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尘世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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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班师还楚和圣教异动

欧阳余晖心中明白,楚弘公是怕自己功高盖主,皇甫庚霜已经隐隐有盖不住自己之势,此时他战功已称得上是一时无两,眼看宋国灭亡在即,楚弘公也不愿让他再立新功,于是班师回转郢城确实是欧阳余晖上上之举。

再者,既然军功短期内无法再得,欧阳余晖在归途中一心想的,却是襄阳郡主。楚弘公仅有一子一女,王子幼年夭折,便只剩下襄阳郡主芈樟颉,欧阳余晖想的不仅是娶襄阳郡主,更是要借襄阳郡主而得楚国!

虽然欧阳余晖未明示,但霍病虎等人都隐隐知道他的打算,都心照不宣。欧阳余晖率领着明仁堂中资历最老的数十精英一路跋涉,花费十数日自斗门至定北,又自青阳乘船回到郢城。

依旧是朝天门码头,依旧是明仁堂众人,只是欧阳余晖却不再是原来的欧阳余晖。十数驾装饰华贵的马车和官员在码头上恭候着,欧阳余晖当先下船,一群鸿胪寺的少卿掌事等便行礼不已,欧阳余晖微笑着回礼,一撩袍摆上了马车。

楚弘王为欧阳余晖封侯的仪式,于正午江离宫正殿举行,连同霍病虎、欧阳元醴等人皆都被特许入宫参礼,明仁堂一众人等先被鸿胪寺官员带去换了一身合乎礼的袍服,这才跟随着黄门内侍进了江离宫。

江离宫殿前桂台,楚弘王站在正殿阶前,圣教楚国大主教立于他身旁。楚弘王看着面前文武百官,朗声道:“我大楚近年来开疆扩土,宋国反掌可灭,其中欧阳余晖及其所部明仁堂功不可没,故今日赐封欧阳余晖为斗门侯,食邑千户,侯位世袭,其部明仁堂霍病虎等封虎贲中郎将,拱卫宫廷。”说着看向欧阳余晖道:“斗门侯上前。”

欧阳余晖大步走上前,垂首单膝跪下,楚弘王侧让一步,楚国大主教手执镶有鹅卵大湛蓝宝石的权杖,缓步走至欧阳余晖面前,将杖头宝石轻轻点在他左肩上,开口道:“圣父在上,赐福于你。”只见那宝石渐渐亮了起来,光芒如水,泛起阵阵涟漪,而后一点点渗入欧阳余晖体内。

大主教收回权杖,满含笑意道:“起来吧孩子。”

欧阳余晖长身而起,朝着大主教深深一拜,又朝着楚弘王一揖到底。

襄阳郡主站在楚弘王身后,满面春风。

霍病虎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心生感叹,及冠之年便受封关内侯,欧阳余晖真可谓是朱门早达,又想起他的雄心壮志,却不禁心下茫然。

“呆和尚,你在发什么呆?”欧阳元醴轻轻拍霍病虎的光脑袋一巴掌,看着他奇怪道。这五年里她和霍病虎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欧阳余晖倒是大手一挥地让他们俩订婚了,霍病虎也对刁蛮任性惯了的欧阳元醴宠爱有加,更是在攻打横琴的一战中因中了埋伏独自断后掩护欧阳元醴,孤身持棍在狭窄的桥上将追击的上千伏兵屠杀一空。待欧阳元醴带着援军赶回去时,霍病虎体内已是内力耗尽贼去楼空,却犹自强撑着站在桥头,欧阳元醴当时便哭得泪人儿一般,哭嚷着非霍病虎不嫁,明仁堂中众人也乐于见这一对欢喜冤家成就好事,欧阳余晖便许诺,他娶襄阳公主之日,便是将妹妹嫁于霍病虎之时。

此时的霍病虎早已不是当年初下邙山的小沙弥,五年的沙场厮杀,与明仁堂众人的朝夕相处,本就对佛祖不太恭敬的霍病虎如今更像一世俗中的猛将,唯一能让人觉得他是僧人的,只有他依旧剃得精光带着戒疤的光头和自称贫僧的习惯。

“欧阳的志向,便是得这天下,掌握自身的命运。”霍病虎低声道,“我却想不到,我是为什么而活。”

欧阳元醴一时也是语塞,看着远处白衣如雪翩若谪仙的欧阳余晖,不知该如何劝慰霍病虎。

原先欧阳余晖和霍病虎一同受封亭侯时,楚弘王便赐下两处宅子,这五年间,随着二人战功屡建,两处宅子也是越划越大,此时已经成了多达十余进的院落。霍病虎虽是冲锋陷阵立功无数,终究不及欧阳余晖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所立战功显赫,是以未能受封关内侯之爵,楚弘王赐予霍病虎的宅邸便略小于欧阳余晖,就和欧阳余晖十进的大宅院比邻。

霍病虎和欧阳余晖根本没来过这两处宅子,还是襄阳郡主张罗着院中一应下人仆役等,将两处宅院一直打理的井井有条,正好明仁堂众人便都在两院中安顿下来,偶尔便到江离宫中点卯,也无甚大事,欧阳余晖更是几乎日日便往郡主府上去,陪着襄阳郡主抚琴品茶,好不安逸。

