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横生枝节的插曲
(颜妹懿从前讲过的那个关于变调了的《海的女儿》的童话突然涌进脑海——“爱情跟谁给谁的恩情、谁比谁勇敢、谁努力地追求等等一点关系也没有,爱情就是爱情,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无理而且无情。”
原来,爱情就是一种无情,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孤注一掷,一意孤行!
这一瞬间,亚历山大看见地狱已经在向他张开了大门……)
幽静的咖啡馆、浓郁的咖啡香。只是保镖甲乙丙丁不明白明明家里有着一位世界级煮咖啡的高手少爷不去欣赏,却要来这种平凡到近乎简陋的咖啡馆里喝咖啡。想到出门前向管家报告说少爷要去咖啡馆品尝咖啡时,管家从不显露表情的脸上浮现出的绝望,甲乙丙丁就很替他受伤。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明显的改变,少爷自从决定要结婚以来,就再也没有去过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包租下来的影棚扮演什么@@@***的杀手帝王又或者恋爱中的大学生。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这样吧,甲乙丙丁彼此安慰着。
而另一方面,用号称要品尝咖啡的借口溜出来的亚历山大正满怀喜悦又心事重重地等待着约会对方的来临。
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并约他出来谈谈,更加没有想到随即而来的老师的电话却明确地提醒他不要忘记趁机打探颜妹懿是否真的是来自东方懂得妖术的妖女,甚至还关照他千万不要被妖女迷惑。
他想见到她,但那种感情只是单纯的一个愿望而已,跟企图声张正义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可是老师的话他又不可以不听,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姐夫说:“中国人都懂一种叫做‘内力’的魔法,挥挥手就可以杀人了。”
老师说:“佛朵瑟先生死于看似‘急性心肌梗塞’的疾病,但不排除被谋杀的可能性。”
琼安说:“她是一个妖女!”
老师还说:“佛朵瑟太太看起来娇娇怯怯的,但她用这样的面目当上了格林公司的总裁。”
琼安抽噎着说:“我已经不求你可以替我报仇,但是请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唉,头好痛,似乎同时有一千把锤子在敲击着他的大脑。亚历山大用手揪着头发,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抛诸脑后,只要单纯地可以看见那个美丽的精灵女王就好了,他,好想她啊!
一双充满东方情调的精致的皮鞋出现亚历山大低着头的视野里面。亚历山大愣了愣慢慢抬起头来,一件湖水绿的中国旗袍裹着曲线玲珑的身体,一头秀发用一支中国钗绾起,但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那张吹弹可破的粉脸上,但是,不对!
应该红润健康的俏脸苍白憔悴,本来秋水一般的明眸红红肿肿,就连丰盈柔软的红唇都苍白干裂——昨天还是那么骄傲的一个来自森林深处的精灵女王,今天却像一抹从东方飘过来的幽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馆的浅浅流淌的音乐换了基调,来自东方的《江河水》,极其哀怨地滑过每个人的心头。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亚历山大颤抖地站起来,手指都不停地发抖。他好心痛,为什么会这样?
颜妹懿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自己苍白的脸庞,凄然一笑,“没关系的,”她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又像忍不住似的又咳了一阵,“老,老毛病了。”
亚历山大慌忙为她拉开座位,但是想要去搀扶她的手却不知为何停留在半空中,终于还是没有伸出去,“你,先坐下来吧。”
她好憔悴,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亚历山大看着她坐下,茫茫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落座,“怎么会,这样憔悴?”
颜妹懿泛着红丝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慌乱,亚历山大把这看在眼里,却听见她说:“没关系,只是,咳咳,稍微有些不舒服。”
“你应该去医院!”亚历山大沉声道。他突然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已经彻底地告别了从前的幼稚,正在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份和口吻说话。有了这个认知的他不由自主就挺了挺腰,坐得更直了。
“不、不需要的。”颜妹懿的手指僵硬地抓着她手中的拎包,慌乱地道:“我没事的,真的。”
她在慌乱什么?亚历山大慢慢蹙起眉头。但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颜妹懿几乎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不是认为是我杀了我的丈夫,就为了那写保险金和格林公司?”
