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谁动了我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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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引领闹剧的小步舞曲

(“他、要、和、我、取消婚约!”琼安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说,他找到了真的爱情,他向我保证我的继母绝对不会伤害我,因为,他爱上了她……”她的脸上凝结起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所以,他不跟我结婚了。”她铁青着脸看着自己的奶娘,“你是对的,那个女人,她是一个妖女,”她说,“我们应该,早就应该烧死她的!烧死她!”)

时间是距离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和佛朵瑟家族联姻还有三天,所有应该准备的(据说为无数个伟人名人举办过婚礼的大教堂、作为婚礼主持人的来自梵蒂冈的红衣主教、全球的媒体……自然还有婚纱婚车婚照等等等等)已经全部就绪,惟一没有进入状态的只有当事人。

不过当前这个具体的时间也可以记录为清晨、早餐进行中和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女霸王龙暴发的前夕。

“嗒嗒嗒嗒……”接连不断的汤匙扣击汤碗的声音从爱丽莎的手里被制造出来,站在一旁奉礼仪为终身使命的管家已经准备用眉头夹死苍蝇。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名义上的家长早在一刻钟以前就假装忙碌地闪人了,而女霸王龙还在被质疑中的丈夫正肆无忌惮地用他那充满东方风情的魅眼到处电人——因为这时候女霸王龙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你到底还要痴呆多久?”咆哮声终于冲出了爱丽莎的喉咙,即便所有的人都已经有准备了,还是忍不住被那高频率的声音吓了一跳。可惜造成这种状况的人,也就是亚历山大,完全没有反应,依旧持续他一分钟窃喜一分钟担忧,一分钟兴奋一分钟悲伤的表情转换。

“亚历山大·莫克伊利奇·西雷尼普奥迪里斯!”爱丽莎手上的钢叉闪电般飞出去插在亚历山大面前的面包上,被面包屑弹中眼睛,亚历山大才眨眨眼睛清醒过来。

“怎么了?”

“怎么了?”爱丽莎尖叫道,“你已经痴呆了半个小时了,你准备就用你刚才那张蠢脸去见我们家的亲戚吗?”

“亲戚?”亚历山大呆呆地问道,“什么亲戚?”

“刷!”捏在爱丽莎手里的餐巾立刻一分为二,这已经是她竭力在控制自己的表现了。旁边适时地递过来一杯冰水,爱丽莎立刻抓起来一口喝下去,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了段正淳唇角那抹宠溺的微笑。

“什么亲戚?!”爱丽莎在冰水的帮助下终于可以平稳地说出反问句,“你究竟还记不记得这次结婚的人是谁啊?我们家的亲戚不远千里而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啊!”恍然大悟的亚历山大扔掉手里的面包,“说到这个,姐姐,我也正想跟你谈这件事情。”他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又浮现出那种让人悲愤的幸福和沮丧,“我想,我觉得,我还是不能举行婚礼!”

“刷!”晴朗的天空中打下一道闪电,同时,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非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人员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早餐室消失。因为段正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属于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人,所以只有他留了下来。不过从他嘴角那抹奇怪的笑容看起来,也许更大的程度上是这个人舍不得这样热闹好玩的场面从自己的眼前溜走也说不定。

“你再说一遍,”这一次,爱丽莎发音清晰,声音也不大,甚至脸上还隐隐浮现出温柔的笑容,“你要做什么?”

“取消婚礼啊!”亚历山大胆战心惊却又坚持地说,“你可以理解吧,姐姐,”他指着段正淳说,“就像你找到了姐夫,我也找到了我喜欢的人;就像你嫁给了姐夫,我也要嫁给,啊,不是!我要娶我喜欢的女人。虽然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一个杀人犯,当然了,我们是需要用这样浪漫的方式才能彼此更加了解的嘛!不管如何,昨天我收到了我一个很可靠朋友的调查报告,根据所有的资料显示,果然,我喜欢的她是无辜的,是纯洁的,是善良的……总之,就是这样啊,我要取消这场婚礼。”