习惯了战场上的惨烈和心弦紧绷,骤一回到闲适的日子来,霍病虎真个感觉无所适从,只是日日在院中习武,除此之外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好,更是深深地感觉到茫然。

这一夜霍病虎正在院中练功,依旧是站着桩,呼吸吐纳着天地元气,忽地心中略有所感,只听不远处斗门侯府中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便见数道人影自房顶上掠过,后面紧跟着数人,却是明仁堂中刺客在紧追不舍,只听得机括声响起,那前头逃跑的数人中有一人应声栽倒,滚落在院中,霍病虎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抓向那人。

只见那人面蒙黑布,身着夜行衣,虽是身中袖箭,却强自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见霍病虎扑来,手中刷地亮出兵刃,明晃晃的二指宽细剑直向霍病虎喉间刺来。霍病虎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剑尖将要及身时微一错身,正好避过,右手已疾电般探出,一把抓住那蒙面人的手腕,一扭一抖,啪啪的骨节响声发出,便已将蒙面人右手关节尽数卸掉,转身反手一掌,将蒙面人打翻在地。

此时有一明仁堂刺客也跃入院中,刚要出声提醒,那蒙面人却是哼都没哼一声便头一歪,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来,竟是服毒自杀了。霍病虎一时不察,没料到此人决绝,分明是死士之流,弯腰扯下蒙面布,却不认识此人面貌,转身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那明仁堂刺客拱手道:“不知何处来的刺客,共有十余人,目标可能是堂主,只不过才一接近便被弟兄们察觉了。”

霍病虎冷笑道:“到明仁堂来暗杀?班门弄斧。”说着走向通往斗门侯府的小门,大步向欧阳余晖院中走去,那明仁堂刺客拖着蒙面人的尸体,跟在霍病虎身后。

来到欧阳余晖院中,只见地上一溜排开十具尸体,脸上猛地黑布全被扯下扔在一旁,欧阳余晖坐在一旁石桌旁摸着下巴打量着这十具尸体,见霍病虎进来,笑笑道:“老鼠跑到你院里去了?”

霍病虎看着身后刺客将那具尸体也摆放在地上,翘眉道:“没有活口?”

一旁欧阳元醴摇头道:“全都干脆利落地自尽了。”

欧阳余晖冷笑一声,吩咐旁边明仁堂刺客道:“把他们上衣扒了。”

霍病虎和欧阳元醴不得其解地看着几个刺客上前一一将尸首上衣扒下,欧阳余晖又道:“把他们反过来。”

“咦?”曾凉莹和欧阳元醴皆是一声低呼,欧阳元醴不由惊异道,“怎么这些人背后都是这密密麻麻的伤痕?”

便如欧阳元醴所说,这些死士背后尽是密布着鞭笞后留下的伤痕,新旧不一,新伤叠旧伤,有的已成疤,有的还渗着血水,霍病虎看了直是皱眉,此时李云瑞自房顶上跃下,摇头道:“都自尽了,枉我追了半天,白费劲。”说着看向地上一排尸首,也是诧异道:“你们鞭尸来着?”

欧阳余晖冷笑着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圣教的人。”

众人皆是一惊,曾凉莹皱眉道:“何以见得?”

欧阳余晖起身走到尸首跟前,指着那密密麻麻的伤痕道:“这些都是所谓的苦修士,这些伤痕便是他们日复一日以特制的苦修鞭抽打自己,目的是在痛楚中坚定信仰净化心灵。”

欧阳元醴不由道:“这都是有病吧?谁闲来无事鞭打自己?”

霍病虎也摇头道:“邪魔外道。”

欧阳余晖哼哼笑道:“这是圣教独有的所谓苦修,圣教广收信徒这许多年,难道不是一直在培养此等信仰狂热脑子有病的狂信徒么?”说着伸指轻点太阳穴,缓缓说道:“今夜之事不外泄,便当做没发生过,静观其变。”

众人默然点头,欧阳余晖又对李云瑞说:“这几日探查的如何?尤其是与圣教过从甚密的贵族和大臣?”

李云瑞面露犹豫道:“有弟兄探听到,似乎宫中王后对你颇有微词。”

欧阳余晖嗯了一声,扬起眉头道:“王后?”

李云瑞道:“并非郡主生母,乃是楚弘王近年新立的王后,据说是楚国大主教的侄女。”

欧阳余晖冷哼道:“还有呢?”

李云瑞答道:“太尉赵雷晟,太傅郑业康。”

欧阳余晖沉吟片刻,看向霍病虎。

霍病虎却是直截了当地道:“时间地点。”

欧阳余晖笑了。

夜雨淅淅沥沥。

郢城西市春泽园,依旧客似云来,楼阁上凭栏处,满眼皆是红袖招。

霍病虎头顶斗笠身披斗篷,静静地伫立在街角黑暗的阴影中,目光自斗笠檐下投向春泽园门口处,那里有一辆看不出标识的马车,车夫和小厮似是正在等待他们喝完花酒狎完妓的主人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