“哎,呀!”亚历山大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我,那个……”
“昨天我听见了我的继女跟管家太太的说话。”颜妹懿低声地说,“我听见了,她们说,你也在调查我。”
“没……”亚历山大慌乱地挥起手来,“不,不是那么回事!”他的慌乱带动了他的手,眼前的水杯顿时就倾倒在桌子上面,颜妹懿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她的胸口被水溅湿了一片。
湖水绿的丝绸被水一沾就变成深绿色,映得颜妹懿的脸色更是惨白。
“啊,呀呀呀呀呀呀!”亚历山大简直对自己痛恨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抓起桌上的餐巾就往颜妹懿的胸口抹去,“我,我帮你擦!”
颜妹懿简直哭笑不得,但又不能真的让他来擦她的胸口,“不,不用,我自己……”
一个是急着要替对方擦去衣服上的水,一个是急着挡住自己尊贵的胸口不让对方碰触,所以理所当然地两个人的手撞击在了一起。
“呀!”
亚历山大是听见了女孩子娇俏的呼叫声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干什么蠢事的,但让他看得入迷的颜妹懿的表情却让他更加陷入找不到理智的深渊里。她那种含羞带怯的楚楚可怜的却又是明显带着欢乐的表情在她苍白的脸上形成一片红晕,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你,你究竟还要在我的胸口摸多久?”细如蚊呐的声音传来,颜妹懿的脸似乎更加红了。
“啊?呀呀呀呀呀!”亚历山大被自己的色魔样击倒了,他慌忙缩回自己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颜妹懿依旧是浅浅淡淡的口吻,但不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却觉得自己的心更加酸痛了,“我知道你这次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想用所谓的美男计来诱惑我,让我承认我杀了自己的丈夫……所以你不会故意装出色狼的样子来降低我对你的好感的。”
凄测的背景音乐加上对面身形孤单的病弱美女,亚历山大还来不及解释,脑袋就“嗡”的一声又迷乱起来了。她,她,她脸上那晶莹剔透却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珍贵的,难道真的就是,泪水?!
痛!心好痛,就像所有的幸福都在他的眼前长了翅膀飞走了一样。亚历山大颤颤巍巍站起来,他是要去向颜妹懿坦白的,但是身体却似乎完全不听使唤,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口唇间干得似乎正在龟裂,鼻腔里吸进来的不是新鲜的氧气,却像是火山熔岩喷发出来的火流……他的身体晃了两晃,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即使是颜妹懿也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弄傻了,完全不符合病弱美女形象地把嘴巴张成四方形,描绘精致的丹凤眼也瞪出了乒乓球的规格。
“少爷……”凄厉的呼叫从远远的餐厅那一头传过来,四道魁梧的人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扑了过来,“少爷!”
保镖甲:“少爷啊,我的少爷啊……”
保镖乙:“少爷你不要抛弃我们啊!”
保镖丙:“救护车救护车,大夫……医生……漂亮的护士还要漂亮的神父!”
保镖丁:“救——命——噢!”
有没有搞错?纤弱的东方美女愤愤地丢掉手里的纸巾,站起来一脚踹飞这四个除了胡乱叫些有的没的却根本没有一点作用的保镖,蹲在亚历山大的面前搭搭他的额头再用手翻了翻他的眼皮,“他只是晕过去了,没事的。”
“晕过去?!”保镖甲乙丙丁一起尖叫,“事情大条啦!”他们四个对望一眼,“大小姐会杀了我们的!”
颜妹懿揉揉抽痛的太阳穴,计划本来不是这样的,但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呢?
“怎么办,怎么办,啊,乙,这件事都是你的错吧?”
“胡说!丙,你应该负起全部责任。”
“喂喂,丁,你不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是男人就承认是你犯的错。”
“脱线吧你!甲,你放心,大小姐杀了你我会照顾好你老婆的……”
“够啦!”颜妹懿再也听不下去,怒吼一声双手叉腰地站起来,“你们统统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四个大男人顿时被一个身高远远不及他们的女性所震慑住,颜妹懿狠狠地又兼冷冷地扫视过这四张痴呆的面孔,“趁你们少爷现在还没有死,立刻马上把你们的车开过来,我们送他去医院!”
