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电影编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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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附录一 电影剧本《赤壁》(9)

曹操在众僚簇拥下持槊出来。

于禁飞身登上舷梯兴奋报告:“丞相!接毛阶喜报,黄盖果真率船来向丞相投降了。

曹操傲然一笑顿槊而语:他来得正好,天启其兆了!”

风飘旗展,曹操昂然下令:“传告全军,东吴水师已经投降!”

131.赤壁 联军大帐夜 外

风声渐起,风向标转快。

筝声峰回路转,变得幽暗诡异。

132.大江夜 外

毛阶船队成三层横列封锁航道,曹军兵士箭矢按弦刀剑出鞘虎视眈眈,把东吴船队相拒在江心。

毛阶喝令:停船!谁是黄盖·

黄盖立于船头作揖。

黄盖:在下便是!东吴黄盖率部向丞相投诚!

两船相靠搭上舢板,毛阶严令:“黄盖一人空身过来!你们船队全部降下篷帆!”

攻击队船只纷纷降落下篷帆。

133.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军事急急如飞奔跑于各船传报。

军事:接丞相传告,东吴水师已率船投降!

传报声此起彼伏!

各舱军士闻讯激昂。

齐呼:丞相必胜!丞相必胜!

一时曹营呼浪迭起声震江面。

134.赤壁 联军大营夜 内

筝声轻柔缓如似密语。

周瑜突然扬掌劈下斩断筝弦!

135.大江夜 外

毛阶回首听闻水寨呼声,黄盖暗抽匕首猛捅曹兵,大喝一声。

黄盖:冲!

136.乌林 曹操楼船夜 外

大风骤起军旗飞舞,颂歌前奏声嗡然而起!

贾诩不安,奔上船舷前顶去。

137.大江夜 外

子弟兵攻击队死伤狼藉,用强弩还击掩护,纷纷撞向曹船。

子弟兵奋不顾身跃身冲进曹船。

短兵相接格杀激烈。

第二拨的攻击船冲向曹军后层船队。

点火船复张风帆,水手们呐喊击橹,所有声音都淹没于呼啸而起的大风之中。

138.赤壁 联军大营夜 内

狂风阵阵帐旗飘摇,周瑜手中的筝声如戈矛纵横锋刃相撞,勇奋之气锐不可挡。

139.大江夜 外

东吴攻击船伤亡殆尽,第三拨攻击船冲上去。

黄盖在恶战中砍翻毛阶,不顾伤痛指挥搏杀船趟开一条血路,掩护着点火船冲过封锁线!十几只点火船后系走舸乘风破浪急如飞矢!

140.赤壁 周瑜大帐夜 内

筝声如滚滚怒涛,似排排急浪,周瑜反手拨弦其声直上云端。

141.大江夜 外

黄盖昂立于舷仰天狂啸:老天爷开眼了!比亲爷爷还亲的风呀!再刮猛些!再刮猛些!再刮猛一些!

船舸如飞而进。

黄盖一声令下:点火!

点火船霎时变成十几条火龙向曹营水寨扑去。

142.乌林 楼船夜 外

颂歌合唱声起,气势博大恢宏,一时声冲云霄直压江风。

贾诩突然失魂落魄冲进场面,直奔曹操面前手脚乱指如鬼魅起舞。

143.大江夜 外

熊熊燃烧的条条火龙逼近曹军水寨。

144.乌林 曹军水寨夜 外

正在卸除扣船铁环的曹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望着如似天降的火龙条条飞逼过来。

于禁狂叫:“弓箭手!上舷抵抗!迟疑者斩!”

弓箭手你推我搡从船舱里挤出来。

于禁一刀砍翻一名盼顾失措的弓箭手。

弓箭手跄踉爬上前舷抽箭张弓。

145.赤壁大营夜 内

筝弦锵锵慷慨激烈,声声相叠气贯长江,周瑜奋然起身将筝弦根根拉断!

