖,“你的心肠太软了,”她说,“这种霹雳手段你还是不要接触比较好。”说着顺口在他白皙俊朗的脸上吻了一口,“你只要乖乖地做你的电脑工程师就好了。”

林家明啼笑皆非,“你这样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吃软饭的男人呢?”

颜姊君却完全不介意,“吃软饭有什么不好?你看那个叫做亚历山大的笨蛋,真是笨得太可爱了!啊,说到他啊,除了一张脸还能看,还真是什么都不会——真不知道那个妖女哪根神经搭错了,谁都不要却竟然挑了这么个家伙。”

林家明无奈地放弃了要自己爱妻注意刚才她那句话当中自相矛盾的念头,他微微笑着,“行行好吧。”

“啊?”颜姊君心不在焉地问,“你说什么行行好?”

“妹懿跟亚历山大啊,”林家明喟叹道,“我去江离那里查了查资料,发现他们之所以那么辛苦,其实很大程度是别人推动的。”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两个这一路走过来已经受了不少苦,你就行行好吧,不要……”

颜姊君纤纤玉指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反正他们已经受苦了对吗?”她恶狠狠地“开导”她的丈夫,“那么再多一点也不怕啦!而且,”她美丽的容颜猛地升起一股煞气,“我怎么能够容忍妹懿那种笨女人被别的人欺负?”她吼道,“天上地下,从来只有我可以蹂躏她,这个才叫天命!”

颜妹懿坐在镜子前面,这两天应邀出席的商业应酬太多,以至于她的身体已经向她提出了抗议,就连肚子里理论上应该还什么都不懂的宝宝也翻腾了几下。

“乖乖哦,乖哦……”颜妹懿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妈妈要为自己找一条活路啊,你知道吗?”

因为答应要嫁给亚历山大了,她总觉得不应该亏欠佛朵瑟家太多,所以在结婚前把所有的佛朵瑟家的财产归还给了琼安,这其中也包括格林公司的所有的股份和总裁的位置——本来以为再也用不到了吗!但谁又知道事实难了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情。

好吧,就算在离开教堂的那一霎那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到底已经失去了多少东西,那么怀孕恐怕是她最最没有想到的了。当莫扎特用奇怪的腔调告诉她这个类似晴空霹雳的消息的时候,她惟一的想法是:啊,报应到了。

在以往那么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多少男性中间的时候,她还真的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倒霉成这样,但不管怎么说,该来的他就是来了。

其实有一个拥有亚历山大的鼻子,她的眼睛;亚历山大的发色,她的嘴巴;亚历山大的耳朵,她的皮肤的小孩并不是她讨厌的事情,甚至有时候她睡着做梦的时候都会看见一个可爱到不行的小家伙抱着她的腿在叫妈妈。就算以前的她是讨厌小孩的,但一旦真的怀孕不知道是不是生理影响了心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多的时候是在想念着那个小孩的了。

可惜,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现在的她没有了房子、车子,就连票子也不多了,而且她自问没有抚养单亲小孩的能力,最主要的是,她怕这个孩子的存在从此增加了她跟亚历山大的牵扯。她不要牵扯,尤其不要他的,她怕了。怕自己继续“爱”下去从此失去的不仅仅只是金钱财物而是更加重要的尊严。

她很惶恐!

也许抛弃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并不是一个坏主意,这无关道德问题只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正常人理性的思维推断而已。好吧,直接说好了,其实就是她爱钱贪靓怕麻烦不愿意承担责任,总之,她决定秉承坏女人的习性到底——她不要这个小孩了。

可后来的问题是,加州的法律不允许堕胎。哇咧啊!美国人有时候真的是单纯到无可救药,再怎么样,现在的小孩也只是一组细胞而已,他们为什么不索性禁止给癌症病人动手术切除细胞呢?

虽然怨气冲天,颜妹懿还是觉得跟法律作对是愚蠢的事情,再加上亚历山大他近乎没日没夜的纠缠,她最终的决定是到中国这个她传统意义上的故乡来,这种心理其实或许也可以称为“逃避”!