“取消、婚礼!”女霸王龙猛然跳起来,身边和面前的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动手抢她面前的刀叉,只不过亚历山大是把刀叉抢过来扔到爱丽莎拿不到的地方去,段正淳却是很狗腿地把刀叉一一递给抓狂中的爱妻。

“呀呀呀呀——姐、姐夫,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为什么帮着姐姐来谋杀我——喔呜……救命喔!”满房间乱跑的亚历山大忍不住质问那个阴险的中国美男,而段正淳则阴恻恻地哼了一声。

“但你得罪了我亲亲的爱妻……喔呜,爱丽莎,你,你插中我了!”段正淳觉得脸颊上一阵剧痛,用手一抹结果竟然满手都是鲜血,顿时吓得涕泪俱下,“哇,呀呀呀呀呀呀!我,我,我破相啦!”

被段正淳的尖叫吓到,就算是女霸王龙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怒气,“一个大男人,脸上刮破点皮就发出这样的声音,你……”抬头看见段正淳俊俏的脸上真的被划了很大一道口子,结果她自己却更加慌张了,“怎么伤得这样严重,你猪啊,连躲一下都不会吗?哎呀,哎呀呀呀呀,医药箱呢?不行,要叫医生来,医生,医生……”

被晾在一边的亚历山大呆看着这对夫妻的行为,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我说的那个,我的婚礼,嗨!我是说,关于我的婚礼的事情,嗨,嗨嗨,还有没有人在……啊……”

总之,繁忙的早上过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认真细听准新郎的话,所有人都在忙,哎呀,很忙很忙!

虽然一万分的不愿意,但亚历山大还是不想在亲戚们的面前失了礼数。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了脑子里的想法,比如说——“这样的人也是我们家的亲戚吗?”亚历山大一边疑惑着一边公式化地牵起嘴角,“感谢你不远千里而来参加我的婚礼……”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感谢你对我的关照……”什么时候可以跟姐姐说清楚他不要结婚了啊,“感谢你长久以来对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支持……”什么时候能够让他去见一下他心上的美女啊?

“你不认识我了?”对方是个身材矮小面目阴森的男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好像痰没有吐清楚的感觉。

“啊啊,”亚历山大迟疑地在他不多的记忆里找跟这个男人类似的家伙,“你是瓦尔克拉勒里表舅?”

男人摇头。

“那么是布鲁斯堂叔?”

男人还是摇头,“我叫做芬德格欣伯爵。”

“伯爵啊?!”亚历山大傻笑,“你好你好。”家族里还有担任伯爵这种奇怪工作的人啊,果然是大家族啊。

“我可一点也不好。”芬德格欣伯爵冷冷地说,“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不过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是吗?哈哈哈……”十岁的时候?亚历山大模糊地想,十岁的时候自己好像发生了一件什么大事,但是,是什么呢?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三姑妈还是六太婆的呼叫,亚历山大只好对那位奇怪的伯爵说:“对不起,失陪一下。”

……

穿着连年轻女孩都不敢随便穿的粉色露背晚礼服的是六十四岁芳龄的姑婆嘉丽,她正努力地蠕动着她血红的嘴巴向她的朋友介绍她的侄孙,“啊,哈哈哈,看见吧!新郎就是这个俊俏的小伙子,帅吧?”

“哎呀呀,如果我年轻个二十岁的话,我也会忍不住要追求的哪!”说话的是跟嘉丽姑婆穿着打扮雷同的奶奶级人物。

“是呀是呀,长得真是太俊俏了。嘉丽,你真的确定他是你们家的人吗?”

“喂喂,我们家可从来都是专出俊男美女的!哎呀,说起来,当年这个小伙子还因为长得太漂亮被人当成小公主给绑架了呢!”

绑架?亚历山大脑子似乎“嗡”了一声,猛地睁大了眼睛,“绑架?!”

