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朱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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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面圣 (1)

“姑娘,您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谢公公了。”

送走了刘公公后,我安静地在别院里等待,每次见到皇帝时,都要发生一些在我预想之外的事情,不知道今天又会有什么事。

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吧!我在心中慢慢安慰自己,俺都差点被人当成畜生给宰了,生命垂危,他们还想把俺怎么样!最坏横竖都是一死,这要那《还珠格格》里面的小燕子说的话就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他还想怎么着!这样一想,我那垂危的信心总算又挽回来了一点,我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这和上次来的时候明显不是一个地方,院落里栽满了青松,一棵棵高耸入云,修剪得笔直,青松上面还残留着皑皑的白雪,厚重的积雪并没有将青松压跨,反而给青松增添了几分魄力。

这皇宫里的东西还真是好,就连这几棵青松都是极品,这要放到我们现代去,每棵的价格……嘿嘿嘿嘿,我自认为自己是没什么美学价值的,但是这物质价值都是领悟得一把一把的,难为我整日生活在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中,而没动什么歪脑筋了。

就在我深刻体会我的物质价值和人品的时候,前面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吼声:“都是一群混蛋东西,好啊,现在翅膀全都长硬了,想飞了是不是……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子,滚,全都给我滚!”

我被那充满气魄的暴吼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在树的阴影里偷看前面的情况,那不是刘公公进去的屋子吗?而且这声音听着耳熟啊。

只见前面的大殿里,檀木的门突然被打开,几色衣襟儿不停地闪动。我睁大眼睛,努力地看清楚,那屋子里出来的先后是大皇子、明郡王、二皇子、少滦以及一些我不认识的大臣。这门一打开,屋子里的情景也可以看得清楚些。

我暗暗地收回眼光,努力地拍了拍胸口,使自己平静,看来我今天真的要倒大霉了,竟然在这皇帝脾气糟得像失去控制的老虎一样的时候进去,我这完全是为了给皇帝当炮灰嘛!

屋子的门被关上后,里面的咆哮声这才停止,但是那浓厚的透露着绝望的叹息声还是隐约可以听到,宫里发生了这些事,而且挑起事端的都是自己两个最爱的儿子和最爱的臣子,到最后必要失去一方,这件事情最为难的恐怕就是这皇帝了。

“各位皇子殿下及大人,今日皇上的龙体欠安,还请各位请回吧。”刘公公少有的尖锐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说得极其小心,恐怕连他也是很害怕眼前的这些个人吧,毕竟才见过他们的手段,谁也不想和他们对峙上。

“刘公公也要多费费心了,照顾好父皇的身体,别让公务拖累了他。”大皇子也客气地道,声音听着和气,可是语气里面却没有任何的情感,偶尔还透露着一抹凶杀。这大皇子是常年带兵在外的人,身上的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烈,就是听他说上几句话,就感觉自己脖子上被架了把刀,慢慢地抹你脖子。

其他的大臣也客气了一下,没有什么事后,就纷纷快速地退去了,现在事情还没结束,谁也不想和这些个挑事者混在一起,往日里连巴结都还嫌慢,现在反而唯恐避之不及。说到底,也全都是些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小人。我冷眼看着那一张张恶心的脸从自己身边不远处走过,胃里翻腾得厉害。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了大皇子、明郡王、二皇子、少滦和刘公公。各执一方的两对冤家的头都站在了同一个地方,气氛终是好不到哪里去,光是看见他们相互望对方的眼神,就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更冷了一些。

“哈欠!”大概是在外面站久了,受了些寒,我鼻子一痒,竟轻轻打了个喷嚏出来,在这寂静紧张的院子里可以听得分外清楚。

“什么人在那里?”明郡王的暴吼声先是响了起来。

我暗叫不妙,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弟别乱吼!”明郡王的吼声刚结束后,大皇子稍稍斥责的声音响起,声音被压得很低,但是仍然有极有力的压迫感,大皇子的呵斥竟使得脾气一向胆大的明郡王给生生闭嘴了!