好美丽的一个森林,深深浅浅的绿色不断勾勒出林间山峦的层次。巨大的树好像通天的塔直升天际,一座座形状就像盛开的花朵般的精灵房子坐落在林间树梢。天空几乎被所有的树叶挡住,但从枝叶间洒落下来的阳光又像金丝一样垂在这明朗幽静的童话天堂里。
亚历山大看见自己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他的腰际悬着剑,他的背上背着金色的弓,他正在向那最大的精灵的宫殿走去。
他要找他的精灵女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他的那位女王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象牙白的肌肤,但只要她微微一笑,所有的花朵都抵不上浮现在她脸际的那一种颜色。
他的女王!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甜蜜地笑了。他的女王啊,虽然在其他人的面前那样端庄那样威严,但是他却知道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特别是当他的手跟她的手轻触的时候,那种羞怯那种惊慌那种不知所措……这令他相信,她绝对比任何一个少女还要纯洁。
现在,他看见他的女王了,她正坐在那个精灵的王座上,她正在温柔地看着他,“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亚历山大信誓旦旦,“就像我相信纯洁,相信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种力量能把人变得和神一样伟大。”
“这样吗?”女王温柔却含着悲伤地看着他,“就算是受到伤害也会相信吗?”
他走上前去,单膝跪在女王的面前,“在所不惜!”
女王黑色的眼睛亮起来,她温柔地捧起他的脸,馥郁芬芳的唇轻轻向他的脸颊压下来……
压下来……
下来……
……
突然,狂风大作,一个邪恶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你是笨蛋吗?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年代竟然还有人相信,你是猪吗?不!我们不可以侮辱猪的智慧,所以我们应该用‘亚历山大’来作‘蠢货’的定语,比如我们要形容猪,就要说‘哈哈,这头猪真是亚历山大啊!’这样,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历山大被吓了一跳,他慌张地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正要亲吻他的黑发的精灵女王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巫婆,而那个巫婆长得就跟他的姐姐爱丽莎一模一样。
“姐……”
根本没有给他呼唤的时间,那个红头发的巫婆就在一转眼间变成了一头红色巨龙,而那头巨龙的脸却是唯美到令人绝望的、他刚刚认识的他的姐夫的脸。
“呼……”他的姐夫吐出一口烈焰,中国壁画上那飞天一样的眼睛邪恶地眨了眨,“你有没有剥掉她的衣服看她身上的痣啊?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你做了没有啊?”
“你,你没有跟我说还要扭脖子跟屁股!”怔愣之后亚历山大怒吼。
“不许反驳我的话!”姐夫龙发出雷震一样的怒吼,随即他张开嘴巴,炙烈的火焰向着亚历山大的身上喷射而来。
“啊——”
尖叫着转醒过来的亚历山大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从空气中隐隐约约透出的药水味道分析这里似乎是一个医院。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自己本来不是在咖啡厅里跟颜小姐“约会”的吗?想到那美丽的女子羞怯却又受伤的表情,亚历山大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忍不住地痛了一痛。但很快的,他的脸色又苍白起来——自己竟然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在自己应该好好解释清楚的时候在她的面前倒了下来。哎,想必她一定已经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了,他沮丧地垂下头。
但不管怎么样也好,他还是应该走到她的面前去好好解释清楚的,自己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很有出息又或者恨又担当的男人,但是应该解释清楚的事情就一定要先解释清楚。
亚历山大从病床上起身,开始在这空无一人的诡异医院里探险起来。
“这好像跟你的计划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吧?”全球著名的美容医生莫扎特悠闲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剪裁合宜的西装和一丝不苟的发型再配上限量发行的无框眼镜,他的形象怎么看都更适合出现在华尔街上而不是这里的一家小小的美容医院。
“所以中国人说,计划比不上变化啊!”颜妹懿以同样悠闲的姿态躺在他对面的躺椅上。其实一开始她是打算用哀兵策略赢得亚历山大的同情,进而紧紧抓住他的心的,但没有想到她的“哀兵”还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亚历山大却先“哀”了起来。
“说起来,那个家伙没有什么事吧?”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声,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就怕听不清楚答案。
“只是一整天没有吃饭而已,这种纨绔子弟身体都太虚弱了……哎,你真是浪费我给你化的这个‘经典病态美学’妆!”莫扎特恨恨地瞪着眼前那个其实健康得足以打死老虎的女人,忍了又忍以后,他吼起来,“不要把你的脚翘得那么高!”他说,“你现在还是一个‘病人’。”
“你很嗦唉!”颜妹懿叹口气,还是乖乖地听话把脚放了下来,“对了,请你配合的地方你都已经记住了吧,等一下可不要在他的面前穿帮才好呢。”
“欺骗这样一个弱智的男人,”莫扎特冷哼一声,“颜妹懿,我发现你的品位是越来越低了。”
颜妹懿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你不是一向喜欢强壮型的肌肉男的吗?”不死心的莫扎特又说,“还是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对幼齿的小朋友又兴趣了呢?”