谁知道就算是相隔半个地球,他还是追来了。这一霎那,颜妹懿突然理解了中国古代夫妻又称为“冤家”的涵义。

这个冤家啊……

“爱情是很玄妙的!”第二天一早同一家咖啡馆里,亚历山大认真刻苦地攻读着颜姊君连夜赶出来的“爱情教材”,“为了加强爱情的震撼力,以下例举了几个经典案例可作为参考。”他睁大了眼睛,“第一条……”

第一条:第三者出马,用墙角一双充满仇恨的眼光来提醒大众——男女要恩爱,配角要够坏,****迷药再加宽衣解带,不误会,爱情突破不了障碍!

具体实施方案:绝代佳丽颜姊君亲自出马饰演第三者这一高难度角色,她将利用她举世无双的美色和天下无敌的智慧当着颜妹懿的面狠狠地调戏,不!勾引,不……总之是当着妖女的面安慰心灵受伤害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则应该在颜姊君的勾引下面逐渐被她的温柔和善良感动,最终恨下心肠对颜妹懿那个妖女说:“对不起,其实我爱的,是你的姐姐!”颜妹懿勃然大怒下一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使劲浑身解数努力从美女颜姊君的魔掌,嗯,纤纤玉手下面抢夺亚历山大的归属权。最后误会解开,有钱人终成眷属!

亚历山大看得满头汗,最后,颤颤巍巍地问:“这样可行吗?”

颜姊君一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没错的。”

于是两个人移驾林府,颜姊君时间算得恰好是颜妹懿刚刚起床的时候……

“来,张嘴,啊!”

颜妹懿伸着懒腰从卧室走到厨房去觅食的时候,一开始差点还以为自己依旧身处梦中。颜姊君一头天然卷发整整齐齐地扎了起来,她身上穿着平时只有林家明做菜时候才会穿的那件围裙,一付贤妻良母到了极点的装扮,手上却端着一盆水果在喂食。如果她喂食的对象是她的丈夫林家明,那么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但让颜妹懿闭不拢嘴巴的却是那个被她喂的男人赫然是亚历山大!

“好吃吗?”颜姊君温柔地问。

“好,好吃,”亚历山大涨红着脸,偷偷低下头去看一看小抄,然后恭恭敬敬地朗诵台词,“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手艺?”颜妹懿探头看看颜姊君端在手里的水果盘,“是指她洗水果的手艺吗?”她暗暗思忖。

“哎呀,你这个甜蜜的孩子,真会说话啊。”颜姊君高声道,顺手在他可爱俊美的脸庞上摸了一把。

无名怒火下一刻就在颜妹懿的心中熊熊燃烧起来。但是等等……颜妹懿告诫自己,你不是颜姊君那个笨蛋女人,不要给人一挑拨就忘记了自己的宗旨。你现在应该撇清那个“甜蜜的孩子”,而不是为他争风吃醋。

颜姊君看着亚历山大涨红的脸,忍不住又在他的耳垂上亲了一口,“你还真是可爱啊。”

颜妹懿的怒火飚升了!

她在生气,亚历山大看着脸色猛然阴沉下来的颜妹懿忍不住心头狂跳,她在吃醋!他简直要欢喜得跳起来了,“啊啊,你,你,”可惜所有的甜言蜜语在颜姊君惨无人道的掐捏下只能变成了带着哭声的,“你起床啦。”

真是不争气的笨蛋!颜姊君收回掐他的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来,我们继续我们的早餐吧。”她充满甜蜜地亚历山大说。

颜妹懿在餐桌的另外一头坐下,“茶!”她敲了敲桌子。颜姊君还来不及发火,亚历山大已经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刚刚泡好的茶抵了过去。

“水果!”颜妹懿继续发号施令,亚历山大满面生辉地一把夺过颜姊君手里的水果盘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煎鸡蛋!”颜妹懿抖开报纸,“不要太老了,我不喜欢。”

亚历山大简直是用感动的表情去抢颜姊君身上的围裙,“你等一下,一下下就好。”

“哇咧!”颜姊君气得抬脚就踹了亚历山大一脚,随后低声咆哮,“你又被她迷昏头啦?”