“对啊!”嘉丽姑婆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于是好心地提醒他,“就是你十岁那年啊……”

“没错!绑架!”亚历山大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就是绑架,啊啊啊啊,各位姑婆,请原谅我,我要失陪一下!”他说着就火烧火燎地转身跑了出去。

“哎呀,讨厌噢,人家哪里是姑婆啦,明明还是年轻的美女嘛!”在他的背后,哀怨的姑婆们开始讨论下一个八卦。

……

“芬德格欣伯爵!”怒吼一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时候,芬德格欣伯爵的第一个念头是:糟糕,又被发现了!于是他转身就逃。

本来亚历山大还没有那么快能从人群堆里找出他来,但是他一跑,简直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掷了一大块石头,亚历山大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几乎连五十米的距离都不到就把矮小的芬德格欣伯爵一把拎离了地面。

“哇,啊啊啊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已经悔过自新了,我已经是一个好人啦,啊啊啊啊,放开我,哇……啊……”

突如其来的哭声把当年的肉票吓了一跳,而在他的手上,当年的绑架犯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阐述他对往事的悔恨,“五岁的时候我不应该抢那个小孩子手里的棒棒糖的,真的!十岁的时候我不应该踢那条老狗的,真的!十五岁的时候,我不应该去掀那个阿婆的裙底的,真的……”

“芬德格欣伯爵。”亚历山大惊慌失措地喊道,“请你不要哭了!”他慌慌张张地把伯爵放下来,“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不会抢你的棒棒糖,不会踢你的狗,也不会掀你的裙底的,真的。”

“但是,你会把我送给警察的!”芬德格欣伯爵更加地号啕大哭起来,“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

“我也不会把你送给警察的,真的!”无奈之下,亚历山大只好保证,“我找你不是为了追究当年的事情。”

“噢?!”芬德格欣伯爵眉毛一掀,眼泪说收就收,“那么你就是有事情要我帮忙了?”

“呃,”亚历山大思索了一下,“也算是吧。”他说,“我请你,不!我求求你,”他无比恳切地望着芬德格欣伯爵,“绑架我,在我的婚礼上绑架我吧!”

“……”

颜妹懿满脸挫败地回到家里。本来她是准备好用病弱的姿态和楚楚可怜的样子,再加上历代言情小说中经典的悲情片断——女主角呕着血对男主角说:“我爱你,可是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噢!我的爱人,请原谅我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的继女,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这样来拐亚历山大的,但可惜的是,还没有等她把最悲伤的苦情戏演完,亚历山大却已经昏过去了。后来辛辛苦苦再把幸福的昏迷者送回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结果跟爱丽莎的谈判却让那个红发魔女先一步发现了她不想跟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联姻的企图。

紧接着第二天爱丽莎的报复就排山倒海一样袭击过来,本来已经说好的三家银行突然地态度又暧昧起来,害得她就连想挤出时间去“勾引”亚历山大都不行了,而且因为通宵达旦地工作,连头都痛了起来。

唉,想想看吧,美女嘴里说着“一定要幸福噢……”一边再吐一口血,这本来是多么煽情多么好的一个片断啊!可恶的是,竟然又浪费了!颜妹懿一面想着一面不禁更加生气起来,于是头也就更加痛。

“哎呀呀呀呀,这是我的头吗,是吗不是吗?啊呀呀呀呀呀!”嘴里念叨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颜妹懿“飘”过佛朵瑟家日益显得阴森的大厅。

“听、听见了吗?”琼安颤抖地询问身边的路易斯太太,“她,她她她的头,她的头不是她的!”她压抑地尖叫,“那个妖女的头不是她自己的。”

路易斯太太同样脸色苍白,“我早就说了,我的小姐,我们应该烧死她的……”

“哆哆嗦嗦啦啦嗦,发发咪咪芮芮哆……”单纯而快乐的音乐在空旷的大厅里突然响起来,琼安跟路易斯太太不由自主都吓了一跳,然后才发现是设置了音乐铃声的电话在努力唱歌。

“是亚历山大先生的电话。”路易斯太太高兴接听以后高兴地把话筒递给琼安,“一定是他找到了那个妖女谋杀老爷的证据了。”

琼安接过电话,“西,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先生,下,下午好。”虽然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他。