二皇子和少滦他们也疑惑地向我这边望来,我连忙将身子缩进一棵青松的后面不敢探出头去。

“哎呦,看老奴这脑子!”刘公公像是意识到什么,忙帮着将这僵硬的气氛圆了过来,他向我这边走过来几步,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阿姒姑娘,真对不住了,让您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公公,我没事……哈欠!”刚想应和几句,自己那不争气的鼻子又打了个喷嚏。我捻了捻自己身上的披风,从青松后面走了出来。天空中突然又下起了小雪,一点一点的,纷纷扬扬地降落,这素净的院子,白茫茫的一片,很是好看。记得我在现代的时候,是最喜欢下雪天的,因为它洁白纯净,没有一丝的污染,可以将那些被人类污染了的肮脏物体都覆盖过去,世界就像是重生了一般令人美好。可是现在我却有点害怕这样的下雪天,因为它所带来的寒冷,雪也不再是纯洁的象征,这白茫茫的世界简直像是一个幻境,给那不堪入目的暗斗覆盖了一层绝妙的外衣,雪融化后,露出的画面更加使人心寒。

“阿姒给各位皇子殿下请安。”我朝着那几个人,稳重地福下了身。好久,对面都不曾有声音传来,我也不敢起来,就这样弯着腰着。对面,那锋利得几乎要把我的身体看穿的眼神,使得我头顶上像是压了百来斤的东西,抬不起头来。我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冬天穿的衣服也厚重,心里闷的时候简直是透不过气来。我咽咽口水,将紧张一并儿咽进了肚子里。

来到这里我最心疼的那腰啊,真担心哪天儿就给弯断了。

“起吧……”正当我以为还要再弯个七七四十九个小时的时候,前面那群淡漠的人终于有反应了,说话的竟然是大皇子,那坚硬的声音在我的前方响起,每说一个字就觉得头上有一把锤子在狠狠地敲我的脑袋一下。

“是。”我应了一声,然后就准备直起腰来,大概是好长时间都不曾像这样福礼了,刚跪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有些缺氧,头一昏,脚步也乱了。

我的前方突然蹿过来一个身影,一把抓住我的双手,把我摇摇欲坠的身子给扶正了。

我抬起头,一眼对上少滦的眼睛,只见他淡淡地笑着,眼中的暖意完全没有保留,传达给了我,我也朝着他露出甜美一笑,顺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子。

“出来也不加件衣服吗?看把你冻的。”说完,少滦伸出手,帮我捻了捻衣领,让我的身体完全包裹进披风中。我完全接受了他那毫不保留的暖意,对着他露出大大一笑,“看,我再穿不就成一只熊了吗,要是被人误会了,一箭射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少滦哈哈大笑了起来,眼里更是温柔了好几倍,浓浓的暖意几乎要把我腻毙,这冰凉寂静的院子在少滦的笑声下,显得轻松了一些,他伸出手,理了理我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动作极其轻柔,我从里面感受到了满满的宠溺。

我将目光从少滦的脸上收回,顺势地看向了他的身后,不经意地对上了一道视线,我的心紧紧地抽了一下。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欣喜,没有失意,什么都没有……就像以前在现代的那个家里,我们的院子里有很一棵很老很老的枯树,叶儿都落光了,不论再经过多少个春秋,它都不会再长出嫩绿的叶子来,树干是一种泛滥的黄,像是在箱子里保存了几十多年了的纸片一样,一摸就会化成碎片。就是像这棵老树一样的眼神,惨白无力,也麻木……

“呦,真是对鸳鸯啊,见了面就这么亲热,这要是成了亲后,那可不是要粘在一起了?”戏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少滦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彻彻底底的厌恶,柔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是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又换上一张笑吟吟的面具,他转过身客气地道:“明郡王何出此言啊,阿姒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有段时间不见她了,想想吧。”那明郡王看了我一眼,也是满脸的不屑,扯着有点像女子的尖细嗓子嚷着:“有段时间没见了……呵呵,这倒好笑,不是昨儿个还……”