颜妹懿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莫扎特简直以为自己终于在认识这个妖女的N年以后从口头上辩赢了她的时候,她突然低声问了一个问题:“莫扎特,你相信爱情吗?”
莫扎特看着她,“你不会是真的有病了吧?”
“所以啊,”颜妹懿轻轻地笑起来,笑容缥缈神秘,“这就是我为什么最后还是爱不上你的原因啊!”
“既然你相信爱情,那么你为什么会嫁给佛朵瑟那个老头子?”莫扎特不忿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个老头子!”
“我没有说我相信啊!”颜妹懿挑挑眉毛,“但是那个小子他却很相信,他甚至可以为了他的未婚妻用他的眼泪来欺骗我。”她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说他相信爱情,相信爱情是甜蜜的,然后他对着我流下眼泪……”
“看来他的眼泪打动了你!”莫扎特说。
“别傻了!”颜妹懿挥挥手,“哼,眼泪这种东西,这种东西……”
“他醒了!”莫扎特看着墙上的监视器屏幕,“你赶快给我恢复到病态的美丽状态中去,如果可以流点眼泪什么的,就更加好了。”
“所以说啊,”颜妹懿轻轻地哼了一声,“眼泪这种东西,存在就是为了来骗人的。”然后,从来没有那么顺利地,她的颊上淌落了两滴晶莹……
亚历山大走在空寂寂的走廊上,不免感觉有些奇怪。这里虽然看起来的确是一家医院,但为什么一个医生或者护士也没有呢,就连病人都没有就更加奇怪了!
遥远的走廊的那一头传来的说话的声音,他决定走过去询问一下。
“颜小姐,你的病不可以再拖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吐出来的话却让亚历山大吓了一跳。
“反正,我早就已经没有了未来,拖不拖还不是一样?”那的的确确就是颜妹懿的声音。
“但是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认为你这是在对你的生命不负责任!”
“……我的医生啊,所谓‘责任’这种东西,是相对权力来说的。”颜妹懿的声音再也没有当初那股充满生机的动感,“我已经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幸福,现在就连健康也已经一并失去,你为什么还要固执地要求我承担生命的责任呢?”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忍不住用手撑住墙壁,疼痛的感觉再一次泛上了心头。
“难道你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别的留恋了吗?”这次就连医生的声音都掺揉了痛苦,“你辛辛苦苦地为佛朵瑟家做牛做马,明明就要倒闭了,你却独自承担起整个家族的责任。如果家族成员可以认识你的美好也就算了,偏偏你的继女是这样一个完全脱离现实、满脑子以为你要害死她的被害妄想症患者,而你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因为你爱佛朵瑟先生吗?”
爱?她爱佛朵瑟先生?!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闪电一样劈进亚历山大的脑海当中。
第一次看见颜妹懿的时候就是在佛朵瑟先生的葬礼上,然后魂牵梦萦地一直到第二次见面,那个阳光下娴静地端坐的女子一定就是为了他而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半,他确信这点!但他的老师却告诉他颜妹懿是一个为了保险金而谋杀丈夫并且为了图谋夫家的产业企图害死自己继女的妖女!
亚历山大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是爱她的,就应该为了她的名誉清白努力找到真相。但自己那时候却没有想到,如果她真的是清白的,惟一可以说明的恰恰就是——颜妹懿是爱着她的丈夫佛朵瑟先生的!那么自己算什么?
理论上自己应该秉持着骑士的风度,为了心上人努力地帮助她恢复名誉。但实际上,实际上自己根本就不如自己以为的那么不斤斤计较。他嫉妒那个曾经拥有了她的男人;他痛恨自己的辛苦是为了让她的贞节名声得以更加完美;他恐惧如果她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那么自己又应该到哪里去呢?!
佛朵瑟,下地狱去啊,不要在你死了以后还要独占应该是属于我的女王!亚历山大压抑地低吟着,撑住墙的手改为遮住自己的脸——太丑陋了,亚历山大,你真是丑陋啊!
颜妹懿从前讲过的那个关于变调了的《海的女儿》的童话突然涌进脑海——“爱情跟谁给谁的恩情、谁比谁勇敢、谁努力地追求等等一点关系也没有,爱情就是爱情,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无理而且无情。”
原来,爱情就是一种无情,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孤注一掷,一意孤行!