小姐还真是害羞啊!路易斯太太想,自己应该跟小姐好好说一下,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她应该大方一点。哎呀,最起码跟自己丈夫说话的时候不要用那么枯燥的敬语嘛,虽然这也表现了小姐矜持的一面,但是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这、这样吗……好、好的……我、我没有意见,不!我很高兴,很高兴……再见。”琼安结结巴巴地说完电话,路易斯太太正想询问她电话的内容却猛然看见了她矜持的小姐正在用她几乎想象不到的凶恶而又空洞的表情狠狠地瞪着电话。

“怎、怎么了?”亚历山大少爷说了什么吗?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要、和、我、取消婚约!”琼安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说,他找到了真的爱情,他向我保证我的继母绝对不会伤害我,因为,他爱上了她……”她的脸上凝结起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所以,他不跟我结婚了。”

“啊?!”路易斯太太瞠目结舌,“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距离你们的婚礼只有三天了啊,在这个时候说这样……这是,上帝啊,这是不对的,这是乱伦啊,亵渎啊,我的上帝……”可怕的变化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一时间就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琼安却一反常态地镇定,“我想你是对的。”她铁青着脸看着自己的奶娘,“那个女人,她是一个妖女,”她说,“我们应该,早就应该烧死她的!烧死她!”

“喂喂喂,我可听见了噢!”段正淳手里举着一杯玫瑰红的美酒,一脸笑得让人看不出来是好意还是恶意,但总之让人心里头毛毛的,此刻他正在向刚鬼鬼祟祟地放下电话的亚历山大说话。

亚历山大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诡丽的中国男人,“你,你听见什么了?”

“一咪咪,”段正淳装可爱地半眯着眼睛,“只是一咪咪而已,什么什么绑架的,什么什么取消婚礼的……”

那根本就是全部听见了好不好?!亚历山大无力地看着他的姐夫,搜肠刮肚地想着可以说出口的理由。

但段正淳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不过我认为呢,你这样做是对的。”

“咦?”亚历山大努力用手背擦擦自己的眼睛,在他面前的难道不是仰女霸王龙鼻息的差点被抛弃的丈夫吗?难道不是千辛万苦不远千里来追妻的可怜男人吗?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姐夫的意图了,每次当自己以为段正淳要帮助自己的时候,他却完全以爱丽莎的意见为宗旨;而当自己以为段正淳完全不可以相信的时候,他又跑过来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是支持自己的。段正淳,他到底要干吗?

“是男人的话,就应该有自己的主张。”段正淳斜着眼睛瞄了满脸不能理解的小舅子一眼,遂放心地给隔壁向他行注目礼的美女抛了个飞吻,“如果自己的婚姻也被别人控制的话,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吓!”亚历山大猛地醒悟过来,“你,你,你在试探我吗……”

收回向远处一个青涩乖乖型的美少年放电的魅眼,段正淳说:“我只是想尽一点力!”他认真地看着亚历山大,“我不远万里从中国来这里挽救我跟爱丽莎的爱情,感谢上帝让你们家的每个人都对我这样宽容这样厚爱,所以我很觉得我应该做佣人来报答你们!”

佣人?!这样到处招蜂引蝶的佣人?就算是船王家族也不敢用的好不好?!亚历山大悲愤地想。

“但是你们对我太厚爱了,”段正淳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美酒,顺手从经过的侍者手上又拿了一杯,“你们总是不舍得让我做什么事情。”他继续用他正义凛然的样子说厚颜无耻的话,“但无论如何我也想要为岳父家出点力。”他终于顿了顿,慈祥地看了看亚历山大,“那么首先,我觉得我应该帮助你成为一个成熟的、有男性魅力的、有包容性的好男人——这么说吧,基本上让你达到我的十分之一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拳头好痒,真想一拳砸在那张俊美的脸上!亚历山大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姐夫。”他挣扎地说,“学习厚脸皮是需要天赋的,可惜我……”

“但这样下去是娶不了颜妹懿小姐的。”段正淳轻轻的一句话打乱了亚历山大所有思绪。

“我我我我我我……”

段正淳飞天般尾线上翘的魅眼邪邪地睨了他一眼,“你还以为你爱上了颜小姐是秘密吗?根据我的观察,颜小姐是一位聪慧勇敢而且拥有独立性的淑女,但是你呢?虽然你也会做很温柔的事情,比如说怕你的未婚妻难堪,所以提醒她不必出席不可能完成的婚礼这样,可惜,光是温柔还是不够的。”

亚历山大瞪着他,好半晌还是用那种不确定的口吻问道:“是什么让你不惜违背姐姐来帮助,其实对你没有任何用处的我呢?”