146.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火龙冲进箭雨砰然扎进大船!

霎时,十几条大船火光冲天而起!

147.赤壁 联军大营夜 内

周瑜垂直僵立如同石偶。

他突然双拳砸下筝声应声迸裂!

148.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点火船猛地撞向曹军大船!

大船倾动突地爆燃起火。

攻击队水勇纷纷跳上走舸举盾掩护击桨撤退。

黄盖连中两箭砰然落水。

水勇不顾箭雨奋勇救起黄盖。

水寨烟火障天火逐风飞。

149.乌林 楼船夜 外

众人愕然失措呆立不动。

曹操如置梦境,手中的兵槊砰然坠落。

半晌,他拾起兵槊,茫然不解地环顾四周。

150.乌林 梢林夜 外

火光映红了半面天。

刘备军近将士振奋前进,在赵云张飞率领下对曹军陆营发动攻击。

刘备军冲进曹营发射葫芦箭,投掷燃把,一时曹军露营风随大火熊熊燃起。

151.乌林 楼船夜 外

舷旗被风卷起呼呼着火,呆若木鸡的乐队突然惊叫四散而逃。

曹操清醒过来,喝令于禁:“快,传令解开铁环,先分散船只!”

于禁得令急去,曹操蓦然回首,只见露营火势复起不禁骇然变色。

曹操转过身来,正与蒋干直面相照。

曹操:蒋干,你功比泰山勋若日光呀!

蒋干牙齿上下打叩:“……丞相!……丞相,黄盖投降一定是真……恐怕,恐怕是……”

曹操:是什么?

蒋干:定然是,定然是被周瑜识破利用的……

曹操举槊对着蒋干切齿而语:“被周瑜利用的是你!”

曹操挺槊捅去未中,一阵风火袭来蒋干抱头鼠窜而去。

曹操悚然而立,看见曹植被烧成一团火,在舱板上翻滚,他扔掉槊扑过去。

曹操用披风扑灭曹植身上的火,双膝下跪,紧紧地搂住儿子,他目光悚惧愕然朝天!

曹仁率兵冲进来,欲分开曹氏父子分别救护。

曹操如似僵胎紧紧搂定曹植死不松手。

曹仁只得命令兵士父子俩人一并抬走。

152.大江夜 外

东吴主力船乘风破浪前进。

曹军水寨火焰冲腾漫天彻地,人类造置出的气壮景观使天地为之失色!

周瑜迎风而立面无表情。

鲁肃心境激动地对他说:“公瑾,我方才一直不敢打扰你,恭喜你双喜临门,尊夫人在酉时给你生了个儿子,东吴后续有人了。”

周瑜即无所感亦无所动,目不交睫地凝视着大火,一任江风吹得衣飘鬓飞。

153.乌林 曹军阵营夜 外

陆营大火与船坞大火连成一片,曹军四散而逃,刘备军横冲直撞犹入无人之境。

154.乌林 曹军大船夜 外

风啸火呼,曹军水寨沦为一座景象恐怖的炼狱。

兵士与惊马乱如沸粥,纷纷落荒坠水。

仓门封死,整仓人马翻滚着坠跌而下,狼藉不堪惨绝一片。

战马皮毛燃火疯撞狂踢践踏着成群成堆兵士。

一匹疯马将曹操撞踢在地,他仍然紧抱着儿子不肯松手。

曹仁大骇,下令让兵士用门板将曹氏父子举抬而行。

曹氏父子如同一尊失去生命的神偶,在炼狱的景象中浮游而去。

155.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东吴船队绕开水寨登陆。

周瑜下令:进攻!