这一瞬间,亚历山大看见地狱已经在向他张开了大门……
“不!我并不爱我的丈夫。”但是下一刻,亚历山大又觉得自己的背后长出了两只翅膀,支撑着他向闪烁了圣洁光辉的天堂飞升上去。
颜妹懿像是要发誓一样一字一句地说:“婚姻并不需要爱情,我嫁给佛朵瑟是因为我欣赏他的温柔他的成熟和他对我的包容,在我们中国,这样的人叫做‘知己’!有本事的人会为这样的‘知己’去死,女性会为这样的‘知己’更加妆点自己。所以,我嫁给老佛朵瑟,我不爱他,但我喜欢他。”
“那么多可惜啊,你这样一个‘善良高贵温柔优雅’的美女,难道就没有真的爱过什么人吗?”莫扎特扯着浓浓的鼻音说出以上这些恶心的修辞,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转过头去把脸捂在手帕里干呕起来。
颜妹懿当作没有看见,思绪已沉浸到另一个时空当中去了,“有这样一个下午,一个鲁莽的天使出现在我的面前,他黑得近乎紫色的头发映衬着他琥珀一样的眼睛,他一伸手就举起了琼安,琼安吓得哇哇大哭,但是,我的上帝啊,被吓得更加不知所措的却是这个天使。明明是为了帮助别人的,结果却因为自己的鲁莽把别人吓哭——真是可爱得让人受不了啊!”
这明明是一种笨蛋行为好不好啊?莫扎特翻翻白眼,那妖女还嘴巴硬说人家小弟弟没有骗到她的爱情,那么她现在脸上的一朵两朵三四朵红云是粉底擦出来的吗?
不过,虽然她是说那个小弟弟是为了他的未婚妻也就是那个配角琼安,而来欺骗她的感情的,但是通过监视器,他为什么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傻小子根本就是被妖女迷得七颠八倒的呢?
有趣,真是有趣啊!
“……然后,我们又见面了,我真是想也没有想到过,这样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人会对着我唱情歌!请不要笑我,但是我承认,我那个时候真的是心动了。但我是不可以心动的啊,心是一种那样极其脆弱的东西,稍许的心动就会带来心痛……而且,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或许年轻的小妹妹会被他的行为迷惑住,我却只会觉得这一点也不真实,太虚幻了!这样的我,这样的他,即便我们有了感觉也不会是可以维持到天长地久的爱情啊!”
“那么,除了这种不确定,你就没有别的感觉了吗?”莫扎特引导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有其他的感觉。”她说,“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心也已经跟着坠落了……”颜妹懿静静地注视着墙上的监视器屏幕,而屏幕上,亚历山大像石化了一样地僵立着。
我们其实相隔并不遥远,但是谎言把我们隔在天涯海角的各一边。我看得见你,我的爱人,你却只能凭着声音来猜测,你以为我在向你吐露心声吗?可惜这都不是真的。我知道我在欺骗,但也许或许大概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爱上了亚历山大·莫克伊利奇·西雷尼普奥迪里斯!”
“砰!”室外传来一声巨响,莫扎特跟颜妹懿一起跳了起来,监视器的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现着,亚历山大又昏过去了!
“感谢你把我不成器的弟弟给送回来。”爱丽莎冷冷地看着颜妹懿,半点“感谢”的意图也没有,“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碰到我的弟弟呢?而且你们在一起,还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哦,我去丢垃圾,顺手在垃圾场捡到了他,就送过来还给你——你不用感谢我的。”颜妹懿眉也不皱地胡说八道。
“……”爱丽莎强忍怒气,“这一点也不好笑。”
“真讨厌,那么多年了,你就是不肯捧一下我的场。”颜妹懿叹息道,“其实很多人都说我很有幽默细胞的。”
爱丽莎额头的青筋跳动几下,还是忍了下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她嘲讽地说,“又要找银行贷款又要组织公司人事变动……我记得你不是最怕麻烦的吗?”
