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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驯服 (2)

“呼——”听到这个,我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了没多久,就又紧张了起来,现在少滦虽然还没有危险,但是就根据他和大皇子他们结下的仇看来,大皇子是绝对不会让他多活的,少滦一旦入了他们的手里,就必定是如同瓮中鳖一般,动弹不得了!

喀什库看着我,那英俊的面容上有史以来有着疲倦,他的眉宇皱得很紧,在眉心处已成了一个厚厚的结。宫中之事,向来瞬息万变,阴晴不定,安与危,只需一个瞬间,就可完全被翻转过来,凡是权力越集中的地方,它的斗争就激烈,这种事已成了千古不变的铁血规律。既然无法改变这种规律,那么就只有适应它,让命运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运转。

我起身呼吸了一口气,正声对喀什库道:“带我回予王府!”

“什么?”喀什库像是不敢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低叫出声,疲倦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流光在那乌黑深邃的眼中一闪而过。在那个的瞬间,我像是从他眼睛里读到了些什么,失措地转过身,背对向他。

“现在予王府周围全都是太子他们的人,你好不容易才从他们那里逃出来,现在又回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可是叫我怎么忍心看着少滦在他们那里受苦,即使现在你们告诉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你们能保证他不会受刑吗?”我疾言厉色,胸口的一腔怒火也就在这个时候,全部爆发了出来。我愤愤地转身,眼光犀利,眼角颤抖,自从来到这里后,就算好几次在生死关头徘徊,我也从没有表现出像今天这样失控过。喀什库沉默地站在原地,抱着胸盯着我看,眼睛里的流光却越发的强烈了,白花花的一片,在那乌黑的眸子间运转,强烈得简直快要将我给吞噬了——

“他和你们一样,是党羌族的人,他身体有那里的鲜血,有那里的魂,党羌不是草原的民族,不是大漠的儿女,不是天生的马上英雄吗?如果叫他忍受那种刑罚的屈辱,简直叫他比死还难受!”我一口气将话全部都说完,末了,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因为说话太快,我的胸口突然之间闷得慌,我烦躁地冷抚衣袖,霹雳之风紧跟而过,我厉色望向喀什库,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出了那句话来:“带我回府!”

沉默,沉默……

永久的沉默。

我和喀什库面面相望,相互较量着眼力,我这样和他硬碰硬,如果真要比起来,我绝对处于下风,但是此刻,在这个京都中,我除了这个党羌将军之外,再也没有谁可以信赖了,所以我必须驯服他,让他归臣于我!

曾经好几次在电视上看见过,要驯服一匹野生的马,就得先让它承认你的力量才行,不骄不傲,不气不馁,永远也不会服输的精神。这驯服人和野马的道理其实也是一样,在这个时代过了那么久,我早已明白这和我曾生活过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二十一世纪是一个理性的时代,我们只要努力,是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但是这里却是个权力与欲望相统一的时代,如果一个人想要在这里安全地活下去,想要保护更多亲爱的人,那么也就必须不择手段地去夺取保护人的力量。

这就是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以前的我也想试着去改变这种残忍的法则,可是却一次次地失败了,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如果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去更改法则,那么就要去适应他,成为法则的主宰。

我需要力量,需要帮手,更需要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朋友!

良久,喀什库眼中的流光终于渐渐消失不见,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弯腰,在我面前右脚单膝跪下了。他将他握刀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缓缓低下了头,坚定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出来:“请让我跟随您。”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我知道我成功了,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后,然后再次睁开,此刻我的眼中,已然换上了锐利的光辉,我看着眼前下跪之人,缓身道来:“好,请先带我回府……”

在喀什库的帮助下,我飞身返回到予王府中,只隔了那么几天,予王府仿佛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肃静的院落,萧条的宅地以及戒备森严的防卫。明郡王好似派人给这予王府守了个严实,到处可见战甲凛凛手握长矛的士兵,连同我和少滦所居的院子,也是严森得可怕。

我只身站立在我和少滦寝室的门口,雕花镂金的檀木大门,安静地竖立在我的面前,屋子空荡得连一点声响也没有。我和那大门只隔了几步远,但是我却没有了那个勇气去推开它,害怕见到一室的寂静和凄凉,回想往日和他的温馨,此刻却倍感悲凉,一想到少滦他正身处异处饱受凌辱,我就恨得想要爆发。

“吱——”大门响起一阵空洞的声响,然后再是沉沉地打开,看到里面的情景,我不由得暗暗叫惊,我的眼中,出现的并没有我所想象的败落,屋里没有一丝污垢,家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反而比以前更加明亮整洁了许多。

这里全都保持着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情景,连我喝完放在茶几上没来得及收拾的茶杯都还在那。我轻步走进这间屋子,用手轻轻抚过每一件家具,细长冰凉的指间陡生暖意。

正是在这间屋子里,我和少滦他,把情意尽,把柔诉衷。

屋子的空气间,仿佛还残留着他温和的体温,宛如春晓之风般,柔和得使人陶醉。

我迷恋地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尽情呼吸着屋里的空气,像是一个久未尝甘的旱者,喝到最初的一滴水般的饥渴。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金属掉落地面的声音。我回过神,微转头侧,然后轻轻转过身去,冬日里和煦的阳光一下子映亮了我的眼,我的神情异常淡默,不曾受这阳光一丝一毫的迫使!