亚历山大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使命,“啊……”

“啊你的头啊!”颜姊君恼怒道,“没办法了,现在直接跳过序幕说最重要的一句话吧!”她气呼呼地道,“往死里刺激她!”

亚历山大慌忙掏出小抄,翻了两翻才找到那句最重要的话,“颜,那个,妖女,”他结结巴巴,颤颤巍巍地念道,“我,我发现我爱的,那个,不是你,而是,这个,你的,姐姐……”

颜妹懿看看他又看看得意洋洋的颜姊君,“好极了。”她说,“早就应该这样了。”

亚历山大呆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妹懿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部小巧玲珑的手机,“喂,家明吗?我跟你说,颜姊君已经接受别人的追求了,所以我们也不用在掩饰我们的真实关系了,你看‘爱情别苑’和‘缠绵豪庭’那里比较好,我们去构筑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小窝吧!”

“什么!”名叫颜姊君的爆竹立刻就炸开了,“颜妹懿你这个肥婆!什么叫做‘掩饰你们真正的关系’啊?你跟林家明到底是什么关系?混蛋王八蛋,你当我是死人啊?勾引竟然勾引到你姐夫的头上来了……”

“哎呀!”颜妹懿也是勃然大怒,“肥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肥了?你这个残花败柳的黄脸婆!”

“呜哇咧……”

亚历山大绝望地看着他们彼此谩骂,虽然两个美女说的都是中文所以具体内容他完全听不懂,但至少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颜姊君昨晚通宵设想出来帮他重新得回颜妹懿的计划,至少第一条,已经彻底破产了。

吵架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连续接到颜氏姐妹电话轰炸的林家明再也无心工作,只好请假回来跟他亲亲老婆解释清楚才算告一段落。

亚历山大呆呆地看着颜妹懿的房门,表情与其说是无奈不如直接说是可怜。自从林家明回来以后,伊人就翩然返回自己的房间,然后一直没有出来过。

她是在躲避他吗?她真的已经对他绝望了吗?她对他的爱情已经放弃了吗?她,真的不要他了吗?

亚历山大脑子里不断出现的问号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埋了起来,他几次想上去敲她的房门但不知道为什么脚却跨不出去。但这跟第二次看见她的时候不敢上前却又是不同的,那一次他只是懦弱,这一次,好吧,这一次他其实还是懦弱,他怕颜明明白白地跟他说清楚——她不要他了!所以如果不问也许还有希望,万一问出来是这样的答案,他会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去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脸色时而发白时而通红时而又变得铁青,就在他不顾一切地打算去敲门的时候,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他仓皇回顾,颜姊君咬牙切齿的脸展现在他的眼前。

“跟我来!”颜姊君女王命令道。

“但是……”剩下的话自觉地被咽进肚子里,身高一米八一的亚历山大毫无抵抗力地在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颜姊君的牵领下走进厨房,不管怎么样,这个情形看起来的确很有女王跟侍卫出巡的味道。

颜姊君一走进厨房就放下了手,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把门关上。”她命令。

亚历山大听话地关上厨房间的门,“姐姐……”

“嘘!”颜姊君恶狠狠地打断他,“茶!”她说。

“咦?”亚历山大抓了抓头,“什么?”

颜姊君更加恼怒,“水果!”她吼道。

“啊?”不明所以地亚历山大只能更加用力地蹂躏自己的头发。

“还有煎蛋!”颜姊君已经忍无可忍地咆哮起来了,“你这个猪头,你到底还有没有大脑?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是为了让你把那个妖女拐回去才提供你那么完美的计划的,但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我辛苦了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的?那个妖女甚至还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已经完全地沉迷在了她的‘丑色’之下……”

“是‘美色’。”亚历山大喃喃地小声辩解,“明明是美色。”

“你还敢顶嘴?”颜姊君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就往他脑袋上敲下去,“你还想不想把那个妖女拐回家做老婆了?”

“当然想!”关于这一点,他从来都非常坚持。

“那么你觉得你脖子那个球有足够的智慧来完成这样的任务吗?”