“哎,”颜妹懿又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也很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把这个烂摊子送出去啊。”
爱丽莎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好吧,我们现在来把上次我们未完的谈话继续下去。”她说,“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所有产业综合比例的百分之十股份……”
“你这又是在表现你的幽默吗?”爱丽莎忍无可忍,“就算是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旁支长老,也没有一个人手中可以掌握百分之十股份的。”
“那是你家的事情。”颜妹懿说得干净利落,“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容我提醒你一句,格林公司现在已经面临破产,而我也随时可以宣布我们两家的婚礼取消,这样的话,你将无法从任何一家银行借到一分钱。”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颜妹懿慵慵懒懒地回答,“本来我就只是什么也没有的人,格林公司破产了我也只是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去而已,借不到钱就借不到好了,有什么关系?”
爱丽莎差点气炸了肺,“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
“要让格林公司破产的人又不是我。”颜妹懿无辜地说,“不是你说的吗?”
“你——”爱丽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不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她冷冷地说,“我一点也不在乎格林公司是否破产,最多我再买下整个破产的格林公司好了——但是这毕竟是老佛朵瑟的一番心血,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说得也是,”颜妹懿点头恳切地说,“你提醒了我。”她想了想,“那么为了筹集资金,我先把格林公司的销售渠道卖掉,再把格林公司的商标卖掉……多做几次一定可以把资金收拢来的。”
爱丽莎要的就是格林公司的销售渠道和信誉,听了颜妹懿的话,她当场就要发标,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克制住自己,“你到底要什么,开一个价吧,我实在不想跟你扯些有的没的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颜妹懿轻描淡写地看着自己的指甲,“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百分之十股份。”
“但这是不可能的!”爱丽莎尖叫起来,“不要总是提一些不可能的要求!”她顿了顿,看着眼前似乎丝毫不在乎的女人,蓦地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你根本就不想把格林公司卖给我们。”她慢慢蹙起眉头,“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佛朵瑟家族跟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联姻!”
颜妹懿愣了愣,连脸色都似乎变了一下,“别傻了,我为什么要放弃这样好的金光大道,”她几乎尖声地叫起来,“我又不是笨蛋!”
但你明显在把我当成笨蛋!爱丽莎冷冷看着颜妹懿,她讨厌这种感觉,被人当笨蛋的感觉!
“格林公司在短期内找到了三家银行担保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向我汇报?”爱丽莎的声音在会议室的上方造成了低气压,紧紧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上,让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而这样的情景却让爱丽莎的努力更加飙升上来,“我辛辛苦苦地策划了五年,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就在这就要成功的关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大事你们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咆哮道,“难道公司要你们来是来吃干饭的吗?”
“因为,那个……”下属一慌慌张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想家族马上要跟佛朵瑟家族联姻了,这个,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
“而且那个新上任的格林公司总裁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寡妇……”下属二手足无措地回答。
下属三则回答:“大小姐最近也非常忙,我们想不打扰就最好不要打扰了。”
“你们这群猪!”爱丽莎掀起手里的文件就往他们的头上砸过去。事实已经非常明显了,颜妹懿那个妖女仗着她短期内找的三家银行作担保,把格林公司上下大洗牌,特别是爱丽莎派在格林公司的间谍人员统统被排除在了领导核心外面,然后重新理顺了运输渠道的各个关节,和多家其他运输公司取得了联系,这样一来几乎就要把她五年辛辛苦苦策划的计划全部毁于一旦。这个该死一百次的妖女!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想佛朵瑟家跟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联姻,因为琼安手里有格林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本来就有格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加上这些年她陆续购买回来的百分之十二,一旦联姻成功,颜妹懿手上的百分之四十股份就不如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所拥有的股份多了,她也势必要交出格林公司的大权……
总而言之,不可以让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和佛朵瑟家的联姻失败!爱丽莎心思急转,绝对不能让那个妖女的阴谋得逞!
另外一方面,亚历山大在踱遍起居室所有地转三遍以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拎起电话按下了一个他偶尔得到却从来没有用过的电话号码。
“我找,那个……”他结结巴巴地说,“一个,一个叫做江离的人。”
江离是一个中国人,而且据说他所组织的地下情报网是全球咨询最全面最完善最可靠的,据说只要找到他,任何消息情报都可以买到手——当然了,这也需要强大的经济后盾,因为江离那个人,据说嗜财如命,情报价格昂贵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亚历山大心慌意乱地对自己说,“颜、颜小姐生的是什么病,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他自我安慰,“然后顺便了解一下她,她,她是不是真的是会中国妖术的,她,她真的会杀人吗?”
自从昨天听了她的告白以至于自己不受控制地昏倒在地上以后,亚历山大就完全乱了分寸。本来还有信心要为自己的心上人洗脱罪名的,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除了发呆就是慌乱,完全没有进一步去接触颜小姐的勇气。说起来,自己,真的是很没有用啊!
