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些荷花,她突然对苏妍珍心生愧疚,苏现,她定要为她留住。
肩辇在苏现厢房门口停下,锦璃和苏妍珍一起下来,正见苏现背着包袱出来房门。
苏现见苏妍珍哭哭啼啼,而锦璃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已然明白事情的经过。
锦璃见他跪下行礼,忙摆手,“免了,去屋里坐。”
说完,她兀自进去房内,在桌旁坐下来,随手拿过一个茶盅,又从头上取下金簪划破了手腕,把血接在茶盅里。
鲜红的血液,仿佛许多片玫瑰花瓣融成的,馨香甜蜜。
苏现难抵惑,獠牙蹿出唇角,惶恐地忙跪下。
“念伊公主……”
苏妍珍也惊得不知所措,“璃儿,你这是要是干什么呀?”
锦璃摆手示意她坐下,“苏现,既然你唤我一声念伊公主,自今日起,便是我的兄弟。”
她把茶盅推到桌沿处……
最近这些时日,她已然把自己的血研究透彻,也正因如此,她才给冷梦舞下了那种药。
“我是御蓝斯的王妃,夫为天,我必要为他考量。而御蓝斯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他是吸血鬼,你也是吸血鬼,吸血鬼之间的血脉牵引,利害深重,想必你也知晓,我希望……你不要怪他绝情。”
苏现低下头,“卑职不敢怪罪溟王殿下。”
锦璃示意他喝了血。
“你留下来,每天喝我一杯血,坚持些时日,血液便可得以净化,从此再不必受御月崖的牵引。”
“公主殿下有孕在身,卑职……”
“你救了父皇,母妃,三姐,外公,对哥哥忠心耿耿,凭这一点,我也该救你。我现在已然能自愈,你不必担心。”
锦璃说着,让他看自己的伤口。
苏现抬起头,震惊地发现,她手腕上的伤口,早已痊愈无痕。莹白的皓腕,光泽如玉,被袍袖映衬,愈加惊艳生辉。
苏现心头慌乱,忙移开视线,迅速端过茶盅,大口大口把血液喝完。
“御蓝斯问起,你就说,是三姐向我哭闹执意让你留下的,血液的事,莫提。”
苏现看了眼苏妍珍,黯然低下头,“是。”
锦璃走出房门,见苏妍珍送出来,她忍不住揶揄笑道,“你的心都在苏现哪儿了,多陪他会儿吧,我不过是去给母妃请安,不必人陪。”
苏妍珍面红耳赤地顿住脚,见她肩辇离开,才进去房内。
苏现正看着那盛血的茶盅发怔,见苏妍珍进来,他忙把茶盅扣起来,放在一旁,却一转身,娇柔的身子便冲撞满怀。
“现,我不介意你心里有璃儿,你在我身边就好。”
苏现凝眉俯视着她,痛苦地抬手,按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七皇子妃,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苏妍珍拥紧他,不肯放手。“璃儿也知道,我是爱你的,若能自控,我断然不会如此……”
刚关上的房门砰……一声巨响!
康晨挥剑闯进来,“苏妍珍,你这恬不知耻的女人,果然在这里!”
一听说苏现要离开,她就哭哭啼啼,到处求助,“别忘了,你是我康晨明媒正娶的皇子妃!”
苏妍珍挡在苏现身前,泰然冷扬着下巴,见他剑尖逼近,无惊无惧地盯着他。
“我哥哥的军队已经解散,我这个皇子妃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康晨,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更难堪!还有,这里是溟王王宫,不是你的七皇子寝宫!”
“你闭嘴!”康晨阴沉怒瞪着她,杀气爆发。
“你真的当我是皇子妃,就不该当着我的面去宠幸别人!可笑,你那几个侍妾竟说,你抱着她们,唤得是‘锦璃’!”
苏现双眸陡然艳红如血,在康晨挥剑刺向苏妍珍时,他猛然朝着他心口打出一掌……
康晨倒飞出门口,狼狈摔在了院子里。
“昨晚还还没打够么?怎又打起来?”
御蓝斯早在锦璃的肩辇停下时,就抱着儿子落在房顶上。
锦璃要留下苏现,他不反对。
难为那女人,私底下她生他的气,人前,却还是以他为尊,为他考量。
她现在身体不同,损失一点血也能痊愈。大不了,他就多喂她一点血,为她补充元气,如此也能增进感情。而他晚上若回宫就寝,正可那这件事大做文章,免得被她赶出门外。
这会儿,他心情大好,不羁俯视着挣扎起身的康晨,抱着儿子艳若天神地飞身落下,全然一副看好戏地神情。
康晨气恼地怒嚷,“御蓝斯,这是我和苏现之间的事,你最好别管。”
“这是本王的王宫,你在这里打,本王岂会袖手旁观?”
康晨仍是挥剑朝着苏现刺过去……
苏现已然摆正姿势备战,顺势把苏妍珍挡在身后。
御蓝斯突然开口,“七皇子,想不想夺取大齐?”
康晨狐疑停住剑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御蓝斯,你……要帮我?”