亚历山大想了想,委委屈屈地说:“不能。”

“那么你还清不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完完全全听谁的命令?”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你。”

颜姊君狠狠地“哼”了一声,这才慢慢地缓过怒火。

亚历山大又抓了抓头发,“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颜姊君抓着手里的报纸,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亚历山大只觉得背后有股寒意慢慢爬了上来,“既然这是计划的第一条,想当然后面还有第二条,第三条……你读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烂吧,因为我发现不但笨而且还缺乏常识,你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活下来长得跟熊一样魁梧,哼,老天真是没眼啊!”

张口结舌地亚历山大突然觉得林家明非常伟大,因为就算是他自己的姐姐都没有那么毒的嘴巴,但这个颜姊君却绝对可以荣登恶女首席宝座。而敢跟她结婚并且看起来还能稳稳压制住她的这位姐夫林家明先生,也就只能用“伟大”来形容了。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美女啊?”颜姊君又举着报纸往他头上敲下来,“还不给我乖乖看计划!”

中国人叫这个是什么——人在楼顶、屋顶、房顶、吊灯或者天花板下之类的,不得不弯腰低头。亚历山大只好再叹一口气,开始继续看她的计划,“第二条……”

第二条:置诸死地而后生。选择道具如下——毒药、绳子、刀、斧或者推开窗户(这里是十四楼)或者做电梯下楼前面是一条非常忙碌的马路或者越过马路前面就是非常著名的一条江……总之就是选择一个让自己看起来非死不可的状态,然后随便死一下,只要死不了,那么病榻之前,妖女总会心软最后答应你“临死之前”的请求。这里需要安排一个神父随时恭候在侧,只要妖女一点头马上举行仪式,然后就万事OVER!

亚历山大的眼睛几乎斗鸡起来,“置诸死地而后生?!”他尖着嗓子叫起来,“随便死一下?”他好晕啊,“只要死不了……”他呻吟道,“那么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

颜姊君挑挑眉毛,“死了就死了呗,又没有人会觉得可惜。”

这个女人!

“看什么看,决定好了没有?”颜姊君不耐烦了,“到底打算怎么死?”

亚历山大一咬牙,“毒药吧,看起来比较想真的而且,而且也比较容易救。”

此时,被关起来的厨房门外,颜妹懿正把杯子从贴着的门上移开,“毒药?”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死魔女你还真想得出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本来已经决定静若止水的心怦怦地为刚才亚历山大的话而跳动起来,一股久违了的甜蜜感觉充满了心房,“笨冤家啊……”

“我只是出去买了一点东西,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林家明抱着亚历山大一边等着救护车的到来,一边不断给他往胃里灌水,“好好的,怎么那么傻,姊君你也不看着一点!”

“哎呀我连续跑了几天新闻,好不容易才有一天休息,多睡了一会儿——我怎么知道他那么想不开会吃安眠药啊?”

颜妹懿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怎么那么吵啊?”

“你还说?!”颜姊君气呼呼地喝道,“你看看你多邪恶啊,亚历山大好好的孩子竟然为你吃了安眠药?你有良心……”

颜妹懿理都不理她,“这样啊,你们继续忙。”她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呜哇咧……”颜姊君的嘴巴张成“O”型,就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亚历山大都猛地跳了起来。

“她,她,她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亚历山大带着哭腔地说,然后猛地脸色一变,“哦,哦,哦……”他克制不住地呻吟起来,“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痛呼声中他浑身一颤,当着目瞪口呆地颜姊君夫妻两个的面直接倒了下去。

林家明依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颜姊君却真的慌了起来,“不是吧,你不是真的吃了那药了吧,喂,喂!”

吃药?林家明猛地一震,对啊,当时为了避免看不对眼的这对姐妹相互残杀,他不是把家里所有的危险药品都换成了维他命了吗?那亚历山大吃的是什么药?

夫妻俩慌慌张张地对望一眼,“这次真的大条了!”