心口又一丝丝地抽痛起来,他猛然警觉,这就是心动的标志吗?自己是真的心动了吗?但随即颜妹懿说的话又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你让我觉得你是在努力把我往你的梦想里面拖,但‘爱’这种事情不可以只是做梦就好了的啊……爱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只有甜蜜就够了的。”
“……心是一种那样极其脆弱的东西,稍许的心动就会带来心痛……而且,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或许年轻的小妹妹会被他的行为迷惑住,我却只会觉得这一点也不真实,太虚幻了!这样的我,这样的他,即便我们有了感觉也不会是可以维持到天长地久的爱情啊!”
她说得似乎没有错,自己在长到那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想过虚幻跟实际有多么大的距离,自己一直以为自己生活的这个环境就是所有人生活的环境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所有人喜欢的东西了,自己的梦想就是所有人的梦想了!但这是错误的。梦想是虚幻的,现实也许冷酷但它却是必然存在的,这顿时让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同时,他的心痛却似乎又在告诉他,他已经爱上了那个说他“荒谬”的女人,甚至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想坚信她是对的,他想知道她是无辜的,他希望自己可以为她洗脱罪名,但这样,是不是有落入了自己习惯性的梦幻习惯当中呢?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幻,他发现他已经完全混乱了。
这是促使他不得不打这个电话的最主要理由,只是他自己却并不愿意承认。
“江离先生很忙,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我们相信,就算江离先生不在,我们也可以给你提供完美的服务。”
亚历山大也不是真的要找那个传说中的江离,他只要信息就够了,于是他咳了一声,“我想知道,”他艰涩地说:“不,我想了解一个人。”
“请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颜妹懿。”
“那么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先生想知道这位颜小姐的什么资讯呢?保险箱密码、正在策划的商业机密还是……”
“我想知道,她,她,她的健康情况,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对方显然感觉受到了侮辱,连声音都冷淡起来,“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先生,我想你大概找错人了,”对方说,“我们是全球最大的情报网没错,但我们只接高难度的案子,您的情况比较特殊,也许我们接不下来。”
“请,请等一下!”亚历山大汗如雨下,“我还想,还想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颜小姐究竟是不是中国来的妖女,她懂中国妖术吗?”
对方大为恼火,“先生!”她连尊称都省了,“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妖术并不存在!”
“好吧好吧,”亚历山大没办法了,“我想请你们调查一下,颜小姐的前夫,南部的老佛朵瑟先生究竟是死于什么原因,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心脏疾病的关系!”他喘着气说,“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于,谋杀!”
对方似乎愣了愣,很快电话被一个男人接了过去,“你好,”他说,“我就是你要找的江离,”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充满笑意,“听说你在收集颜妹懿的罪证,那么我亲自来向你说一下吧。”
亚历山大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委托能把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离”都翻出来,他近乎呆滞地“嗯”了一声。
“好极了。”江离首先向他保证,“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先生,我向你保证,要了解颜妹懿这个妖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来跟你谈,”他说,“要知道,这个妖女的罪行,可是罄竹难书啊!”
“啊?”亚历山大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她从小就是一个妖女,跟她的姐姐,一个叫做颜姊君的魔女,绝对是人类男性最大的敌人!”江离毫不负责任地危言耸听,“所以,你不用担心她的身体问题,要知道她们是以迷惑男人并且玩弄男人为人生目的,毫无廉耻节操,她们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绝对是外星球派过来摧毁地球的妖怪!”
亚历山大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除开我是全球最大地下情报网的头儿不说,你知道我最悲惨的童年是怎么过的吗?”江离的声音愈发高亢起来,“我就是住在她们家隔壁被她们从小欺负到大的!”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所以不用怀疑了,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先生,老佛朵瑟先生绝对是被她害死的,绝对是的。我们应该立刻把那个妖女送到监狱里去,马上就去!”
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所有人也难得地口供一致,颜妹懿是一个杀人凶手,不管她是出于邪恶的目的还是中国奇怪哲学的好意目的,总之,佛朵瑟先生应该就是,她杀的,没错了!
亚历山大捧着自己的头,这一刻他恨不得这颗正在疼痛的头根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但因为剧痛如此明确,换头的技术可能性在目前还不大,所以他只能忍受着这样的痛苦继续忧虑。
她杀了她的丈夫,那个她自己号称疼她宠她、以宽广胸襟包容她的好男人,她杀了他!