“爱情!”段正淳果断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相信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他的眼光抛向远处那个身材超赞并且不断向他抛媚眼的美女,“……不过现在我们不方便讨论,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到书房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对爱情的心得。”他说着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把喝了一口的美酒放到单纯少年的手里,向远处的美女走去。

詹姆斯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一点身为FBI终极秘书的蜜雪儿根本连看都不用看已经嗅出来了。实际上这样的现象她早在三个月前已经作过正确预言,本来嘛,什么佛朵瑟先生被谋杀的重要案件,只要是正常人都会看出来这根本不可能成立。

不过也不应该说詹姆斯最近这三个月来没有什么作为,至少他让他们FBI的这个部门安静了三个月不是吗?仅这点上来讲,让头儿的心情变好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啊。

“滴零零零。”蜜雪儿敏捷地拎起电话,“找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拎起电话,示意蜜雪儿挂上分机,“亚历山大,我的好学生,听见你的声音真是让我高兴万分……呃,你说什么?颜小姐是无辜的……”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蜜雪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委托了全球最可靠的侦查事务所调查过了?公司格林公司其实已经破产了?”

她已经把具体报表放在他桌子上了好不好?蜜雪儿翻翻白眼。

“现在的情况其实是颜小姐在努力撑着佛朵瑟家的生意?”

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状况啊。蜜雪儿哼了一声。

“佛朵瑟先生本来就有心肌梗塞的病例?”

拜托不要把陈旧的资料叫得这样大声,好丢人的。蜜雪儿叹口气。

“你相信颜小姐,因为,你爱上了她?”

咦?这倒是很有趣的新闻。蜜雪儿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你还要娶她?她她她,但她是你的岳母大人!”

哟!再一次证明,只要是詹姆斯先生负责的案件总会发生不同寻常的变化,蜜雪儿开始着手准备结案的资料。啊,结尾用婚礼来收场,应该也算詹姆斯先生的业绩吧?哎,虽然他的确是一个好人,但还真是个令人头痛的FBI干员啊!

夜色深深,孤零零的月亮照着孤零零的一幢大宅,门口的草坪虽然只是几个月没有修剪,却已经疯狂地长成了一块荒草地。自从颜妹懿当家以来,陆续辞退的人员包括男女佣人、厨师、司机、花匠,自然也包括了保安。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除了当事人,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小、小姐……”路易斯太太颤抖地举着火把,“我,我们,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琼安缓缓地转过头去,闪烁的火把的光芒映得她发青的脸色就像传说中的僵尸一样,“她是一个妖女,”她轻轻地柔柔地却又是坚定不移地讲,“烧死她!”

仲春的风“呼”的一声刮过来,火把的烈焰吞吐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有熄灭,但路易斯太太的心却跳得更加急了。

琼安小姐的脸,好可怕啊!她肥胖的身躯禁不住颤抖了两下,真的好可怕啊!