“本王早就看康恒不顺眼,不过,你知道的,本王的皇祖父,父皇,和满朝文武,都是老顽固,他们固守陈规,恪守祖宗规矩,不愿多管人类的闲事,本王实在不便出征。所以,不如,本王借兵给你,给你出谋划策,你去帮本王教训康恒。”
康晨见他不像玩笑,不禁面露惧色。
“康恒那些兵,不是狼人就是吸血鬼,都是庸西王借给他的……”
“本王的兵个个以一敌百,也不差!现在,锦煜是狼人,不便统兵攻打大齐。而满朝的皇子都被康恒杀了,康邕只顾得和王绮茹双宿双栖,就剩了你能名正言顺继承大齐。不过,你若是不敢打,那就算了。”
御蓝斯一番耐心地冷嘲热讽地辨析,就抱着儿子,作势要离开。
康晨顿时急了,“我打!你要借给我多少兵?”
“十万精锐,速战速决!你可敢打?”
十万吸血鬼精锐,不必他出谋划策,如此简单一战,怎会不敢打?
就他所知,溟王御蓝斯从未打过败仗,就连东域王,也被他活捉,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小康恒。
康晨一番思忖,仿佛活吞了雄心豹子胆,顿时热血沸腾,神勇无敌,眸光如炬。
“敢!”
“好!敢就好!”御蓝斯怀抱可爱的儿子,鹰眸状似微笑轻眯,眼底却红光诡异闪烁,杀气滔天。
苏现从旁俯首,尴尬提醒,“溟王殿下,康晨从未上过战场!从大齐京城逃出来时,大敌当前,他按着剑,一招未出,堂堂七尺男儿,连三公主都比不上。殿下若将十万大军教给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自有安排。”
殊不知,此计,御蓝斯已然思忖良久,只是一直未选定合适的“先锋元帅”。
偏巧,刚才康晨这倒霉鬼就摔在了他的视线内。
他不吞大齐,哪怕就把它摆在玉鳞江对岸瞧着玩儿,也不能将其拱手相让于庸西王。
父皇或许不屑与庸西王争,他却不能让,也绝不会给珈玉妃相助的机会。
顾念妻儿,这场仗又不能直接打,所以,只能如此。
还有,康恒……他必要亲手除掉!
御蓝斯大掌力道温柔,轻拍怀里不安分的小家伙,又随口对康晨开口。
“将来七皇子当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大可不必再为难妍珍郡主,不如把她赐给苏现吧。”
康晨不假思索,这就痛快地点头答应了,仿佛是施舍苏现一个自己玩腻的蹴鞠球。
苏妍珍反因他的痛快,鄙夷冷笑,“康晨,我一辈子看不起你!”
“本皇子也不稀罕你的看得起!”
康晨轻蔑看了眼苏现,趾高气扬,俨然一副帝王威仪。
“苏妍珍,祝你和这吸血鬼乞丐,白头……偕老!”
这哪里是祝福?分明是诅咒!苏妍珍气得俏颜发白。
苏现愤然握紧拳头,“康晨你找揍!”
苏妍珍忙拉住他,“现,算了别理这种人。”
御蓝斯视线一扫三人,把无殇塞过来给苏妍珍。
“把无殇抱去给锦璃,本王和康晨商讨出兵之事,这件事对锦璃保密。苏现你去叫锦煜,让他去坤和大殿的书房。”
苏妍珍和苏现齐齐应了,分道扬镳。
苏妍珍不是多嘴之人,可她的嘴巴,从来也缝不紧。
这回她更没管住自己的嘴。
发兵大齐,不是小事,教训了康恒,毁掉庸西王的计划,大快人心的好事,苏妍珍想不通,为何御蓝斯执意隐瞒锦璃。
王绮茹的寝宫内……
王颂达正在与康邕商议,如何让苏锦煜克制变身的事,锦璃和王绮茹从旁听着。
苏妍珍抱着无殇进来,行了礼,就凑到锦璃耳边,好一阵嘀嘀咕咕……细说了御蓝斯私自出兵相助康晨的事。
苏妍珍并不知,锦璃正为御蓝斯欺瞒他的事生气。
说完,她又谨慎地补充一句,“这件事,他说了,不让你知道,你不要说是我说的。”
锦璃拥着无殇,若有所思地微扬红唇。
天大的惊喜!她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机会,罚那只吸血鬼跪搓衣板。
胖墩墩的苏无殇,瞧着娘亲神情不对,也想到了爹在早膳时说的,跪搓衣板的事。
虽然爹和娘亲说的那么小声,他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要不要用牵引传音告诉爹一声哩?
跪搓衣板,不算什么大事,疼一下下而已嘛。爹天下无敌,刀枪不入,应该没问题。
就他所知,王宫里的吸血鬼,都不用搓衣板洗衣服。
娘亲要弄到搓衣板,恐怕也不容易。所以,他完全不必为爹担心。
哎呀,曾外公从那边说什么呀?好像念经一样,扰得人好困呀!
小家伙就一个盹儿,接着一个盹儿……一坨小肉肉软在娘亲怀里。
锦璃尚未离开王绮茹的寝宫,就见无殇已经人仰马翻,娇憨睡在怀里。
飞了那阵子,恐怕是累坏了。
她胳膊已然累得酸麻,这家伙自从长了翅膀,就格外的沉。
她干脆就把无殇留在母妃的寝宫里,带着青丹等人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