夜色降临,医院安静的走廊上慢慢地走过来一个人影。她走得很慢,因此声音也非常轻,如果不是因为夜深人静,医院的气氛又特别的宁谧,也许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那轻轻的脚步声。

来人在A03号病房门口停住。A03号病房是这家国际著名大医院的超级豪华病房之一,其豪华程度比之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都不遑多让。而此时住在这间病房里的超级病人就是希腊船王家的继承人——亚历山大·莫克伊利奇·西雷尼普奥迪里斯。

病房对面的专署护士房房门微微打开了一丝缝隙,两双眼睛严密监视着事情的发展。

“我看你不来!”颜姊君恶狠狠地想,“你这个妖女明明已经爱死那个笨蛋,还装模作样个鬼哦!”

“三更半夜竟然跑来偷窥偷窥病人的人,这是不是就叫做‘变态’啊?”在颜姊君的旁边,身穿神父衣服的人不由叹了一口气。

“嘘!”颜姊君连忙举起手指摆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来人似乎在门口犹豫了很一会儿,最后还是勇敢地推门走了进去。A03的房门一关,颜姊君就跳了出去,“快来快来,”她低声地招呼神父,“你一定要听清楚他们的每一句说话,只要亚历山大一向妖,那个颜妹懿求婚,而颜妹懿也答应了,你就要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证婚——明白了吗?”

“明白了!”神父无奈地叹气,“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颜姊君大乐,“乖,姐姐疼你。”

“仁慈的上帝万能的主啊!”神父气得眼都翻白了。

而在A03病房里面则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躺在病床上的人手里还拿着颜姊君交给他的“爱情秘笈”小抄,人却歪倒在枕头上沉沉睡去。可能是不知不觉就睡着的,所以连床头灯都忘记关掉。

暗暗淡淡的光线像一层金色的薄纱笼罩着他俊美的脸颊,本来就颇有些童稚之气的俊脸在这样的氛围下看来更有种惹人欺负的媚惑感。

来人,颜姊君没有猜错,来的就是颜妹懿,伸手拿起夹在病床前面的病例,就着床头灯翻看,“急性阑尾炎?!”她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来得还真是时候。”

再看一眼好梦方酣的亚历山大,就连颜妹懿都不禁为颜姊君难过起来:她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这样一点,这个笨蛋竟然在等待自己“落网”的关键时刻,睡着了。

嘴里苦笑着,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把他撂在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身上。虽然是夏天,但在空调房间里,不盖毯子对身体总不好,何况他今天下午才刚刚动了手术。等做完了这一切,颜妹懿自己也愣了愣,不是说已经心灰意冷了吗?不是决定要跟他分道扬镳了吗?不是因为害怕爱情爱得太深所以失去自己吗?那么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她脸色苍白地站起来,这不是她要的!颜妹懿对自己说,现在马上立刻从这里消失才是正确的做法。她仓皇地转身,脚步却是说不出来的沉重。离开这里!她命令自己,离开这里!她哀求自己。

“颜……”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耳中,颜妹懿大惊失色地回过头去,他醒了吗?

但亚历山大依旧处于沉睡状态。

颜妹懿轻吁了一口气,是她听错了吧。

然后,“颜……”又是一声朦朦胧胧的呼唤,这次她听得非常清楚了,那的确是在叫她,是亚历山大从梦中的世界在呼唤她。

“颜……”这是第三声了,颜妹懿的心里乱七八糟地纠葛成一团,他到底要怎么样?但自己的身体却被那呼唤束缚住,就连挪动的力气也没有了,“跟我……”大梦尤未醒的幸福家伙还沉静在他完美的世界里,“一起走。”他说,“我爱你。”

这个世界不再是现现实实明明白白的真实世界,这个世界在那个咒语吐出来以后就变成了绚丽多彩的魔法世界。

名字是一个魔法,承诺是一个魔法,最后,“爱”是一个终极魔法!

灿烂的微笑从颜妹懿的唇边漾起,她释怀了。

为什么要怕爱情会淹没自己呢?为什么会怕这个男人会抛弃自己呢?为什么还有阻碍能让她不对他坦诚她的爱呢?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害怕,但是不去试一下就这样否定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对他岂不是太不公平?

好吧,就算以上的分析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好了,她已经决定原谅他了,她的确是——不舍得放弃他。

她爱他,其实就是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