“你怕了?!”平平的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传过来,路易斯太太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渗满了汗珠,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跟这个自己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小姐说一句实话。

“怕?哎哟我的小姐,你怎么会这样讲?你难道不知道吗,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路易斯妈妈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

琼安阴森森地又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夜风不停地吹拂过来,把她的长发吹得张牙舞爪地乱飞,她就这么一步一步毫不迟疑地往颜妹懿的房间走去。

“上帝保佑啊!”路易斯太太不断在自己的胸口划着十字架,却也只能跟着她走上楼去。

颜妹懿并不是自动醒过来的。

本来她前一夜根本没有睡,可以躺在软软的床上应该是马上就睡着的,但因为想到自己勾引亚历山大的阴谋破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反而亢奋起来,再也睡不下去。于是她只好起身,但如厕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结果她把自己给吓坏了。

“啊呀,本来以为可以用美人计的,”她瞪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鬼,“谁知道现在只能上演聂小倩了。”

喃喃自语后,她疯狂地找出各种面膜轮流在自己的脸上涂抹,心里却不自禁地生出一种悲哀。女人一过了二十五岁就没办法跟十多岁的青春少年比了,想当初她可是连续熬夜三周都可以挺下来的。不过说不定也是因为她自己又奸又坏,外带总是想着怎么勾引良家小弟弟所得来的报应。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有了些忏悔的念头。

不过这样的念头在她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被打消了。笨蛋跟笨蛋聚在一起,只能生出更加笨蛋的小孩,所以她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害他们,而是为了那两个人的将来考虑。她很肯定地点点头,亚历山大啊,琼安啊,千万不要怪罪她噢,她可是一片慈悲心肠啊。

这样想,她顿时又愉快起来,而且连带着还有一种自己都不能明了的高兴。她故意不去想那种高兴是不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追求亚历山大的理由而衍生出来的,反正只要可以这样做就可以了。

找到了理由,她又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进程。既然美人计、苦肉计全盘上阵只能让那个傻小子吓得昏过去,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这样保守了。反正再保守的计划对那个男生来讲也已经太刺激了,因此索性就直接跑本垒好了,把他往床上一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用既成的事实要挟他主动提出退婚——她就不信这样还不能拆散佛朵瑟家族和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的联姻。

虽然一开始她也想过要把格林公司卖给他们,但现在她决定不这么做了,因为既然是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主动提出的退婚,再怎么样也会拿出一笔钱来安慰佛朵瑟家,这笔钱当然最后是会落在她手上的,那么格林公司当前最麻烦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而靠着这笔钱,最多半年,她一定会让格林公司恢复原来的业绩,那么到时候就算是爱丽莎倾尽全力也搞不垮格林公司了。想到这一招让爱丽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计划,再遥想一下爱丽莎半年后尝尽失败的嘴脸,颜妹懿几乎连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不过说起来,哎呀呀,在这样的时候还要兼顾地考虑到钱的问题,自己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啊!颜妹懿叹口气,但是如果奖励品是那个傻傻的亚历山大终于娶不到那个笨笨的琼安,就算是坏也要做一把了!

目标确定无误以后,睡魔终于降临,颜妹懿知道自己应该起身去把脸上的面膜洗掉,但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再下一刻,她就真的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了八个小时,朦朦胧胧清醒的时候猛然觉得脸上不对,颜妹懿尖叫着扑进洗手间,“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幸亏面膜材质不错,并没有让她的脸横生出龟裂的皱纹,但是颜妹懿觉得最好明天去找一下莫扎特。她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而轻柔地洗着她柔美的容颜,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好不容易迈出洗手间,她本来是打算再睡下去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滚滚的浓烟正从她的门缝里钻进来,一丝丝一缕缕很快就形成了一道烟雾的屏障。

火灾!颜妹懿立刻扑向阳台。她的房间是佛朵瑟家的主人房,带上洗手间足有一百二十多个平方米,所以就算烟雾滚滚也不可能立刻就充满她的房间,更何况她的房间里还有四道落地窗,一个大阳台,阳台边上还有救生梯。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通过救生梯逃生!

但是当她站在宽广而且空气清新的阳台上,清清楚楚看见救生梯好好地就放在那里的时候,疑惑猛然就窜了出来。

她的房间外是一条走道,走道虽然不是很狭窄但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容纳可以引起火灾的东西,而且当初为了节约地毯的清洗费用,一早就把大宅里所有的地毯都收起来了。那么,是什么东西在燃烧?