“小姐……”微震的一声呼喊,细柔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和煦的阳光下,站着一个红衣的丫头,她面容惊讶,神情恍惚,一双俏眼更是晶****人。一铜制水盆被打翻在地,里面的水洒了一地儿。

见到红儿,我的神情不再紧绷,反而柔和了下来,干涩的眼中微有湿润。

“红儿……”我轻唤一声,那红衣的丫头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的激动,她一下迈开脚步,冲我飞身扑来,如一只红蝶般进入我的怀里,我和她相拥而哭,短短几日不见,如隔了几十年,满腔悲情,叙诉不尽!

和红儿如此一谈,我大致了解了这府里的情况,大年的晚上,明郡王突然带千人官兵而来,将这予王府包围了个滴水不漏,不过幸好,那天府上的丫头家丁都甚少,总共算算也只有红儿和她爹以及几个扫地洗衣的老嬷嬷而已。

府上的几个人也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已然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大家都沉默着不敢说话。明郡王的人将这予王府禁闭起来,使其和外面完全割断联系,要不是有喀什将军暗中来往王府,告戒千万不可多说话,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回想起那些,红儿的眼中还有恨意突显,她忿忿道来:“王妃,那群官兵简直就像是强盗般,一进府就将咱们府上的财物都洗劫了一空,还到处破坏您和王爷的东西,要不是我们这几个奴才拼死保护这里,恐怕您和王爷的寝室也都遭了灾了。”

我重重叹气,轻抚红儿的头发,道:“傻瓜,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只求你和其他的人平安,其他的都可不计较。”

“小姐……”红儿听了,无不动容,双眼血红,泪珠子像是断了线般往下掉。

“放肆,这可是王爷与王妃的私院,你等闲人怎可擅自闯入!”

院子里有一苍老声音暴怒响起,我和红儿双双愣住,红儿惊吓得把头从我怀里抬起来,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眉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厌恶,嘴巴上喃喃自语了一句:“又是他们!”

他们?我皱了皱眉头,问道:“谁。”

“王妃,是胡文烈他们。”

胡文烈……

我口中轻轻自语,脑海中依稀想起一些琐碎的事情,胡文烈,这名字好生熟悉。隐约听少滦谈起过,我紧皱眉头,想要回忆起来,可是脑子就如被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不清晰起来。

“该死的,就凭你这一下人,也胆敢拦本少爷的路,也不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一声颇有威严的呵斥声在家丁话后响起,语气浑厚有力,其中不缺乏傲慢之色,一听便知道是个富家子弟出身,看不得贫贱的纨绔。

我府上管家吴佛也不是个省油之灯,面对胡文烈傲色,丝毫不被迫其气势,中气十足地回了过去:“该掂量的未必是奴才,而是胡大人您,当初要不是您父亲大人助我家王爷赈灾有功,王爷将您收至门下,如今你早已因残害忠良被发配边疆,终身不得迁回。现在我家王爷有难,你不曾鼎力营救,反而来府上闹事!”

赈灾……

我依稀想起了什么,吴佛那一句话,彻底将我混乱在一起的思路给理清楚了,胡文烈,少滦的门客之一,早年因诬陷忠良之罪,被朝廷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迁回。爱子心切的胡文忠老大人,千般恳求当时管理这件案子的少滦,要求放他儿子一马,但是却一直被少滦所拒绝。后因江南冻害,胡文忠一家助少滦赈灾有功,看在这样的情面上,少滦才对那胡文烈往开一面,收至门下,以免去发配之苦。在少滦门下的时候,那公子哥也曾约束一阵子,不敢太放肆,可是如今少滦一被捕,生死难料,这胡文烈却已急了蹄子,开始甩人了!

以前曾听少滦提起过一些,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那胡文烈,所以听了也没多大在意,就放脑后了,没想到,今儿个,少滦不在,要我来面对这样的情景。

“我看啊,这三皇子予王气数也该算尽了,被太子囚禁在长和宫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本公子素闻太子爷可是手段毒辣的,而且对这予王爷可是恨和牙痒痒,我规劝如今在场的各位还是各奔东西吧,免得太子登基,咱们也被牵连受累!”

哼!听到这样的话,我的眼中冷光闪过,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狗奴才!如此卑鄙之人,不要也罢,但是我担心的是,倘若放了这些人,这些背信弃义的够东西会投奔太子,这样的局面对我们会更加不利!既然不肯归顺我,那也就休想再去投奔别人!

我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怒色而起,凛冽的气势让在我身边服侍的红儿都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