但下一刻,那个女人美丽动人的倩影又活灵活现地在他的脑海里活动起来,不管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黑纱的样子,还是第二次他偷看到她时,她勇敢地救下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又或者第三次见面,她完美雍容端庄含蓄的样子,再或者昨天“约会”的时候,她那荏弱无助的样子……她就像一个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千面女郎,但每一面却又是那么让人难以忘怀。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胸口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亚历山大猛地惊醒过来,啊啊啊,这样的疼痛是什么意思?他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疼痛呢?难道——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难道就在他刚刚确定了那个女人是一个邪恶的杀人凶手的这一刻,他的心却告诉她,他为她心动了?
这算什么啊!
“啊!”忍无可忍的亚历山大索性抱着头大声号叫起来,“上帝啊,救救我吧,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
被他的尖叫惊扰到的,现在还待在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里的,并且正闲得发慌的人只有一个——段正淳笑嘻嘻地推开亚历山大房间的门走进来,“我的小羊羔啊,”他一边走进来,一边舔着曲线完美的嘴唇,用近乎“淫笑”的表情说:“我来救你了。”
亚历山大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上帝,”他颤巍巍地说,“我收回刚才的请求。”
“来不及啦!”段正淳得意洋洋地说着,一巴掌拍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让我来好好帮助你解决你人生的困惑吧!”
“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亚历山大甩掉他的手臂,气呼呼地道,“你只是想看好戏!”
“哎呀,这个竟然给你看出来啦?”段正淳毫不隐瞒自己的恶劣行径,“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快乐一点而已,所以你不用紧张的。”他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问题,直奔主题,“不过再怎么样,作为你的姐夫,单就人生阅历上来说,我也比你经历得多。而且现在大家都忙得似乎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的样子,所以要寻求帮助,我相信除了我你不会找到更加好的。”
亚历山大顿时忘记了这个姐夫所有的恶毒,感激地望着他,颤抖着嘴唇,嗫嚅地说:“我的麻烦在于,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了一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段正淳的眼睛亮起来,“你爱上一个杀人凶手?”
“我只是说大概,大概而已啊!”亚历山大满头大汗地解释,“而且,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真的就是凶手——虽然很多证据都对她不利……”
段正淳的眼珠转了转,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亚历山大爱上的人究竟是谁了。哎呀,上次为了看好戏还给这个傻小子灌输了很多错误的概念,万一他因此而决定放弃这份爱情,好戏恐怕就看不到了。段正淳想了想,而且这样的话,说不定对自己的计划也很有影响,所以也该是时候帮帮他们了吧,他难得不带恶意地谋划起来。那么首先——
“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你怎么能开口闭口就说某位淑女是杀人凶手呢?”段正淳义正严词地说,“所以说你的爱,真是一点也不成熟!”他训斥道,“爱一个人就是要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维护她的权益难道你不懂吗?爱不是虚幻地说说自己的感觉就好了的,不是光甜言蜜语就存在了的,其实真正的爱情,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充满了痛苦和难过的。”
亚历山大目瞪口呆地听着耳熟的台词,“痛苦和难过?是啊,这样的话,她也曾经说过。”
“因此,如果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位淑女,那么你应该用你所有的力量来挽救她的名誉。”段正淳一本正经地说,“那么你是真的爱上她了吗?”他问,“你是真的尽了全力来帮助她了吗?”他又问,“要是你仅仅只是听听别人的话就算是努力过了,那么你就不能说你是‘爱’上了她,这对‘爱’是一种侮辱!”
亚历山大浑身巨震,“是的,你说得没错,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她是凶手,而现在就给她定罪的我也称不上是真正的‘爱她’!”他满怀感激地看了段正淳一眼,“谢谢你,姐夫。”
失神于亚历山大纯洁清澈的笑容,段正淳足足有两分钟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他颇有些尴尬地转身走出去,“咳,”他咳了一声,“你开始努力吧。”然后匆匆闪人。
看着姐夫走出去的背影,浑身充满了力量的亚历山大扑到电话机前面,重新按下了刚才的那个电话,“我谁都不找,但我要格林公司进一年来的财务分析和南部大财主佛朵瑟先生的病例纪录,”他清清楚楚地说,“这些资料,贵组织应该可以提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