她快速地跑到洗手间,用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翼翼靠近不断喷射着浓烟的房门。然后呛咳融合着女性的嘶吼:“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传入了她的耳中。

“有、有没有搞错?”一时间,颜妹懿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对。琼安对她的敌意她真的非常清楚,但一直到她们打算利用亚历山大的美男计以前,她都是可以能忍就忍了。是她们先想出恶劣的阴谋来算计她的唉,难道,难道真的当她是好随便欺负的吗?现在就连纵火都发生了,接下来她们是不是打算要直接买把枪来杀她了?

然后就算是谋杀好了,她回头看看不可能轻易就烧起来的一百二十多个平方米的大房间和宽广的大阳台,这样、这样的谋杀,也实在是太不专业了吧?

抚着抽痛的额角,颜妹懿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好。她摸出手机本来是打算报警的,但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这个时候是不适合让公众发现琼安的神经病的,否则就轮到佛朵瑟家被迫取消婚礼了。

但要让她忍下这口气却也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于是她从救生梯爬了下去,绕个圈子重新回到楼上,打开应急消防拴,拖出长长的消防水管,悄悄靠近那两个连纵火都不会的女人。

“喂!”她猛然一声大喝,手里的水管开关随即打开,水柱笔直地喷射出去,“你们把大爷我惹火啦!”

不是不想好好对待佛朵瑟的女儿的,老佛朵瑟对她而言就算没有爱情也是有着一分恩情的;不是不想搞好两个孤单女人的关系,因为冥冥中把她们聚在一起总有一定的原因;不是不想让琼安好好地嫁入超级富豪之家安安稳稳地当少奶奶,再怎么样这是琼安已经死去的父母为他们定下的姻缘……

但是,可是,然而是!她再也忍无可忍!

“从来不肯认真地看,认真地想这个社会究竟是不是像你以为的那种劣质游戏,这是你,佛朵瑟家的继承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成天待在自以为是的城堡里,拒绝所有的现实,把没有恶意的人非要认定为凶手,这是你,佛朵瑟家的女儿应该做的事情吗?”

“叫你的未婚夫来勾引我,企图骗我承认杀你的父亲,这是你,一个即将成为别人妻子的淑女应该做的事情吗?”

“三更半夜不睡觉,在佛朵瑟家的主人房间门口企图纵火烧死你的继母,这是你,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情吗?”

“就算是谋杀好了,竟然在难以着火的房间门口纵火,还不观察清楚被害人究竟能不能够顺利逃生,这是你,一个正常的、有逻辑的凶手应该做的事情吗?”

琼安和路易斯太太在强力的水柱冲刷下哀哀直叫,但拎着水柱的颜妹懿毫不手软,“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别人也是人,不是只有你们才是有资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有资格获得幸福的啊?我容忍你们已经太久太久,以至于你们都要忘记了吧,我既然是妖女,那可是要用别人的生命来补充自己的能量的!”

“啊——”琼安被水柱冲得站也站不稳,再加上春天的晚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被水柱一冲,所有的寒意全部涌了上来,“救命,救命啊!”

“救命?你还企图要别人救你的命?你纵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看我是不是也是一条人命啊?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这不是游戏这是现实啊?!”

“啊,啊,太太,太太,放过我们吧,我,我们再也不敢啦!”路易斯太太的衣裙贴在身上,一坨坨的脂肪好像发酵的面团完全地凸现了出来,“放过我们吧……”

“闭嘴!你这个蠢货!”这一次水柱几乎完全对准了路易斯太太,“看看你把你家的小姐教导成了什么样的女人?跟你一样愚蠢,目空一切,自以为是,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想的区别。她的父母是因为信任才把惟一的女儿交给你,你却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蠢货,佛朵瑟是瞎……”

颜妹懿自觉骂得正是最爽快的时候,一个莽撞的声音从她背后闯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我看见有烟……”

颜妹懿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去看是谁,就听见路易斯太太大叫起来:“詹姆斯警官,詹姆斯警官,救命啊,救命!”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勇敢的警官啊。颜妹懿大怒,没有这个人的话本来还算太平呢!她毫不犹豫地后退,嘴里大声尖叫不让詹姆斯听清楚那两个女人的任何一句话:“失火啊,失火啦!”然后,水柱毫不客气地飙在了神勇的詹姆斯警官的身上。“救命噢,救火呀,呀呀呀啊,啊……”

詹姆斯一开始是不想来的,但是仔细看了所有的资料以后,他的良心又跑出来谴责他了。那样好的一位女士,自己竟然差一点把她当成女巫逮捕,啊啊,还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自己当时怎么会相信那位佛朵瑟小姐的话的呢?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嘛!