鼓阵惊天动地响起,东吴兵士向曹营发动猛烈攻击。

156.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张辽曹仁等将领驾小船将曹操父子接离楼船。

曹仁挥刀将企图扒船的几名士兵砍落水中,划浆逃去。

楼船轰然倒塌,江面变成火海。

曹操将曹植紧紧搂抱在怀中。

张辽驾船逃离火海,搀扶曹操父子上岸。

157.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刘备军愈战愈勇,张飞赵云各领一翼横扫敌军如卷席。

赵云策马飞奔到刘备旗下,只见他杀红了眼,在马鞍上累得咻咻喘息。

赵云:主公,我看适可而止了,喝令曹军投降免死吧。

刘备流出两行浊泪,悲愤地说:“杀杀!断不歇手,给甘夫人,给当阳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

158.乌林 曹军大营夜 外

硝烟弥漫火光闪烁,散马四处乱闯,疯狂地嘶鸣踢腾;

大船在爆裂,在倾塌,在沉没;

水面上浮尸累累,落水的马群在尸堆中挣扎漂游;

曹军彻底丧失战斗力,变成一堆堆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

周瑜下令:传令各部,停止战斗,只收缴武器兵械,严禁屠杀!

令人心悸的战鼓声嘎然而止。

面对惨绝人寰的地狱,周瑜对取得胜局痛然无语。

周瑜:(对诸葛亮)天道忌杀,请先生去贵军传达本帅的指令:“停止杀戮。”

诸葛亮策马离去。

一群白色的江鹭在从烟雾中拍翅而出飘然飞去。

周瑜蓦然仰首苍穹,风中裹着片片雪花斜坠而落。

159.乌林 交叉路口日 外

大风夹裹着雨雪袭来,曹军残部已成惊弓之鸟不知该去哪里。

曹操抱着曹植坐在门板抬杠上,将领从僚的坐骑围绕如堵,各个神色惶恐怆惶盼顾。

曹仁:丞相!四周情况混乱不明,该从哪里撤离?

曹操:(极为冷静)取走华容道,直线撤往江陵集结。

曹仁:(面有难色)丞相!华容道是一片沼泽泥潭,大军殊难通过!

众将领们七嘴八舌表示畏难。

曹操:(坚决)正是这片沼泽泥潭,才能保住你们的命!

贾诩依然而出,说:“丞相有理!敌军唯一无法设置埋伏的地带,只有这条小道,这里距江陵距离最近,接援亦便,我传丞相之命,从华容道迅速撤离!”

众将纷纷离去寻领部属,曹操突然抬眼一亮。

蒋干浑身泥污狼狈不堪,光着脚夹在残兵之间。

曹操:蒋干!你过来。

蒋干过来一扑跪地,羞愧不堪地说:“丞相!……事已至此蒋干罪不容赦!……丞相杀了蒋干以谢全军吧……”

曹操:(诚恳)你是东吴的功臣到周瑜那也有饭吃。此时此刻你还能跟我,就无罪可究了。(命令贾诩)去,给蒋干找匹马来骑。

蒋干泣不成声坚跪不起。

曹操:(感慨)我是成也你蒋干败也你蒋干。你功过两抵了,往后再好好干吧。给,给你双鞋快上马跟我走吧。

曹操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塞给了蒋干。

160.华容道日 外

雨雪交加寒风呼啸。

曹军骑兵变成一群鸠形鸪面泥血遍体人鬼不辨的溃军,在沼泽泥潭中举步艰难跄踉而行。

骑兵陷入泥潭扑腾挣扎,愈陷愈深,直到没顶惨不忍睹。

风声鹤唳,任何动响都让曹军怆惶失措乱发箭矢。

曹丕奋力指挥,用芦苇柴枝铺垫出一条草道,曹操在将僚的簇随中骑马过来。

曹操须发枯焦怀抱着受伤的曹植,变得霎时苍老落魄。

曹植在梦魇中惊悸呻吟,曹操用斗篷包紧儿子竭力呵哄,慈父之情尽现于色。

贾诩劝慰曹操说,“丞相,实力尚在,回去励精图治将来再图帝业。”

曹操(凄怆而语):帝业已是非分之想了。天设大江不让南北合拢,已经明示皇冠太重,我这颗头是担负不起了。看来,丞相之位就是我的命数了。人算岂能胜过天算?皇冠不带我也能活得自在,可是这个小儿若死在我的怀里,叫老夫如何能活得下去?

