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守望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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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探索天山与昆仑山的奥秘(1)

19世纪后半叶的俄罗斯探险家之中,别夫佐夫是中国读者比较陌生的一人。

20世纪50年代中期苏联出版的《苏联百科辞典》(时代出版社1958年2月中文版),为别夫佐夫设立了专门的词条:

米哈伊尔·瓦希里耶维奇·别夫佐夫(1843~1902),俄罗斯中亚探险家。1876~1890年间曾三次到准噶尔盆地、蒙古、喀什噶尔和昆仑山探险,搜集了许多珍贵的地理资料。他研究出用观测两颗同高的星,来确定地理纬度的方法。

别夫佐夫一生中三次在中国西北探险考察,其中两次在新疆境内。考察范围几乎遍及新疆全境,甚至远达藏北羌塘高原。考察领域包括天文、气象、地理、地质、民族等诸多方面。今天,通过他的探险纪实重新审视这位俄国探险家在新疆的探险、考察活动及其考察成果,对于我们认识百年前新疆的自然地理概貌以及民族分布、风土人情、社会生活状况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于别夫佐夫早年,资料相对贫乏,只知道他1843年出生于俄罗斯的诺夫戈罗德省,七岁成了孤儿,由彼得堡一位身为官吏的亲戚收养。后人猜测,这个身世背景,大概是别夫佐夫成年之后“为人非常谦虚,也许还多少由于他的性格有一种特别的、稍带孤僻的气质”的原因。别夫佐夫童年时家庭的不幸和生活的穷困,使他无法获得受教育的机会,这反而激起了他极强的求知欲。在一所中学做了几年的旁听生,别夫佐夫还梦想着以旁听生的资格听完圣彼得堡大学的课程。然而,生活窘迫,使他不得不进入一所士官学校。

在士官学校,十六岁的别夫佐夫各门功课都很优秀,特别是历史、地理和数学,积累了广博的知识。别夫佐夫在这个时期表现出的对大自然的热爱,决定了他一生的生活道路。在诺夫戈罗德省偏僻的乡村度假时,常常一连好几个星期带着猎枪、钓鱼竿和小锅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里漫游。用这位探险家自己的话来说:这是要让自己学会适应将来随探险队去遥远的、难以到达的地方进行探险可能遇到的艰难生活。

1862年,十九岁的别夫佐夫从士官学校顺利毕业,并被授予准尉军衔,开始在托木斯克团服役。五年之后——1867年,他被俄国地理学会吸收为会员,显然在托木斯克团服役期间,他保持了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知识的追求。1868年,别夫佐夫进入总参谋部军事学院,再次来到了彼得堡。除了军事学院必修课程外,还热心钻研自然科学。为此,他经常光顾彼得堡大学的图书馆和博物馆。几年间,他不仅完全学会了制作野兽、鸟和鱼的实验切片,还学会了填塞动物标本和保存昆虫、植物标本方法。

别夫佐夫在军事学院学习期间,对数学最感兴趣。他选修了大地测量学专业课,并以优异成绩完成了课程。这位未来的探险家还时常到普尔科夫天文台去。在那里,他详细地研究了当时所有的观察天体的方法和为进行天体观察而使用天文仪器的方法。

1872年,别夫佐夫从军事学院毕业,在中亚的塞米巴拉金斯克省服役三年。这使他看到了以前只从书本上了解到的哈萨克大草原及其游牧的草原居民,并有机会潜心研究哈萨克民族的语言和风俗习惯。在这三年里,他还学习了阿拉伯语,阅读大量有关中国的历史资料,并且逐一作了摘录。可以说,别夫佐夫对中国的知识是在这个时期积累的。

1875年,别夫佐夫被调到位于西伯利亚的鄂木斯克城,并且一住就是十二年。他曾从这里出发,前往中国的准噶尔盆地和蒙古地区去考察。在鄂木斯克,他参与了俄国地理学会西西伯利亚分会的创建。

到鄂木斯克后不久,别夫佐夫就受聘在西伯利亚军队中学担任中年级地理教员。据他的同事卡塔纳耶夫回忆,别夫佐夫是个小个子(当时他任参谋部大尉),“他讲课时,学生不仅乐意准备他按教科书规定的功课。而且乐意在课外阅读有关自然现象、旅行、自然地理和天文的书籍”。

正如同事所回忆的那样,别夫佐夫向来反对死搬教条,能创造性地对待他所做的工作。这种性格使他萌生了要编写新的自然地理教科书的想法。1881年,一部叫《数学地理和自然地理初阶》的一百零五页的小册子,在彼得堡出版了。尽管这部书印数不多,但在俄国地理教科书编纂史上却有重要的意义。

别夫佐夫的教学生涯并不长。不久,一个意外的情况使别夫佐夫不得不和他的学生们告别,使他有机会实现到遥远的、没有西方人考察过的地方去旅行的宿愿。

一支运粮队正准备向天山北部的中国小城——古城(即今奇台)——进发。这支运粮队要经过天山和阿尔泰山之间以往人们很少探察或根本未曾探察过的准噶尔盆地。实际这支运粮队是为了解左宗棠进疆部队的燃眉之急而派出的。