他简直无地自容。

所以犹豫了半天以后,他在深夜莅临佛朵瑟家的大宅。佛朵瑟小姐显然是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了,为此,佛朵瑟太太一定会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当中——这是一个詹姆斯史上少见的符合逻辑的推断,而且,竟然还让他蒙对了!

当詹姆斯赶到佛朵瑟家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烟雾从三楼的窗户里冒出来,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上来“英雄救美”。

可是结果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干爽的样子,詹姆斯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倒霉。

“这位就是‘神勇’的詹姆斯警官了吧?”颜妹懿放下手里的水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狼狈的警官,“还真是要多谢你对我们家不成才的女儿,‘格外’的‘关照’咧!”

“啊,这个……那个……我是说,咳,咳……”

“詹姆斯警官,逮捕她逮捕她,她是妖女,刚才她已经承认了,她是一个妖女,要用别人的生命来填补能量!”琼安尖叫着,双腿在寒冷的春夜里打颤,“把她抓起来,抓起来,烧死!”

“琼安小姐!”詹姆斯再也忍不住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他严肃地说,“我们警方只是站在正义一方的,却绝对不是私人的佣兵部队!”

“把她抓起来!”琼安还是不断尖叫,“她是一个妖女!”

“佛朵瑟小姐!”詹姆斯跟着大声起来,“她不是妖女,你所有指正她的证据全都是错误的,她不是什么妖女,不是女巫,她跟你一样,是一个人!”

“哎哟,真是感谢警官噢,警方终于也明白我是一个‘人’了吗?”颜妹懿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过你三更半夜来我家干什么?”

“啊!”说到这个,詹姆斯才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刚才远远看见,似乎好像,贵宅发生了火灾……”

“呃。”这似乎不是一个好消息,颜妹懿暗忖。如果让警方介入佛朵瑟家的家事的话,谁都会知道佛朵瑟家的小姐是一个疯子了。现在距离佛朵瑟和西雷尼普奥迪里斯家族联姻的时间只剩下了四天,这个时候如果琼安被抓的话,那么她刚刚策划好的完美计划就算彻底完啦!

她当机立断,“我们在玩吃烧烤的游戏,警官要一起来吗?”

“吃烧烤的游戏?”詹姆斯脚下差点一个趔趄,他颤抖地指着不远处主人房门口现在已经被淋得湿湿的,只有几缕轻烟冒出来的柴火堆,“在主人房门口的过道里?”

颜妹懿瞪着他,“我高兴我乐意我喜欢,你有意见吗?”

詹姆斯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又咳了一声,却坚持自己的立场,“颜小姐当然有这个自由,但如果是有人有企图纵火,作为警方我们是不会视若无睹的。”

“没有人纵火!”

“火是我放的,哈哈,警官先生,我跟您保证,这个妖女已经自己承认她是一个妖女了,她承认了。”

“她在开玩笑。”

“没有,我没有!”琼安无视路易斯太太的拉扯,一副豁出去的泼妇样子,“是我放的火,把她抓起来,或者把我抓起来!”她尖叫,“我不能容忍自己跟一个妖怪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

“她……在梦游,警官,你不必听她废话!”颜妹懿咬着牙齿命令路易斯太太,“把琼安小姐带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是我放的火,我受够啦,你这个臭东方女巫,我就算被捕也不要再看见你的脸。”

颜妹懿尖利的言辞突然顿住,她狠狠地、狠狠地,狠狠狠狠地瞪了琼安一眼,最后,她冷冷地从牙齿缝里吐出,“好吧,那么,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