曹操潸然泪下,清泪颗颗滴在儿子脸上。

风雪模糊了曹操身影,模糊了这支残破不堪的溃败之军。

161.大江日 外

白帆轻舟,江山多娇。

周瑜鲁肃送诸葛亮去南郡刘备军驻地,羽扇纶巾谈笑风生。

诸葛亮:……等到本军驻地南郡,我一定要求得一音色上佳的古筝送给公瑾。

周瑜谢绝说:“你我一分,“广陵散”上下两阙便无人再能接续,不可能再成一曲了。”

诸葛亮点头称是,说:“公瑾,你何不直说这是我俩彼此的处境呢?”

周瑜:(笑)你是一女不事二夫的贞烈表率,东吴留你不住么。

诸葛亮:(转移话题)不知曹操现在会做何想?

周瑜:大小二乔他一个也没捞到手,去铜雀台写失恋诗赋去了。

诸葛亮:感谢你跟鲁肃的力争,孙主公总算把荆州四郡让给了我们。漂泊半生,本军总算有立足之地了。

周瑜:得罪得罪。曹操再来讨要二乔,首当其冲的便是贵军,我跟鲁肃是请先生当二乔的看门人去了。

诸葛亮:本军心甘情愿。天下三足鼎立已成事实,这局面是你公瑾打造出来的,你会功盖千秋名垂青史。

周瑜摇头一脸苦笑,说:三足鼎立就是三分天下!他日三国争霸在战场彼此相会,你老兄呀,可是比曹操要难缠得多。

诸葛亮:何以见得?

周瑜:曹操是诗人呀!诗人只要一发诗情就会做白日梦,将兵者诡道也忘到九天云外去了。你太世故,太城府,太谨慎,太忠诚,太明白又太认真,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你这种人了。麻烦,东吴将来的麻烦大了。说起来,还是老曹操可爱呀。

诸葛亮:我确与诗无缘。公瑾通曲而曹操通诗,这才是天设地造乾坤造化出来的一对妙人儿,不是同样地可爱吗?

周瑜:(大笑):你这家伙,没错,公瑾是年青的曹操,曹操是年老的公瑾呵!

162.大江日 外

返航江途,周瑜在船头伫立沉思,两岸景色流逝而过。

小乔怀抱婴儿从船舱出来,惊喜地说:孩子睁开眼睛了!

周瑜接过婴儿,只见儿子双眸清澈而迷惘地看着这个世界,父子相对凝视。

小乔:该带他回老家了,带他到爷爷、奶奶坟上去磕头,让爷爷、奶奶知道他长的样子。

周瑜凄恻而笑,说:“老家?这一辈子是回不了。”

小乔美目盼凝不知此话何意。

周瑜:老家的子弟兵我带了300个出来,现在只剩下七个,三个已成残废,你让我有何面目再回去。

小乔愕然无语。

周瑜喟然长叹,说:“老家今生是回不去了。生而为人都跟咱们的孩子一样,都是父精母血十月孕育,都是一口奶一口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养大成人的,现在,我见了他们的父母妻女,你让我如何开口?如何给他们说?如何给他们交待?”

小乔凄然泪下。

周瑜:……曹操有家,怕也难回。古往今来所有的圣书圣典,从未说明,为何一个人的谬误,要用如此之多的生命去才能证明其谬其误?若真有天道,这天道的格局为何如此暴虐惨烈·

小乔泪水盈盈地依靠在周瑜身上。

周瑜抱起婴儿慨然而语:“孩子,这不是江水,是人世间淌不完流不尽的英雄血呀。”

父亲的热泪滴在儿子粉嫩的小脸上。

江水滔滔,白帆已过万重山。

字幕: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