别夫佐夫奉命率领一百名哥萨克护送运粮队。他的任务是:“要尽可能地收集有关运粮队要经过的地区,特别是在这以前没有任何一个旅行家到过的布伦托海与古城之间地区的资料。”

1876年春,别夫佐夫抵达运粮队的出发地——斋桑(今在哈萨克斯坦境内)。5月中旬,从斋桑出发,开始了他的首次旅行。他要走完九百多公里漫长而艰难的路程,需要经过高耸的山隘和准噶尔盆地东部大片缺水沙漠和半沙漠地带。运粮队翻过俄领中亚低矮的曼拉克山,经齐里克图平原进入中国境内。十二天后,到达乌伦古湖岸附近的布伦托海。由于河水泛滥,运粮队在布伦托海滞留了十天。这使别夫佐夫有机会了解该城周围地区及距乌伦古湖约七公里的巴噶淖尔。

6月9日,运粮队从布伦托海出发,沿乌伦古河行走,抵达阿尔泰山支脉胡图斯山后,向西南进发。途中在一个叫做噶顺的绿洲休整三天,继续进发,穿越着名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全程经过四十八天的长途跋涉,运粮队终于到达目的地——古城。

运粮队在古城住到8月初。别夫佐夫利用这段时间详细了解途中与当地不同民族居民的生活习俗,同时,深入天山进行考察。

8月7日,运粮队从古城返回。返抵布伦托海途中,别夫佐夫整理了一路收集的资料,修改了某些不确切之处。抵达布伦托海,运粮队沿萨乌尔山以北的一条古道路前往斋桑,这就为别夫佐夫提供了了解准噶尔盆地北部东侧山区的机会。

别夫佐夫这次准噶尔之行的考察报告《准噶尔旅行记》,于1879年在《俄国地理学会西西伯利亚分会丛刊》(第1辑)上发表,引起了当时地理学家和大地测量学家的注意。

这份报告除了地理描写,还详细记述了所到之处居民、植物、动物以及地质构造方面的情况。尤其是沿途在土尔扈特部落所作的民族学调查,虽然篇幅不长,但却真实地反映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居住状况。为此,苏联学者马尔戈林写道:“尽管在社会和政治观上具有资产阶级的局限性,但在所有中亚探险家中别夫佐夫能够第一个看清中国西北蒙古各部特有的状况。”

别夫佐夫的报告除正文外,还有五篇附录,其中之一是《准噶尔动物地理学资料》。在这篇附录里,描述了旅行途中遇到并收集到的十八种哺乳动物和六十三种鸟类,包括这些动物的分布情况、性格特点,甚至还有捕捉它们的方法。

别夫佐夫在滞留古城期间,曾到天山作短期旅行。他在天山北坡登山过程中,仔细地观察了因海拔高度不同而产生的植物更替现象,并且第一次报导了天山此段针叶林——天山云杉——分布的上限和下限,以及常年积雪的高度的资料。

附录中,别夫佐夫还提供了六个点的地理位置的测定结果(包括一个点的绝对经度),四个点的地磁观察资料和天山北路十七个点的气压测高结果。俄国地理学会1879年度报告中关于别夫佐夫这部考察报告的一段评语提到,无论是观察本身,还是考察家得以作出上述结论的计算,都显露出“一个观察家的艺术和他对所观察事物的具有的理论素养”。

沿途,别夫佐夫在当时已有的地形测绘资料的基础上,根据他本人及其他旅行家的天文学测量,绘制了一幅准噶尔(天山北路)地图。该地图尽管有不准确甚至错误之处,如把塔尔巴哈台和萨乌尔、乌尔噶萨和谢米斯陶四座山用一个山连结了起来,但它仍不失为当时天山以北地区最实用的地图。

通过上述考察,这位年轻的旅行家从此跻身于公认的中亚探险家的行列。俄国地理学会为这部着作向别夫佐夫颁发了一枚金质奖章,后来还推荐他参加对蒙古和中国的考察。

谢苗诺夫·天山斯基在《俄国地理学会半世纪活动史》一书中,对别夫佐夫的准噶尔之行做了很高的评价。他认为:“别夫佐夫出色的旅行,在很大程度上完成了地理学会早在前一阶段就很想做的一件事:详细考察乌伦古湖、阿尔泰山东南端及阿尔泰山与天山之间的地方,初步了解最为驰名的天山群峰之一的博格达峰。”

1877年,俄国地理学会西西伯利亚分会在鄂木斯克成立。1877~1886年这十年间,别夫佐夫始终积极、热心地参加并安排分会的活动,制定了分会的《章程》。十年里,分会进行了一系列富有成果的考察。因而,这十年也称之为分会的考察时期。