“明弟!”明郡王的话一下子被大皇子给呵斥住了,那明郡王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嘴。二皇子和少滦也是不被人察觉地,嘴角里露出一股冷笑。我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真想把那猪头脑袋瓜子给敲烂了,虽然知道我的身边有放奸细,但是被这样挑明了说出来,自己听着还是火大。明郡王和少滦的关系向来不好,记得上次在皇帝的夜宴上,也是他从中挑唆,差点引起大乱子,从那时起我就看他不顺眼,现在更别想要我有好脸色给他看了!

“哼!”我狠狠地瞪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响,但是在这样安静的院子里还是清晰可闻!那明郡王听到我不屑的哼声,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刹时就绿了!

“你这……”明郡王气得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那冲动的身子一把被大皇子给拉住,他看了看大皇子那厉色的眼神,还有那二皇子和少滦冷冷的眼以及我一点儿也不客气的瞪眼,最终还是放弃了要和我一番“大打出手”的想法!

周围的空气又凝结了下来,尴尬得不行,几个人就这样站着,干瞪着眼。表面平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这一个个从小就玩心计长大的主儿啊,安静的时候,真的很恐怖!

“各位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带阿姒姑娘进去了,皇上还等着呢。”刘公公倒是机灵,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调和,把我这个“罪魁祸首”给支开。听到皇帝要见我,少滦的身子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他担忧地看向我,我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来,向少滦点点头,意思是我很好,然后就从少滦身边走开,走到刘公公身边,对他恭敬一福,轻声道:“公公辛苦了。”

“姑娘您折煞奴才了。”刘公公还了礼后,一扫拂尘,带着我就进了屋子里。我在进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看他们,那各色各样的眼光又让我尽收眼底,我皱了皱眉头,然后回头去,不再看他们,我想我今天这一进宫面圣,这些人又是在盘算着我又有什么可利用的了吧。

刘德子一把掀开门口的帘子,对我弯了弯腰,伺候着我进屋。一走到门口,里面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就迎面而来,我掩了掩鼻子,一挣扎,走进了那屋子里。屋子异样的安静,古色古香的摆设,精巧夺目的装饰,无一不在显示着帝王的权力和象征,多少人一辈子都在幻想着自己能够登上这个位置的美妙时刻,却不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则是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半躺在龙踏上的皇帝好像是已睡着了一般,一手撑着头,眼睛紧紧地闭着。眼角的周围深得如刀子一笔一画地刻上去一般的皱纹,煞是令人心惊,冠冕下的白发好像是不约而同一般地生长出来,其气势是要夺走这皇帝最后的年华。从我在夜宴上看见他,也只是隔了一年吧,为什么他在这一年里会突然变得这么老了?那个拥有着爽朗且威严的皇帝,现在却像个平常无奈的老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皇上……”刘德子谦卑地在皇帝身旁轻轻唤了一声,用一种不会惊动他,但是却可以让他听见的声调缓缓道来:“阿姒姑娘来了……”

“唔……”皇帝喃喃地自语了一声,可是却好像又没听到些什么,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我呆呆地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愣愣地看着那个皇帝。刘德子见到皇帝这个样子,脸上稍有些急迫,但是没有太多地表露出来,只是对着我打了个让我稍等的手势,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去了。

我微微点点头,就保持不动地站着,还好他没让我跪,这要是跪着等皇帝醒来,那我的膝盖不就惨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榻上的皇帝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二皇子的野心在这个期间已经完全展露出来了吧,他的手段,他的智谋,表现得都太过出色,出色得令这个皇帝都感到不安,就算这一朝的皇子皇脉再单薄,还是逃不过兄弟间争权夺位的戏码,大皇子常年在外带兵,早已军功累累,而二皇子是朝廷上最负盛名的皇子,这两个儿子都太优秀,谁也不可能甘心位居对方之下,一辈子无所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